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潜入

    身后的拍地声迅速停下，紧接着响起了一阵阵极为狂暴的嘶吼。看来他们发现了那只暴龙的尸体。但奇怪的是，他们停下之后，再也没有追击。

    一路跑到洞口所在的雾区，在一块岩石旁边停下。亚瑟疑惑地想：“难道是怕其他生物趁虚而入，所以都赶回去警戒了吗。”

    金甲鳞蛇在旁边停下，他的脑袋伸到前方，迂回着折返，细长的双眼看过来，投射出极不耐烦的光芒。

    被他这么盯着，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亚瑟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他连忙抛下疑惑，再次比划钻地的动作，然后一直延伸，最终撞在旁边的岩石表面，接着他指了指金甲鳞蛇，然后自己用脑袋撞向岩石。

    金甲鳞蛇目不转睛地看着，眼神里折射出思考的光芒。随后，他的脑袋急速弹出，撞向岩石。岩石表面立刻龟裂。他再度撞击，岩石轰然破碎。接着，他看了过来，目光当中充满询问。

    亚瑟暗道：“不知道你看明白没有，但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搏一搏吧。”他挥动前爪，比划出跟上的动作，然后转身走向入口。

    绕过岩石，亚瑟指着黑黢黢的洞穴，做出一个请的动作。金甲鳞蛇盯着洞穴看了片刻，没有进去，反而转过蛇头，看了过来，目光十分冰冷。

    亚瑟疑惑地看着他，他的脑袋朝洞穴方向偏了一下。瞬间，亚瑟明白他的意思，他是要自己走前面。

    “都到这里了，竟然还不相信我。”亚瑟非常不满，但还是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身后，金甲鳞蛇紧跟着钻入。

    亚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被一条蛇跟着在洞穴里边前行，身后不断响起的嘶嘶声刺激得他头皮发麻，他需要不断地叮嘱自己，方能正常前行。

    不过没有任何意外，一路走到了石壁之前。

    亚瑟拍了拍石壁，转过身，准备让金甲鳞蛇撞击。但没有想到，视野里，一抹金黄正在急速扑来。

    他竟不顾自己的死活，一头撞了上来。亚瑟骇然不已，电光火石之间，跳进旁边挖出的侧向通道。

    咚。

    金甲鳞蛇的脑袋撞上石壁，剧烈的冲击令整个洞穴都颤抖起来，但石壁依然完好，只在撞击点处，有些许裂痕。

    咚c咚c咚c咚c咚。

    金甲鳞蛇速度极快地连续冲撞五次，终于将石壁撞破一个缺口，然后他钻进缺口，悠然而过。

    亚瑟只能扶着洞穴墙壁，艰难站立。因为刚刚的连续冲撞，激荡起了一阵接着一阵的声浪，震得他五内翻滚，头痛欲裂。

    但偏偏就在他最难受的时候，一阵咔咔的声响传了过来。他艰难地看过去，只见那个缺口，裂纹正在由缓而快的扩散。

    这是崩溃的前兆。

    亚瑟连忙转身，强忍住身体的不适，跌跌撞撞地向洞穴深处逃窜。

    没走多远，石壁哗啦破裂，并引发了大面积的坍塌。大量泥土垮落，淹没后路。并以那里为，沿着洞穴迅速蔓延。

    亚瑟紧咬牙关，向前奔跑。坍塌的洞穴紧紧地追在身后，就像一条毒蛇，势必要将他吞没。而他，正越来越力不从心。

    很快，他感受到了自己的极限，知道下一步就是最后一步。于是，他鼓尽最后的力量，纵身前跳。

    幸运的是，就在他摔在地上的时候，塌方停止了。

    亚瑟趴在地上，过了很久，才艰难爬起。转过身，直面被封得死死的洞穴，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涌上心头。他呆呆地说：“老鼠永远不能与蛇为伍，因为吃亏的永远是老鼠。”

    呆愣过后，亚瑟收拾心情。就算是这样，他也依然没有放弃。他还要继续前进，没有路，那就重新再开一条路。

    经过一番休息，他开始向下挖土。他打算在原有洞穴的下方重新挖出一条通道，通往金甲鳞蛇撞击的点位。

    原来挖好的洞穴是不能利用的，因为坍落的都是散土，不够密实，一挖就垮，只能全部清除。同样的道理，向上也都是散土，所以只有往下。

    而在地下打洞，刨土只是常规的能力，真正的难点在于方向和距离的把控。在这个方面，亚瑟有着出众的天赋，他几乎可以做到精确定位。只要事先看好出洞口的位置，不管有多远，他从地下打洞过去，实际挖开的出洞口和理想选择的出洞口，差距不会超过一米。

    所以亚瑟第一次选择的出洞口，虽然没有正对金甲鳞蛇的撞击点，但也相距不远。经过调整，他第二次选择的出洞口，就正好对着岩石的缺口。

    爬上缺口，穿过石壁，亚瑟发现，石壁的厚度足足有他身长的两倍。他暗自感慨：“或许我并不吃亏，没有他的话，我永远也走不过这里。”

