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03.第203节、风雷动（三）

    北方游牧民族因牛马羊皆极多, 军帐便几乎都是牛皮大帐。中原的耕牛，本就是需珍惜保护之物。部队的牛皮都用来做甲胄了, 便没这么豪气。大都是以竹c藤c木条为龙骨，粗布为幔帐为主, 就连威名在外的明光军也是。为了防雨c防潮，还需在表面涂满桐油或油脂。

    只有少部分帐子, 才是牛皮做成, 比如某人的前军元帅大帐。走近了, 迎面而来一股自然的皮革味道，天长日久褪去了腥气的那种——淡淡馨香。

    重峻才走到大帐门口，刘山娃和裴师昭的另外一个亲兵冯旺，就一起迎了出来，打开帐门请重峻进去, 却把背琴c理墨拦了下来。

    重峻回头本想说个什么, 却见裴师昭坐在军案前，面前有几个小菜，一壶酒，两个杯子。他修长的手指间，环着其中一只, 看起来，并无丝毫异状。

    重峻想着, 他们分开这么久, 要单独说几句话, 不想碍着旁人, 似乎也没什么不对，倒是人之常情，就与背琴摆摆手，叫他们先回去。

    帐门一落，电光火石间，裴师昭脚下微动，突然出手钳着他的手腕，将重峻整个人扣到了旁边的帐幕上。

    还没等重峻反应过来，他的身体就被紧紧按在帐子上，双手手腕好像被铁钳镊住了一样，都被牢牢地锁住。而他的身体，也直接被对方完全压制住，基本动弹不得。膝盖顶着膝盖，突出来的腰椎按着腰椎。

    似乎与那人以前发疯时有点像，又跟以前不同，这一回，是完全强硬的压制，从四肢到身躯，都被牢固地压制住。他试过了，是真的挣不开牛皮的帐篷略有弹性，重峻就觉得后背上震了震，心里不由一荡

    重峻开口才想要询问个什么，嘴唇就被硬生生的封住了。微凉的，还算柔软的，人的嘴唇。嗯？什么跟什么，他不是恨不能就给我下个逐客令，要扫地出门了吗重峻一呆，整个人都有点发蒙。

    神智有瞬间混乱，对方依旧紧贴着他的嘴唇。只是太过用力的吮吸啃咬，加上腰上箍得慌，后背卡得疼，而且完全搞不清状况，重峻的感受十分不好，索性张开嘴，下巴一抬就咬过去。

    裴师昭只略微偏头，就躲开了，脸上微微红了些，低头审视的看着重峻。

    他脸这一红，才感觉带了些生人气，然而他的眼神重峻脑中很不合时宜的出现了一个形容词，鹰视狼顾

    “喂？！”

    重峻还没松一口气，肩背上就一痛，竟是被他直接抓起来摔到了毡垫上。

    重峻大吃一惊，他这时候自也顾不了什么形象，几乎是滚到了毡垫的另一头，上气不接下气道：“将c将军，你c你这是何意？！”

    裴师昭低头冷冷的看着他，“这话原该我问你才是。秦王所为何来？”

    重峻一怔，道:“本王自c自然是来劳军的啊”

    “很好。”裴师昭漠然的看着他的脸，“军中规矩，凡来劳军，军中士卒散给酒肉c银钱，叫他们自行出去寻欢作乐。各级官吏，飨以劳军使带来的歌姬舞女。是也不是？”

    “这”

    重峻听他说这些不成文的规矩，其实甚是平常，但总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对的样子。重峻顿了一下，才道：“虽说自来如此，但但本王以为，其实是陈规陋习，还是应该改掉才是”

    “既然还没改”裴师昭伸手把重峻扯了过来，按回毡垫，“那依序，你这位劳军使，就该是本帅的！”

    “啊？！”

    还有这种事吗？重峻不由张大了嘴，听起来顺理成章，似乎有点道理，但是重峻急中生智，叫道：“胡说八道！本来应该是河间王重瑁来劳军，父皇念在他年纪大些，最近犯了时气，身体又不太好，才改派了我来。那我问你，若是重瑁或者重裕来劳军，你c你也这么说？！”

    “不会。”裴师昭镇定自若道：“只是，你既然是来劳军，自然要看本帅的心意。我说好就好，我说可以就可以。”

    他这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看得重峻都差点信了。重峻只觉得哭笑不得，道：“凭c凭什么的”

    “那就要问你的好父皇了。”

