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14.忘记

    方吟水：“”鳄鱼妹子，其实你从未拥有过，又何谈不要了呢

    眼见着鳄鱼妹子大大的眼里含满了多情的泪水，一触即发，随时就是山崩海啸之威，愣是没敢多说一个字。

    方吟水看了看同样满含不解的若安，和动不动就打雷下雨的鳄鱼妹子妙心不同，若安一双眉眼都快拢到一块去了，隐忍又难受的样子，让方吟水心里着实不好受。

    他拉着两人的手，三人就这样簇拥在了一块，成了一个小小的包围圈，他左右一边一胳膊圈着一人的肩，拉着他们低下了头，小声说，“他对我真的很好，从来没亏待过我，我受伤只是意外，不是他害的。他特别善良，之前并州城受灾，有数万灾民流离失所，忍饥挨饿，是他掏了自己的家底救了那么多人的性命，这样的他怎么会害我呢？你们不知道，他过的有多辛苦。你们看他外面光鲜亮丽，跟仙人似得，其实他家里人都在设计他，想要害他，每日里活的刀山火海很是艰难。他没钱的时候自己都吃菜叶子了，却给我好吃好喝山珍海味地供着，如果我在他困难的时候离开他，岂不是忘恩负义，是个没有义气的小人。”

    方吟水半真半假地掺着说了一气，语气中带着诚恳，眼睛中闪着感动的泪光，表情中更带着愧疚不安，让两个刚刚还立场坚定的小家伙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动摇。

    异族一向团结一致，又极重视感情，方吟水说的那些，正中了两个年纪尚轻，对情义还极为看中的小异族的心窝子。

    妙心看着若安，大眼睛里明显地透着询问，在问他该怎么办。

    方吟水看着若安都演变成苦大仇深的神情，心底怀着小小的愧疚，他是想抱着那一丝变好的可能性回去，但就如他所说的，他不敢这时候离开秦少主，秦少主对他那么好，他不能在他需要的时候离开他。

    他心底默默地道了个歉，看着若安的眼睛说，下了最后的重药，“若安，你应该懂我的，我平日里话不多，可我下定的决心是绝对不会改变的。如果你们一心想要带我回去，枉顾我的意愿，就是不尊重我，不尊重我们之间的友情若安，我以为你能懂我的。”

    偏过头，方吟水不忍心看少年越来越受伤的眼睛，心底好像被人拿着一把软刀子刮拉着，很是难受，方吟水不怕两人来硬的，给他一拳一巴掌什么的把他硬拽回去，其实他也就是当时气一下，回头不会记仇。

    但如果可以，方吟水一点也不要回那个劳什子人生地不熟的异族，那里不是他的家，也不是他的归宿，他是一个人，一个重生到异族阿龟方水身上的正常人类，支配着这个身躯的是他的这个灵魂，怎么可能甘愿离开自己真正的族群去自己不熟悉的地方。

    方吟水才来就认识了秦少主，也许是雏鸟效应，他对秦少主有着割舍不断的感情，在他心底，秦少主这里已经是他的归处了。

    否则以他以前的性格，去哪里都是随波逐流，如果这几个小家伙真的把他带到异族，他也不能抗议什么。

    方吟水觉得自己挺渣的，若安把他当做朋友，千里迢迢地来寻他，找到了高高兴兴地想把人带回去，他却以友情来要挟，可方吟水实在是想不出来自己能劝得动对方的地方。

    像若安这种看着柔软的人，内心都十分执拗，硬来是绝对不通的，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也只是辅助，除非让他真正感受到重视的感情受到威胁，岌岌可危，才会犹豫着轻轻地放下手。

    果不其然，方吟水下了重药后，若安顿在原地垂着脑袋好一会，终于抬起头时，却只是看了方吟水一眼，看也不看拉过妙心的胳膊就朝着与秦流默所站相反的方向走去。

    妙心被他拽的几乎不稳，瞪着眼不敢置信地看着若安，“阿若，我们就这么走了？从我们成人开始就片刻不停地在外寻找，生怕他吃了亏受了罪，找了足足一月有余，如今才见着人，就要这么走了吗？”

    若安头也没回，声音闷闷地道，“阿方不愿意和我们走，你打算怎么办？”

    “我！”妙心回头看了也在看着自己的方吟水一眼，一时语塞，她想说阿方一时糊涂，人类都不是好东西，阿方这样下去会吃亏的，迟早会后悔，可那个人就在前面，她这样当着别人的面说坏话，这要万一惹恼了对方，自个打不过丢人了，人也带不走，还得搭上他们两个。

    等走了有段距离，妙心突然做恍然大悟状，“阿若我懂了，你是想先稳住那人，回头再找族中厉害的长辈过来带阿方走，对吗？”

    “对你个头。”若安忍受了她一路叽叽呱呱的聒噪，这时候再忍不住狠狠一个爆栗敲在她的脑袋瓜上，恨铁不成钢道，“我终于知道阿秋为何喜欢训斥你了。阿方已经说的那般明白了，我们又何必要自讨没趣，惹得他愤恨？”

    他有些难过地说，“你听到他叫我什么了吗？”

    妙心刚才没注意，这时候经他提起，才讷讷地反应过来，“他叫你，若安他以前从来没叫过我们全名的”

    若安无奈扶额，“那你可又仔细听了他刚才所说的话？”

    妙心：“”

    若安苦笑着摇摇头，“一开始我确实是被他的话伤到了，可我转念一想，又联想到从再见起他就不太正常的表现，如果我没猜错，他很可能已经忘了我们，有些话，是以前的阿方永远也不会说出口的，你懂吗？”

    妙心瘪了瘪嘴，“那我们怎么办？就这么不管他了，这么走了吗”

    “阿妙，如果是我们，在自己的族群待的好好，突然有几个生人过来说要带走我们，去别的地方生活，你说你会和他们走吗？”

    妙心纵使迟钝，也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咬着唇低下头，可就算她不肯把答案说出口，她也明白了阿若的意思。

    阿方是不愿和他们走的。

    昔日的伙伴，变为了现在的生人。

    妙心蹲下身子，把头埋在膝盖里，肩膀耸动着，哭得抽抽噎噎地，“是因为我吗？阿若，是因为我吗”

    若安轻声叹了口气，也蹲下身，揽过她的肩头，无奈地道，“怎得都成人了，还这样还哭。”

    “族里的婆婆曾说过，我们异族的命数其实是上天早已经安排好了的，冥冥之中的定数，是谁也无法更改的。悲欢离合，本就是我们不能阻止的人事变数”

    妙心哭着回神埋到了他怀里，嚎啕道，“阿若，我听不懂，呜呜呜，阿若，那时候是我害他摔下山崖的，是我害的。”

    知道她情绪不好，若安默默地揽着她，轻拍她的背，让她发泄个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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