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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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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经,有人问帝枫如何成就大帝,帝枫思索良久,说:“执。”

    然而这“执”作何解?却又是帝枫给出了答案。

    帝枫千万年执着寻找自己的妻子,曾感动了多少人!

    晴雪不敢说自己不嫉妒梓月,但她也知道自己的嫉妒并不该,因为梓月对帝枫太重要,就像帝枫曾经说过:“无梓月,则无姚枫。”

    可这种情绪还是无法抑制地滋生,直到帝枫把她揽在怀里,说:“桑梓之月(梓月)启迪我,伴我多年,渐渐生情;而后晴阴风雪(晴雪)相激励,我方能至此。”

    紫儿自偷听得胡钊话后,一直是深藏铁匠铺中。

    她心伤过后,突然不知为什么生了一种羞惭感。

    她自以为羞惭于自己没有寻找对自己有恩的老铁匠,但又有些莫名的情绪,尤其近来附近闲置的大宅院要改成天机侯府,每日生响不绝,让她更是心烦,对琮这天机侯也没个好印象。

    “阿紫姑娘可在家?”门外忽然传来一道温润的女声,消除了紫儿的戒心。

    紫儿不自觉地打开了房门,方一惊醒,已被门外女子拿住右手;刚要挣脱,脑袋里竟凭空多了许多画面以及一道悠远的声音,细细听去,是:

    飞花轻月两相好,胡蝶梦起惊黄髫。(注)

    泪水涌出c滑落。

    她仿佛由梦里苏醒,惊悸地喃喃:“小枫,晴雪。”

    晴雪将梓月拉入房,关好门,明明是极欢喜的时刻,可偏偏湿润了双眼。

    屋里只有一个熄了火的火炉和放置器具的铁架,墙上刻着一段话:

    如果你只是这样

    凭什么踏足她曾生活的地方

    为了她你已摧残至此

    加一把力又何妨

    然后,晴雪忽然扭头,哽咽着c欣喜却强作强硬地说道:“来了还不出来!”

    帝枫这才显现,眼里泪光闪现,一仰头,深吸一口气:“你知道什么叫‘近乡情更怯’吗?”

    晴雪惊讶而也似乎隐隐有些明白,说道:“知道。”

    “我这是近亲情更怯啊!”

    晴雪忽然就忍不住了,泪水决堤而出,与梓月的手紧紧相握。

    帝枫缓缓上前,说道:“几百万年,我追逐了几百万年!我闯过轮回,与轮回皇战了一场;又闯过界门,被思大帝的魂灵拦了回来。我已经绝望了!我闯完界门回来,把自己埋葬了。直到道皇复出,他说,你们也许在这个界面。于是我来了。”

    是啊,他来了。

    他放弃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在一片哗然中消去了自己在宇宙中的印记。

    他放弃了轮回的资格,让长生与长死相对。

    但,那又怎样?

    很多皇者不解。

    道皇(虚帝)送别荒皇(帝枫)后,说:“就像初代皇身化轮回,思大帝身化界门,他们为什么?只因为他们的心。心若在跳动,则随心而动。”

    是啊,随心而动。

    帝枫也因此被人谩骂,可他早已无惧这些。

    “小枫这这是梦吗?”梓月的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让她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帝枫上前,将二人拥入怀中,哽咽道:“这不是梦,不是梦!”

    梓月闭上眼,又忽然睁开,紧紧地盯着帝枫的脸,那么仔细,那么认真,那么专注。

    “帝枫为什么会那么爱他的妻子呢?用几百万年来寻找。”大街上,琮向贾作真问道。

    “这要怎么说呢?”贾作真挠挠头,不知想到了什么,先支吾了几声,“嗯怎么说呢?你想像一下,你从凡人到大帝所经历的一切都与某个人有关这个不好想让我想想其实也不是像你想象的那么困难。你师父,农皇,不就能吗?还在一个字,执。就这个字,要做到实在太难太难了。我看过整部《东方史》,印象最深的有五个人:虚帝,帝枫,伏皇,农皇还有段逸之。现在知道段逸之还活着,没死,但成书时不知道,所以就《段逸之传》上去了。帝枫也不谈。这虚帝是执于道,这道是天地的根本大道。《东方史》里说虚帝坐化时喃喃:道哉?道哉?可见一斑。而伏皇和农皇是执于自己的道的。伏皇执于修行,而农皇执于丹药。而这样人也很可能执于情。帝枫便是一例证。”

    琮点点头,又问道:“那帝枫又怎么想到扮铁匠的?”