    裴师昭面带嘲讽道：“所谓列土封疆，历朝历代，灭敌国者为王，乃是成例。唐宋夏金元，莫不如此。就算祖宗礼法所限，异姓不得为王，至少也是国公。何况，你也知，大晋本来就有异姓王。难道我的功绩，还比不上那南蛮子？我大小伤无数，才覆灭吐谷浑，不想你父皇凭般小气，只得封侯。父债子还，那这余下的，我自然就只能着落在你身上，找你了账了。”

    如此对他，竟是嫌官封得小了重峻张了张口，下意识的皱眉。竟有些怀疑，这人是不是受伤撞坏了脑子，才变成这样，或者干脆伤重死了。眼前之人，只是趁机冒名顶替他实在很难相信，面前这野心勃勃c死样活气，整天绷着张盾牌脸的男人，是他一笑就呲牙的小少爷重峻脱口而出道：“你走之前，在你家里，你送了我什么？！”

    裴师昭挑眉看着他道：“你忽然问这个干什么？”

    “回答我！”重峻一抬右手，叫道：“你答不上来，别怪我手下无情！”

    “怎么？你以为我是冒牌货？”

    裴师昭哈哈大笑道：“咱们殿下可真有意思，想赖账也不能反咬一口，说我是假的吧。难道”

    裴师昭压低些声音，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刚才，你就没觉出来真假？”

    “这”重峻脸上一窘，也知自己未免过于异想天开，只觉得下不来台，硬着头皮道：“你c你回答我”

    “雪下折梅，红梅花。”

    裴师昭伸手解甲，随口道：“殿下还想问什么？不妨一起说了。”

    “没c没了”

    见他解甲，重峻忙道：“既然将军要安歇，那我c我就先回去了”

    “回哪去？！”

    “喂”

    裴师昭突然出手，直接扣住了重峻的右手手腕，内力微吐，趁着重峻疼得皱眉，伸肘把重峻又压回到毡垫上，左手将他袖子里的弩箭摘了下来，随手往旁边一扔，“居然还淬了毒。见我都要带着这种东西，咱们殿下可真狠心。真是，要真想防着我，原该换个花样，不合再用我见过的消息。”

    重峻眼看着弩箭划了道圆弧，落在帐子边上的功夫，裴师昭就伸手把他的腰带扯了下来。

    “哎！”

    重峻急道：“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说起来，也不过是收回殿下赅我的账罢了。”

    裴师昭一手按着重峻，一手继续慢条斯理的解甲，“我倒是奇怪，殿下今日怎会如此扭捏，那时在我家，原不是这个样子。”

    就知道他会拿来做把柄，拿那时说事！重峻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气道：“此一时彼一时，你自己照镜子看看，你以前也不是这个样子来！”

    “我怎么了？”

    裴师昭手下微顿，“哦，殿下刚才就怀疑我是冒牌货。原是嫌我变丑了，不再是殿下心目中清俊的状元郎。所谓相由心生，一年腥风血雨里过来，眼巴前看得死尸比活人还多些，一天手里过得人命，倒比屠户杀一年的羊都多，也难免形貌有异，还请殿下海涵。”

    他这一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重峻听他这样说，不免微觉心疼，只是还没等重峻想好，裴师昭索性一把扯开了他的前襟。

    “你”

    此时，无论如何是来不了硬的了。重峻急出了一脑门子的汗，迅速的转了转心思，努力放柔声音，抱住他的胳膊，道：“将军，我们一别经年，非是我信不过将军，只是总免不了有些生疏”

    “等会身子一热，自然就熟了，也不碍事。”

    裴师昭照常做他手上的事，表情一无变化。

    只是，他正在做的事，是撕扯重峻的衣服。重峻实在忍不了了，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不是不能与他燕好，只是，不说情到浓时，鱼水之欢，总也要个你情我愿吧？眼下这是，被人胁迫还是劳军？这算个什么事？！

    重峻急道：“你再这样我就叫人进来了，外头背琴他们都在”

    “呵呵！”

    裴师昭冷笑一声道：“殿下竟还没有搞清楚，身在何处。我自然知道，外头有人，不光有王府的仆从，还有你的影卫跟禁军侍卫。只是，外头也有三万明光军。我就是用其中的六千玄甲，击溃了吐谷浑的十几万乌合之众。重峻，你不信，今天也尽可一试。”

    “裴师昭！”

    重峻气急败坏道：“你这是逼我，你原说过，在你面前，我可以随心任性而行的，今日为何出尔反尔？！”

    裴师昭抬手捏住重峻的下颚，“殿下也与我说过，要顺其自然。我觉得今日，就十分自然。左右不过是少年时的一句戏言罢了，殿下何故如此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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