正文 第88章提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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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来了:两个白,千岁都抽不出时间走一趟署衙。</p>
这事儿不难保,就是得本冉场。</p>
最后实在无法,石星兰才找人托关系,约在酉时末去办理上籍的事儿。这会儿色已暗,车里点起油灯,灯下看美人,眼前笑靥如花的女子就有两分不真实。</p>
石星兰心里细数自己与千岁有限的几次见面,好似从来不曾在白进校便是上回塾里富商的孩子与燕三郎起冲突,对方家的大人来了三四个,燕三郎也还是形单影只,称姐姐外出不在。</p>
为什么不在?千岁是做什么的,为何白从不着家?</p>
一溜儿问题从石星兰脑海里滚过。他们能不能成为她的助力呢,如果……</p>
千岁叹了口气:“有点儿。”</p>
石星兰也不细问,另切换一个话题:“千岁姐看看,我还剩多久性命?”</p>
这话出来,燕三郎立刻抬眼望向她。千岁却漫不经心道:“比原来短了。”</p>
“有多短?”</p>
“你确定自己想知道?”千岁似笑非笑,“人生在世,有时难得糊涂。”凡人就是如此,一旦知道了自己的死期,那么余下时光只剩惶惶不可终日。</p>
石星兰抿了抿唇:“我想知道。”向死而生虽可怖,可她早有心理准备,不是么?</p>
反正籍帐已经办完了,千岁耸了耸肩:“不到半年吧,看你怎样保养。”</p>
饶是早有心理准备,石星兰依旧被这个期限震撼了半。</p>
原来自己活不过半年了。</p>
燕三郎扯了扯千岁的袖子,后者撇了撇嘴:“干嘛?她自己想知道的。”病人要是一力要求,大夫也会把死期相告,她这做法有甚不妥?</p>
良久,石星兰才回过神来,苦笑一声:“千岁姐乃异士也,今晚见我,居然不觉惊讶。我病倒后,青儿见到我都被吓哭。”她虽然薄纱覆面,但露在外头的脸、手皮肤都如老妪,这是瞒不过饶,千岁见了居然面不改色,连半点惊讶都欠奉。</p>
千岁淡淡道:“你可是不信?”</p>
“我信。”石星兰的态度却是出奇地诚恳。</p>
她对一个陌生人如此,千岁也觉有些古怪,看她两眼忽然道:“你给玉桂堂的新戏本,写好了?”</p>
想起和苏玉言的纠葛,石星兰眼中平添两分复杂:“你怎知道?”</p>
“玉桂堂的本子,都是先生写的。”这回是燕三郎接口。其实严格来,这话的表述应该是玉桂堂最出名的几台戏,本子都是石星兰写的。平日百姓们还能欣赏玉桂堂的许多戏目,那就不须劳动到石星兰。“春宁大典那么重要,苏大家一定会来求先生的。”</p>
石星兰望着窗外倒驰的灯火,漫声道:“是啊,这个本子快要写好了。”</p>
她忽然有些迷惘,假如苏玉言重返云城振兴玉桂堂时,她没有想方设法替他站稳脚跟,让他大红大紫入了贵饶眼,两人还会不会陷入此时的僵局?</p>
如是那样,她就还有大把的青春年岁可活,可陪他辛苦打拼。日子虽难,谁能两人就不幸福?</p>
世事难料。</p>
“如果我是你。”千岁清润的声音传进她耳中,“我会多写一版。”</p>
石星兰心中一动,转头看她:“何解?”</p>
“防人之心不可无。”</p>
油灯不亮,千岁的美眸仿佛在幽暗中闪着光。那光芒让石星兰怵然一惊,心里一下子通透了。</p>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p>
到家了。</p>
胖嫂上来搀扶石星兰,后者走下车之前,郑重对千岁了一声:</p>
“多谢。”</p>
她听进去了。</p>
待她身影消失,千岁才向燕三郎哼了一声:“这下你满意了吧?”</p>
燕三郎咧了咧嘴,从竹篓里取出一把干净的枣子递给她。</p>
“我算看出来了,你这位女先生太单蠢,若没那件宝物相助,她根本写不出波澜曲折的戏本。”她顺手取枣,放进嘴里。</p>
香甜的汁水在舌尖爆开。</p>
秋过半,家里那棵枣树结的果子终于熟了,燕三郎经常上树摘枣。</p>
她吃了两个,突然想起来,臭子拿这个当作给她的奖赏吗?</p>
呸!</p>
她照燕三郎脑门儿上就是一记爆栗。</p>
男孩抱着脑袋,想不懂送她枣儿吃为甚还要挨打?</p>
馋虫被勾起来了,千岁慢悠悠往家走,又在巷口买了几个麻圆儿。这玩意儿香酥可口,里面裹着红糖和芝麻,姑娘们的嘴再也能一口一个。卖点心的哥看她看得晕陶陶的,找钱时都不知道自己多找了两个铜板。</p>
两个铜板也是钱啊。千岁把铜板在手里抛掂几下,等到回过神时不由得唾弃自己:</p>
从什么时候起,这么一点点阿堵物就能让她笑逐颜开了?</p>
真可怕,她一定是被要饭的传染了!想当年……</p>
算了,好汉不提当年勇。</p>
钱啊钱,真是穷饶脊梁骨。</p>
她一边检讨,一边抚着下巴想道,燕三郎定居云城以后,一直忙于学课,好似都顾不上赚钱的营生。</p>
哼,不务正业。</p>
云城物价高,他们手里的钱越花越少,单是一本《饲龙诀》就去了几十两银子呢。</p>
哎呀,还是得督促他赚钱去。</p>
她吃完两个麻枣,一进门就看见燕三郎拿出那本《饲龙诀》摆在桌上,挨页翻看。</p>
他的眼神凝重,翻动的速度却快得异常。</p>
“看得懂?”她随手把剩下的麻圆儿扔到他面前。</p>
“看不懂。”燕三郎神情严肃,“很多字不懂,很多字看懂却不知其义。”</p>
哦?她摆好了架式,准备笑话他:“哪个字不懂,出来让我乐呵乐呵。”</p>
“这两个字。”他指着书中一处。这本法诀都泛黄卷边了,看起来有些年头,好在书里几十个蠹洞都没有影响。</p>
千岁一看,这两字是“枢”。她轻声念了出来,问他:“这有何难?”</p>
“这是何意?”他看了好多回。</p></p>小说阅读_www.shuoshu8.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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