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存亡之际

    早在地球冰河时期，人类就能手持长矛猎杀猛犸；到了工业革命后，更是一跃成了万物之主。毕竟再快的猎豹也快不过子弹，再大的鲸鱼也逃不过鱼叉。尖牙利爪的猛兽面对人造的钢铁怪物只有逃命的份儿，毕竟就算它们懂得祈求，也不会得到怜悯。

    所以，人类弱吗？

    于是经过ai与太空革命，过于自信的人类开始了向地球外的探索，也与终于引来了宇宙霸主罗曼帝国的注意。安静存在了四十五亿多年的地球，仅在一瞬间就破碎殆尽，曾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类也一个跟头栽到了劣等生物的阶层。

    所以说，人类确实弱。

    但陆明却是从那个人类无敌的年代穿越来的，尽管通过陆顺的嘴巴，他了解到了地球毁灭的事实。可毕竟没有亲身经历，总少了那股绝望的感同身受。

    “人类哪儿弱了！”陆明质问，他始终觉得自己之所以被这外星妹子一脚虐爆，有一多半的原因是这副身子太弱。若是让他魂穿小龙哥，肯定歪歪脑地就能闪开。

    万万没想到陆明还会反问，萝芮对着他上下扫了两眼：“看来你是真傻，还哪儿弱，哪儿不弱你告诉我！”

    也许是为了让陆明死心，萝芮单手叉腰打了个响指，二人面前登时弹出了块手掌大小的椭圆虚幕：“罗曼帝国划分种族优劣，有两个条件，即文明程度和创造文明者自身的能力。我这儿有组数据，就拿与你们同属劣等的几丁质原虫来比较。”

    “首先对罗曼帝国来说，你们两族的文明程度一样。并不会因为你们能造些垃圾战舰就比原虫好到哪儿去，毕竟你们对帝国的发展起不到任何帮助，所以充其量只能做做劳力苦工。”

    “再者说生物体本身，就罗曼帝国制定的能量单位来衡量，原虫的平均击打的冲击力在一内尔左右，而你们人类却不足它们的百分之一。大多原虫也能扛住一内尔的冲击而不至于死亡，可人类却连千分之一都受不住。”

    “原虫一族的肢体机体排异性近乎为零，这也意味着它们身体的改造条件充足。可别说其他材料，人类就算对于本族的器官都有着巨大的排异性，所以一旦发生意外伤害，人类的死亡损耗几率极大。”

    “在恶劣生存条件下，原虫的进化阶段仅为一个月，而人类却是以万年为计量单位，可以说是停滞状态了。”

    “所以你们一族若是想在宇宙里生存下去，其实混种是个不错的法子。”萝芮指了指头顶上浮着的飞行器：“母星人就是很理想的对象，而且它们喜欢繁育。”

    陆明垂着脑袋一言不发，他几乎被萝芮说服了。为什么在地球上人们总幻想有超人，总觉得有灵气复苏，总认为能成仙，还不是人类本身的身体太过于脆弱。一场车祸，一次流感，甚至倒霉喝凉水呛到，一不留神踩个石子崴脚摔倒，都有可能就此与世长辞，化作一张黑白照片，一堆白灰。

    “内尔不是货币嘛，怎么还是能量单位？”本以为陆明会就此偃旗息鼓不再提问，可萝芮显然低估了他。

    “不论是科技进步，魔法进阶还是自然进化都需要能量，所以，”萝芮手指一抖，变戏法儿似的捏了枚金灿灿的椭圆形硬币：“这就是内尔，它本身即是货币也可以作为补给能量，仅仅一千内尔就能驱动那样的飞行器行进一百光年。”

    陆明抬首瞧了瞧那座浮空金字塔，当下了然：“所以琅星瞳这种矿，能换多少内尔？”

    “不瞒你说，一吨琅星瞳原矿可以卖一亿内尔。”萝芮朝陆明眨了眨眼：“拜拜了人类，希望你能活得久些，这一内尔就给你做个留念吧。”她将那枚硬币朝陆明一抛，便人影一花，消失不见了。

    矿场内，破旧的防沙帐篷鳞次栉比，所有男性工人都已经提前站在了帐篷前，篷内的女子均缩在角落叩首祈祷着，期望自己的男人别被选上带走。

    在铁佣兵的簇拥下，母星人从一个个帐前晃晃荡荡地漂浮而过。它已经钦点了数十个强壮的人类男性，他们都被一道蓝色光环束住双手，垂着脑袋跟在那条巨大的蠕虫身后。一想到不久后就要与这东西交配至死，众人就觉得胃中翻滚，恶心欲吐。

    “咦，这个人类虽然瘦小，可那双眼睛我喜欢！”母虫伸了伸舌头，对着一个精瘦的长发男人点了点。

    一个铁佣兵即刻走上前去，将将准备为其套上手环，就见帐内爬出了一老一幼两个女人。她们跪在地上，四只手紧紧地抓着男人的脚踝：“放过我儿子，抓我走吧。”