    石壁之后，再无洞穴延伸，但却有一个出洞口，垂直向上，从那微微的光亮可以看出，这个出洞口直通地面。

    “蛇竟然也会打洞。”亚瑟惊讶不已，好奇心驱使下，他沿着出洞口向上攀爬。同时，心中涌上了一个相互矛盾的疑惑：“假如他会打洞，那他为什么不继续前进，而是选择从这里出去。既然他要从这里出去，那他又何必费力撞穿石壁。”

    攀爬不多时，亚瑟明白了这个所谓的出洞口的真谛。它紧贴石壁向上延伸，而石壁与旁边泥土脱离，之间存有空隙，越往上，空隙越大。

    “看来他并不会打洞，只是靠蛮力，贴着石壁，在空隙里硬挤出了一条通道。”亚瑟释然。但他并不知道，石壁与泥土之间，本是紧密结合的，因为金甲鳞蛇的撞击，导致石壁倾斜，这才与泥土脱离。

    “或许他误会了我的意思，认为撞穿石壁就是孤山，所以才会毫不在意我的死活吧。”亚瑟试着揣摩金甲鳞蛇的想法。

    “但根据我的观察，这里应该是暴龙最密集的地方。”他的脑海里勾勒出金甲鳞蛇面对暴龙群的画面，不免恶趣地想：“祝你好运。”

    重新回到地下，亚瑟继续打洞，之后再无意外，他顺利地将通道挖到想要的位置。然后小心翼翼地朝上开洞。

    越接近地表，他的神经就越发绷紧，尤其在破土而出的刹那，他的全身神经都绷紧到了极致。

    淡淡的光芒从洞口照射进来，一切都显得非常安详。亚瑟深沉呼吸，然后鼓起勇气，探出脑袋，惊鸿一瞥，立刻缩回。

    这里是暴龙的窝点，只是一晃而过，他就看到了数十条，而且还是只是近前。在这当中，正有两只暴龙，分别咬住一条金色绳子的两端，拉扯角力。

    亚瑟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根本不是什么金色绳子，而是不久前才分道扬镳的金甲鳞蛇。

    “看来你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亚瑟轻声感慨，既没有仇恨释放的快感，也没有生命消亡的悲哀，而是处于一种无喜也无悲的状态。

    随后，他轻手轻脚地回到地下，静静等待黑夜降临。他选择的这个出洞口，距离孤山极近。只要有夜色掩护，他就有把握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

    等待的时光最为缓慢，但也绝不停留，一点一点地流逝。终于，洞口之外一片黑暗。

    亚瑟轻轻地向上攀爬，就在脑袋探出的瞬间，金甲鳞蛇的蛇头陡然映入眼帘。他本就神经紧绷，碰到这种意外，险些就叫出了声。

    呆呆地对峙片刻，发现蛇头之上已毫无生机，他才轻轻地松了一口气，然后钻出洞口。

    只见地面上安静地躺着两截蛇躯，毫无疑问，这是暴龙撕扯的结果。但两截蛇躯的断口内，空空如也，没有半点血肉。

    难道是他蜕下的蛇皮？

    一阵响鼻传来，亚瑟连忙收起惊讶，静静地摸向孤山。与他的设想相同，披着夜色，没有惊动任何暴龙。

    踏上孤山，亚瑟激动莫名，恍惚间，感觉整个世界都亮堂起来。事实上，世界的确亮堂起来，并不是他的心理作用。就在他接触山体的瞬间，整座孤山由内而外，绽放出柔和的玉白光芒。山体周边，伸出一块块条形玉板，它们错落有致地排布，恍若一条蜿蜒而上的栈道台阶。

    不过，这幅场景只有亚瑟自己能够看见，此时如果从孤山外部观望，会发现它根本没有任何变化。

    这就是孤山的神奇之处，作为通往龙门的唯一通道，在龙门开启的时候，它会对应不同的攀爬者，展现出不同的道路。因为这是一场考验，它需要将每个生物都逼向极限，而每种生物极限不同，所以进入孤山之后，每种生物所面临的场景也就不会相同。

    亚瑟不知道考验已经开始，他满怀激动，踏着玉白台阶，一路兴冲冲地向上奔跑。以至于根本没有注意到，地平线早已消失无踪。

    在寂静之中走了很远，上方突然传来嘭嘭的声响。亚瑟抬头仰望，但入目所见，只有散发着玉白色光芒的栈道台阶，别的什么都看不到。

    一股莫名的危机感涌了上来，他收起兴奋，小心戒备。虽然没有止步，但速度放缓不少。

    空气里，嘭嘭的声音越来越响。

    突然，前方的台阶上，滚下来一颗巨大的石头，它的体积占据栈道的绝大部分空间，只在外缘留有稍许空隙。

    亚瑟不可能从上面跳过去，于是他只好站到空档躲避，也就是栈道的外缘。巨石滚滚而下，带动的罡风吹得他左右摇摆。

    他连忙趴下。

    片刻功夫，巨石绕过一圈，滚到正下方。亚瑟低头下望，就在这时，他惊恐地发现，下方的栈道台阶，正在一级一级地脱落。

    巨石就在他的正下方，摔进了漆黑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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