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22. 放心不下

    这个发现令洛盼一下站了起来，然而再定睛看去，老人半睁着一双浑浊无神的眼睛，神情呆滞，似乎穿过眼前的人在看着遥远的黑暗。

    明茹让出位置，洛盼的手指搭上她的脉搏都没有反应，仿佛方才她眼中的一丝清明都是洛盼眼花所致。

    他边把脉边询问一旁眼巴巴望着的丫头，“明茹，你祖母平日就这样吗？”

    明茹看了一眼痴痴傻傻的祖母，心情低落道，“嗯。祖母时常发呆，很少清醒，有时候会对着桌椅说话傻笑，连人都不认得。”

    洛盼问，“她发起病来会伤人吗？”

    明茹摇摇头，解释道，“不会的，祖母是个慈祥温和的人，即使发病也很乖的，从不乱跑给人添麻烦。”

    她见洛盼听了好一会后收起诊脉的手，焦急地问，“先生，我祖母的病可有办法？”

    洛盼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只是温和地笑了笑，拍拍小丫头的肩膀，说道，“别急。”

    他转身出门，给在外等待的秦流默说明自己看出的脉像和猜测。

    洛盼的声音很低，但在场的几人都能听得清晰，只有屋内的人听不到，“方才我为老太太号了脉，发现所诊的脉像与她表现出的病症有些不符，也不似表面所表现的那般严重，因而我猜测，老太太很可能是心中郁结，不愿醒来。”

    既然是心症，他这个大夫就没多大用处了。

    他写下了一个药方，与先前的多数相同，只是在几处做了更改，多是固本培元c纾解郁气的作用。

    成一看了一眼屋内还在照顾着祖母的明茹，面露惊疑，也跟着压低嗓音道，“装的？”

    洛盼摇头，“也不全是。”

    成一看向自家少主，秦流默淡声说，“劳烦洛先生务必治好嬷嬷的病症，包括心病，如有需要配合处，请明示。

    洛盼，“”

    方吟水觉得如果用一句现代人的话来形容，洛盼一定想说，我是一名医病救人的大夫，而不是心理开解师。

    看着洛盼隐忍地想发火，又强自忍耐的模样，方吟水有点想笑。

    药方写完，洛盼弹了弹墨迹未干的纸张，哼了声，“你们家那么多病人，让我看哪个是好？”

    秦流默依旧冷淡，“自然是着最紧要的。”

    洛盼突地笑了，他看了眼站在秦流默身旁姿势自然，却比他人总要多几分亲密意味的方吟水，带着笑语说，“最紧要的，不正是少主吗？少主的意思是他人不用在下顾及了吗？”

    他故意曲解意思，也只是想看看秦流默会是怎样的一个反应，令他失望的是，秦流默没有生气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旁的反应，依旧是一张面无表情的冷淡脸，只四个字，就堵住了洛盼，“除我以外。”

    可他淡定，方吟水淡定不了啊，什么叫做少主最紧要？他化身失败变成身娇体弱的弱鸡不说，旁边屋里还有个病恹恹神志不清的老太太，这都不是最紧要的，表面上看着完好，能走能动的秦少主反而是紧要的？

    难不成秦少主强忍下了所有病痛，这才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

    他觉得洛盼不是无的放矢的人，秦流默的反应更加证实了他的猜想，是了，那日秦少主突如其来的失控，肯定是走火入魔，听说走火入魔轻了疯魔受重伤重了暴毙，秦流默没死没疯肯定受了重伤。

    心底一紧，方吟水想也不想就捏住了秦流默的衣角，惶急地问道，“少主，你的身体”

    听着那不加掩饰发自心底的担忧，秦流默心一软，“无事，洛先生是故意的。”

    他那么能忍，方吟水有些不信他的话，刚看向洛盼，就见洛盼磨了磨牙，咬牙切齿道，“我洛盼虽不说医术冠绝天下，可孰轻孰重还是知道分量的，秦少主，秦公子，您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当不当最紧要您自己也知道。您刚才的那一句‘除我之外’还请收回。”

    笑话，秦流默的情况本就比他人棘手的多，这人要是放弃治疗了，这不是给他找难为吗？

    不说秦流默本人，他要怎么给谷留笙一个交代。

    谷留笙还不知晓秦流默的身体状况，但迟早有一日他会知道，若是那时他知道自己知情却不给秦流默及时诊治，他真怕那人会恨上自己。

    这天下间谷留笙不缺友人，能得他认可的亲人却只有秦流默一个。

    这样的分量，是洛盼拍马都不及的，他又怎么敢挑战两人间孰轻孰重。

    这时候不站出来反驳，洛盼真怕自己弄巧成拙了。

    方吟水也不捏衣角了，直接光明正大握上了秦少主的小手，丝毫不怂地指责，“你骗人。”

    他不是用撒娇的口吻说出的这句话，甚至带着薄薄的怒气，没有了平日的胆怯劲，令秦流默听了没露忍笑了出来，“担忧我？”

    方吟水想也不想地回了一句，“自然！”

    现下他最担忧的事情都已经解决了，都变成人了，现在能说能笑能沟通，他还有什么好怂的日常怂除外，但这些都不是能阻碍他追求秦少主的障碍物。

    健康有多重要，想到这人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身体，方吟水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秦流默抿着唇角露出笑容，眉眼都柔化了，轻轻揉了揉方吟水的脸，没再说话。看得一旁的成一和洛盼都两眼发愣，成一是秦流默的贴身护卫，这时候不禁在想，自己不在的这两日到底是错过了什么。

    方吟水也不知道他到底听没听进去，可看着面色一贯苍白的秦流默，心底的气就没了劲头，不舍得发泄给这个人了。“少主，你要好好的。”

    秦流默撩起他额侧的碎发，轻轻道了声“好”。

    自从听了洛盼的话后，方吟水的心底就没来由的一阵发慌。

    他知道就算问出口秦流默也不会和他说自己的身体状况，有意私下里问一问洛盼。能让神医都气急败坏说最紧要，他怎么也放不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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