    “别抓我爸爸，呜呜。”蓬头垢面的小女孩抽泣着，她是在土狗星上出生的末代人类，打从她出生以来，日子就是苦的。她的被褥是死去母亲的衣服，她没有见过玩具，没有吃过糖；她没有上过学，也没有读过书，甚至连生存的权利都不能握在自己手里。

    铁佣兵轻而易举地踢开了她们，可她们却又哭着爬了过来。男人垂着脑袋，他的肩膀在颤抖，紧握的拳头里，指甲已经插入血肉，可他却无能为力。暴乱与反抗意味着死亡，他的爱人已经离去，他不想女儿也消陨在那一片混乱里。

    “碍眼的东西。”母星蠕虫下了命令：“杀！”

    铁佣兵抡起拳头，对着小女孩砸了下去！

    噗地一声，铁拳入肉。

    粘稠的血液顺着肌肉的线条缓缓流下，男人笑了，他宠溺地摸着女孩脏兮兮的脸颊，张嘴想说些什么，却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

    扑咚，男人倒了下。在千钧一发之际，他回身抱紧了自己的女儿。那铁拳虽砸断打穿了他的脊椎，却也为女儿挡下了致命一击。他的眼眸仍半睁着，可已经没有了方才的光彩。

    “爸爸！”小女孩拼命嘶喊！

    “儿啊！”老妇人捶着胸口，一口气没喘上，也昏死了过去。

    人群开始骚动！所有男人都握紧了拳头，他们知道如果此刻再忍让退缩，身后的女人们也不会安然活着。他们知道若是此时再不一齐反抗，一个种族一旦失了血性，人类就真的要灭族了！

    我一操一你一妈！一个男人大吼一声朝铁佣兵冲去！

    便似个集结号吹响，所有人都疯狂地朝着这群铁甲怪物蜂拥怒打。他们就像是没有利齿尖爪的野兽，却仍孤注一掷地用血肉去捶打钢铁！

    铁佣兵们亦瞬时摆出防御阵型，将那硕大的肉虫护在中心。锃！锃！锃！它们双拳一握，登时从手甲中弹出了柄柄赤刃，这些被强电加热过的利器别说削铁，就算是星舰的外壳都能切开。

    被拥在中心的母虫从口器里喷吐着粘液，它愤怒地吼叫着：“这些劣等的渣仔是疯了吗！给我把他们统统杀干净！杀干净！”

    “给您添麻烦了！”雕像一样立在母虫身前的巨佣兵抬起手臂，张开五指，一个菱形的膛口从其掌心位置伸了出来。几粒淡淡的蓝色光点缓缓从其五指指尖处朝中心汇聚，凝成了个锥形的闪烁光点。

    咔！巨佣兵手掌一震，一抹蓝光骤然闪过，瞬时击在了远处蜂拥而来的人群中。

    轰！耀眼的白光冲天而起，霎时多了个血红色的深坑！焦黑的残肢断臂尚冒着灰烟，前一秒还尚在身侧的亲人朋友却在下一瞬就化作了齑粉。人群凝滞了片刻，稍纵而逝的恐惧过后，一股歇斯底里被彻底激发了出来，人类又一次前赴后继地冲向前去！

    怒喊！尖叫！爆炸！焦尸！血腥味裹着浓烟，绝望的压迫下，人类绝望地开始了最后的反抗。

    “这是怎么了？”正从坑顶滑下准备潜入矿场的陆明被这忽如其来的人潮怒喊惊了一跳，他的身子随着之后响起的连环爆炸一颤一抖着，眼里满是迷茫不解。

    “完了，是暴乱！小明咱们快走！”陆顺头皮一紧，忙拉着陆明往上跑。

    “为什么要跑？”陆明扭头看着老叔：“水草乱了才好摸鱼，这不正是咱们偷矿的好时机嘛！”

    “诶哟天哪你不懂你，这要死很多人的！你给我听话！走！”陆顺狠狠地拽着陆明的手腕，拼命将他往回拉。

    轰！又是一声爆炸，人群嘶喊地更厉害了，连大地都在颤抖，天空都变得灰暗了。

    看着这末日之景，一丝悲伤情绪蓦然间从陆明心底浮现，他的眼眶渐渐红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悲悯之感如海潮般卷着无数记忆碎片涌入了他的脑海。

    这是这身子原主人的记忆，不知为何就忽然爆腾了起来！回忆的碎块开始拼接，荒凉无际的黄沙，残肢断臂的血海！日复一日的劳作的画面中是苦中作乐的人们。悲伤的情绪远比病毒更容易感染，特别是在这种人类存亡的大义面前。

    “我必须得帮他们！”陆明瞬间挣脱了陆顺的手，朝着矿场内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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