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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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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近入冬,白夫人的娘家来接人了。

    这间小院儿西南角的榆树叶子早已经剩的稀稀疏疏,还有那么几片儿在残风中摇曳,云淡天舒,陈柳岩就在这个时候上门儿来了。

    原是白夫人从前有旧疾,受不得冷受不得冻,大少爷实在是担心母亲的身体,只得修书一封让元和送往陈府,信笺儿的内容大体就是,请这位舅舅发发好心,让他娘到陈府住些日子,免得旧疾复发,里面自然还有些什么等他金榜题名自然忘不了家舅之类的话。

    要说这陈柳岩同为府城的大户商人,却也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看着信笺儿里大外甥字字恳切,有念及亲情,这才过来接了妹子回娘家住。

    其实真正让陈柳岩能把白夫人接回去的理由不过是白松亭确确实实有金榜题名的能力。

    陈柳岩生的浓眉大眼,依稀可见年少时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他坐在北间儿的正屋里,小院儿简陋,桌子椅子也是旧年的东西,茶碗都已经泛黄了。

    他坐在上首便开始训斥自己这两个不争气的外甥,尤其是白沅亭,把个二爷从天上骂道地下,又从地下骂到天上。二爷是什么样的人呢?从小挨得骂还少么,活脱脱一个老油子,骂不动打不动,陈柳岩看着小外甥的磋磨样子气儿就不打一处来。

    “万悦,你看看你这老儿子。”他拿手猛戳白沅亭的眼珠子,看得青荷一阵心惊,生怕他真戳进去,陈柳岩顿了顿又骂道:“活脱脱一个无赖的样子,妹子不是我说,这沅亭实在太不像话。”

    他这一大片话说得是口干舌燥,也顾不得杯子里的是不是陈年的老茶,灌了两口便咽了下去。

    白夫人原是叫陈万悦,取的是万般欢喜的意蕴,不过这白府被封之后白夫人这笑模样是越来越少,有时甚至精神恍惚,这会儿坐在一侧,眼神正呆滞,也没有回陈柳岩的话。

    陈柳岩看见妹子这个模样,也是不禁一声长叹。其实这也怪不得大爷担心,白夫人这个样子怕是得了心病了。

    “行了。我把你们娘接走了。”陈柳岩终于结束了他滔滔不绝的谩骂,领着陈万悦回娘家。他前脚走,后脚两位爷就送了出去。

    偏生这舅老爷还嫌弃这巷子窄,又是一顿叽里咕噜的话。青荷跟在主子后面没听清,左不过太寒碜什么的。舅老爷的轿子已经在外头了,这会儿下人门押了轿子,前面那一顶坐的是舅老爷,后面的就是白夫人。

    送走白夫人这一天,大爷和二爷在巷子口站了很长时间。

    阳光像棉絮一般铺在巷子里头,大爷一半站在阳光里,一般站在阴凉里,他只跟二爷说了这么一句话,“沅亭啊,咱们得立起来啦。”

    这么小个院子,夫人走了就只剩下四口人。

    可是四口人也是人,也是要吃饭嚼用的。大爷将白夫人托付给他舅舅,他是断不会再拿别的事烦劳人家了。这也算是文人气节的一种,大爷是个不能挣钱的,可不是有这么一句话么,百无一用是书生,大爷不光不能挣,还能花啊。

    笔墨纸砚,哪个不是钱儿?尤其是一块墨,这一家子不吃不喝半个月才算够。

    家里还单另辟出五十两银子来留着大爷进京赶考用,眼看就要没银子买米了,青荷拿出了自己的私房出来。今儿瞧着大爷的样子,是想醉玉楼那口酱香排骨了。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啊,从前大爷是穿的那是金缕衣,用的是熏香,如今有个皂角洗衣裳就算是谢天谢地了。主子想吃,底下的奴才怎么也应当满足一下。

    元和看着过意不去,私下里摸过来跟青荷说悄悄话,“我看大爷是想吃了那酱香排骨了,咱们上不了酒楼,最起码能买点排骨是不是。”

    外头天气好,青荷彼时正添柴烧水,准备洗衣服。外头有太阳,这会儿洗了晾起来一会儿便能干。

    “你还有银子?”青荷头也不抬地问道。

    这件事既然元和能过来说,就说明自己手里有余钱儿还用不着青荷自己掏钱买排骨。

    “哎,还有点儿。”元和顿了顿说道:“原是从前在白府领的月例银子,也没花多少都攒下了。”

    青荷添柴的手顿了顿,其实元和能做到这样,已经不论当初是不是真心跟随大爷过来吃苦的了。谁能没有个私心儿呢?元和把自己攒了多年的荷包儿递过来,青荷拿过来颠了颠,里头怎么也是有个七八两的。这也应当是元和的全部家当儿了。

    她看着元和那肉疼的样子,差点失笑出声,偏偏忍住了,专门过来逗他,一本正经地说道:“你既然给了我,这银子就应当充了公用,你也知道咱们府里过得是什么日子。”

    元和听了这话就直发愣,脸憋得通红,这也太黑了,在白府这么多年,他通共就这点家当儿事,全搁这儿了。

    青荷看着他那样就笑,从里头抠出一两银子来把荷包还给他,只道:“你看你那财迷的样子。”

    知道青荷这是逗他呢,他这才放下心来,脸色逐渐平静,“你可算是吓死我了,我虽然是个没爹没娘的,不用照顾老人儿,可这手里没有余钱真是难受。”他笑呵呵地把荷包揣兜里,生怕再被青荷要了去。

