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26.残酷

    秦流默有些失笑，怎么也没想到，在他武学小有所成，几乎无人能欺的时候，会有那么个小东西挡在他面前，为他挡去危险。

    这算什么？

    秦流默可以毫不留情地冷嗤一声，说对方不自量力，也可以阴谋论地想，太刻意了，他又没有对他多么好，定是想降低他的警戒心，好达到某些其他的目的。

    但这些，都无法掩盖，他微微有些触动的心。

    就和上次，在床畔时，这小家伙急迫地想要叫醒他，让他知道有危险靠近般，真切的让人无法忽视。

    罢了罢了，这个小东西，在它还有表现出背叛的时候，他就姑且给他一丝信任。

    即使是假的，他也能当做只是一场一时兴起排练的戏码，随时都可抽身。

    方吟水被对方捏在手里，感觉到男人的手抚摸了自己背上的壳好几次，不免有些窘迫。

    咳，这样算不算那方面的骚扰？

    即使是坚硬的龟壳，那也好歹算是他身体的一部分，这样被男人摸来摸去的，咳，真的容不得他不想偏。

    好在男人也没有打算继续摸下去的准备，他拿了一张帕子把手里的乌龟包上，而后放入了怀里，动作比之前轻了些微，只是方吟水并没有注意到。

    他扭着脖子想看自己的背，但这里太窄太黑，即使他有一双视力良好的双眼也只能看到有限的东西。

    似乎上面留下了一道很清晰的痕迹，啧。

    说到底还是太高估了自己的壳，他以为自己的壳比寻常的乌龟肯定要硬的多的吧，毕竟他好歹也是一只不同寻常的乌龟，只有不同寻常的铜皮铁骨的龟壳，才能衬得起他这一身行头，他可是牺牲了正常走路的能力才换得这一身装甲的，要是和平常乌龟一样，那还有什么搞头。一些细微处和寻常乌龟的不同也令方吟水生出了别样的自信心。

    但只是一个小少年的刺刀简称刺客的刀，竟然就能在他身上留下明显的痕迹，这也太不结实了吧？

    这要是换一个武功高一些的刺客高手，那他岂不是分分钟就要被人削成两半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方吟水差点吐血，他怂了吧唧地想，看来以后他还是不要再脑抽到给人挡刀的好，被人一刀劈两半的感觉，想想都格外酸爽，就别提实际体验了。

    本也有一丢丢做实验的心，但现在想想，方吟水觉得自己亏大了。

    秦少主是什么人，那可是自带防护罩的牛人，拿需要他这么个走不动路的人来保护，想想他都很有可能是白牺牲了，没看对方那么轻易就把人丢出去了

    想到那孩子被像扔垃圾似得丢出去之前，还有很响亮的咯噔一声，不是骨头错位了，就是骨裂了的声音，无论是哪一个，都叫方吟水抖了抖。

    真是社会我秦哥，人狠话不多。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不是小命呜呼，就是缺胳膊少腿。

    不过方吟水也没心情去同情别人了，他也是被害人之一。

    如果不是他有一副硬壳，怕是早就变成两半了。

    方吟水默哀了一秒自己的壳，感觉到身子底下的身体动了，他忙调整了一下自己在对方怀里的姿势，小心地探出了个脑袋。

    大佬就是大佬，秦少主在黑暗中比他还要自如，就好像无论白天黑夜，在他眼里的世界都是通透的，往往这时会让人忽略了他本身的特殊性。

    但和他相处了几日的方吟水能感觉到，对方只是记忆力超乎常人罢了，只要是他走过的路，都会深刻地记在脑子里，不会让自己再碰第二次壁。

    当然，这么多天，方吟水还没亲眼看到这位大佬在陌生的地方碰壁过，因为每到一个地方，他都会谨慎地在环境中熟悉一遍，大到桌椅屏风布局，小到盆栽的摆放。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秦少主的不容易，又哪是一般人能想象的到的。

    一个神仙似的人，过的却不像是神仙，他甚至比审核一个常人都要活的辛苦。

    还有这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无孔不入的刺杀者，想想也叫人心累，也不知道这个秦少主眼睛都成这样了，还怎么招惹到了什么不能招惹的人。

    车帘掀起的前一刻，方吟水还在心内疯狂吐槽，然而等那隔音还是蛮不错的布帘被拂到一边后，外面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

    一眼看过去，眼前的场景要比听到的更加惨烈。

    一场没有多余废话的死斗，发出的声音，不是短兵相接的声音，就是利刃割在血肉上c布帛碎裂c血肉横飞等一系列不算响亮的声音，表达的却都是毫不留情。

    没有火热的打斗氛围，却伴随着血肉和血腥，每一次消失的，都是活生生的生命力。

    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了，方吟水正看到有一人被几个身着黑衣的刺客包围住，逐渐体力不支，一次交锋中，似乎是气力有些不接，刀锋一颤，就被围在身边的另一人钻了空子。

    嘶——亲眼看着一条血肉新鲜的胳膊在自己眼前被扬飞出去，那只紧紧攥着的手中，还握着一把长刀，那一刻那人断臂的切口处喷出了一股腥热的血花，拿着武器的手被人切掉，疼痛地刚扭曲了面容，就毫无反抗能力地被人斩杀在了刃下。

    方吟水认出来，那是先前护送在马车前的其中一名护卫，由那名年长的老者管事亲手挑选，在秦流默眼前一一见过的护卫。

    这样血腥的一幕令方吟水有些难以忍受，他要是个人，怕是早就不能接受地捂住嘴躲到一旁吐出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副身体与众不同的结构的缘故，浓重的血腥味清晰地飘入了鼻子里，只是，他却一点也没有什么强烈的生理能力反应，甚至觉得很习以为常。

    这样的改变更让方吟水有些难以接受，难道就是因为自己投身到了冷血动物的身上，血就真的是冷的了吗？

    都是人，有人死在自己眼前，还是以这样惨烈的方式，他竟然无动于衷。

    方吟水不是圣父，却无法忍受这样无动于衷的自己，感觉自己，不像是个正常的人了

    他是来自和平世界的现代人，不是从小就在这个世界长大，习惯了你死我活，习惯了残酷的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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