    “洗完衣裳我就去肉铺。”青荷道。

    “好嘞,那我就回去了。”元和道了别,回了下房。

    青荷挽起袖子洗衣裳的时候,二爷第一次大白天出了屋子。

    说起来,人长得俊,穿什么都好看,二爷就穿着去年的半旧白褂子依旧俊美得仿佛是天上的仙人,这要是搁大爷身上那可就差远了,大爷虽然文采出众,但却并没有二爷这般气质非凡。

    二爷就算出青楼遛弯儿,也跟吟诗作对儿似的,这让城里人好一顿称道。

    青荷拿皂角搓衣服,二爷就在旁边看着。

    青荷拿着晾衣杆儿把衣裳都挂起来,二爷还在旁边看着。

    凉凉的秋风将院子里的衣裳吹起了一个清淡的弧度,将二爷的身影映得十分清晰。

    青荷把挽着的袖子撂下了,一身棕色的粗布与白衣形成鲜明的对比,她垂下眼帘,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只是缓缓道:“二二爷我我去买。”她指了指城西集市的方向。

    城西是府城里买卖杂货粮食的地方。别的地方虽然也有零零星星的小商小贩儿,到底是不如那边儿卖的齐全。

    也不知道白沅亭到底理解了没有,见他点了头,青荷便匆匆出了门。

    出了巷子她一摸脸,可了不得,滚烫滚烫的。

    这边巷子已经接近城西了,没走两步就能到。这会儿日头正好,她出去逛逛心里也敞亮。

    进了西市儿就看见一间新开的胭脂铺子,牌匾上写了秀云阁三个大字,里面东西也好看,从外面一看就能看见柜台里的一根儿木簪子,上面刻的是青荷喜欢的一小朵石斛兰,清雅的紧。

    她往里瞅了瞅,攥紧了自己手里的荷包儿,快步走进了西市,饭都快吃不饱了,哪能还有心思戴花插簪呢。

    去了西市她便直奔肉铺子,这掌柜的长得凶,左脸上一道刀疤,笑着问她要什么肉,这样子青荷都不敢讲价了,两斤骨头五十个铜钱儿买了,这价格倒也不算是贵。

    肉铺掌柜的麻利儿地拿油纸包了肉,给青荷捆上了一节绳,青荷拎着肉回去。这下子还是忍不住往里头张望了一下。青荷心想,问问价也好,心里有了底,以后再过来买。

    她刚一进去就看见了个熟面孔。

    这位女掌柜不就是那日非要带她离开白府的胭脂吗?瞧着胭脂过的日子,这是极滋润的,一身红衣赤炎炎的漂亮的紧。

    胭脂看见青荷,显然是愣了一愣的。

    “真是巧了。”青荷琢磨了一下这个尴尬的见面儿该怎么开头,道了声巧,脸上带着笑。

    人要是落魄的时候,最怕遇见从前儿的好友,你一身穷酸怎好站在人家跟前呢?

    看着青荷的矫情样子,胭脂也不跟她费这个劲儿,拉着她就上了后头,让那个女工看着铺子。胭脂眼看是赚了钱的,头上戴的身上穿的比从前在白府还好。

    后头桌子椅子都是齐全的,干干净净,显然是用来招待客人的。胭脂坐在上首,青荷坐在右侧。

    “你怎么过成了这个德行。”胭脂一脸不可置信,青荷这个人不说投机取巧,却是最会为自己打算的,不说顶顶的聪明,但确实顶顶的镇定。她从前洒扫院子就干的好,此时就算再差也不能说是手里一个余钱儿都没有。“你头上那个素银簪子呢,那还是我送你的。”

    青荷怎么好意思说自己当了,笑着打着哈哈绕过这个话题,眼底却尽显尴尬。

    胭脂从前就跟她在一块,看见她这个表情,怎么会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却依旧不依不饶,“你这是过得什么日子,那二位爷就落魄成这样?”

    “哪里会呢?大爷是个会读书的,我们过得也挺舒服。”要不然能说什么呢?当初胭脂死垃着她走,偏偏她就留下,连宋嬷嬷都只是将他们送到小巷子里边另寻人家走了,她这个傻丫头跟着白家两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大少爷,过不上什么舒服日子,还要伺候人。

    “你可得了吧。”胭脂说:“你看看你穿的这个”她好像都不忍说出口,“你看病了没?”

    “看了看了。”

    “你看你奶奶个腿儿。”

    “”

    胭脂的嘴皮子跟以前一样利落,批头盖脸地给她骂了一顿还不带重样的,青荷拍了拍她的肩缓缓说道:“你消消气。”又把胭脂气了个倒仰。

    “你是魔障了。”胭脂气呼呼地掐这腰指着青荷鼻子骂,“跟着他们你能上天啊?没钱还不是要被饿死!你这是买的什么?排骨?大爷想吃的吧?天天花着姑娘手里的钱儿还想打牙祭儿啊,从前就知道他是个饿死鬼投胎的,天天就指挥着手里的小厮给他上酒楼买排骨,这都落魄成什么样了还想着吃肉!”

    这不能否认,没钱就是要被饿死。

    胭脂把大爷从头到脚数落了个遍,期间还喝了杯水,青荷从纸窗子往外面看,就看着天儿眼看来不及回去做饭了,赶紧让胭脂打住。“你可休息会儿,我得走了。”

    “干嘛?给那个饿死鬼做饭去啊?”胭脂骂道。

    “是是是。”青荷按住了她的肩膀,不让她起身。

    道了别,她顶着铺子里女工异样的眼神儿,拎着两块儿排骨出了铺子,临走时她还瞅了瞅那木簪子,这回可好了,也不用张口了。

    她可张不开嘴问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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