    贾作真苦笑着摇摇头,又不知为何嘲讽地说道:“你听这街上嘈杂,连我们说的话也全听不见。不然,不叫我们几声‘疯子’也该以为我们痴傻。可偏他们的嘈杂里竟能生出金钱来,也就不知这金钱里是否满是这嘈杂的‘臭气’?说来还不是一个欲望在使坏。我是说吧,没个欲望成不了大气候,但这欲望控制自己的思想就坏了事了。你看虚帝c帝枫,哪个能没有些欲望?你不也有欲望吗?但我看你的欲望,太小家子气,不过也刚刚好。我总觉得你是不比传奇差的。但你看街上这些人,眼就是铜钱啊!也直接拜金钱为爷娘算了!”

    “话是这个理。”琮并不否认,“也没必要一棒子打死不给人留一条生路。我看这人里也不都是为钱的。”

    贾作真叹口气:“你不常在咸阳,甚至不常在秦国,是不得知道。秦先行的是军功制,建国了没仗打,这下文人武人都没个出路,奔别国去了。这算怎么回事?然后说,举孝廉,九品中正制。这也不行。那好吧,搞科举,学唐宋那些国。但唐宋人家各有特色,秦怎么办?总不能照搬吧。争吵到段逸之上台,段逸之一人独揽大权,好,文试,第一,考策论;第二,考对大帝的理解;第三,考历史。武试,考修为,也考对大帝的理解。这下子有可用之才了!然后段逸之诈死,那四大家看这情况,自家位置肯定要保不住了,怎么办?贿赂c恐吓呀什么手段都用,这不,‘天下太平’。当初人唐国使者到咸阳,捂着鼻子进,捂着鼻子出。问他为什么,嘿,他说,吸一口气准保我也爱财如命!”

    “那为什么这般环境里还能诞生出凄美的爱情故事?”琮还是无法相信。

    “你是说《帝京咸阳记》里的《盖次戴姬记》吧?”见琮点了点头,贾作真嘲讽之力全开,“戴姬本来是和盖次青梅竹马,可是后来盖次从军了,戴姬父母就把戴姬嫁给了当时的权贵,我就不说是谁了,什么身份。结果呢,当时秦汉起了冲突,大战中盖次表现突出,因功擢为副将,后来拜为镇西大将军,赐美姬十人。盖次回咸阳后找到戴姬,戴姬同意与盖次在一起,书上写到这里。到后来呢?权贵身后有人啊。谁?陈家呀!陈家不能直接杀盖次啊,怎么办?他们就想了个法子,栽赃嫁祸,就有了后来著名的《权贵得意霸美姬,大帝狂怒杀恶贼》。”

    “你可别骗我!诳我是吧?”琮对贾作真的讲述十分不满意,“这明明是《青古演义》里的。”

    贾作真一拍琮的头,说道:“那‘演义’不都是历史里提炼出来的?!”

    “那照你的意思,这就是史实喽?”琮斜目视贾作真,对他的话十分不屑。

    贾作真大怒,就要跟琮做过一场,结果琮一指前面:“看那老头,像不像虚帝?”

    贾作真一听这话,哪里知道是真是假,就定睛去看,前面只有个穿着讲究的“老爷”,横看竖看都和虚帝沾不上边。

    想问问琮,可身旁哪里还有琮的影子,心知是着了这小子的道了,火气又涌上来,也不管他是咸阳还是阳咸,直接用了通天手段,找出琮的位置。

    琮这时已经到了铁匠铺子里了。

    梓月见了琮,满心欢喜,向帝枫问道:“枫,这就是那个孩子?”

    哪个孩子?你说清楚点行吗?

    琮满是无奈地看着屋里的三个人,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附着在自己身上。

    “什么人窥视此处?滚出来!”帝枫大手一挥,直接把贾作真擒到此处。

    不等贾作真说话,帝枫就把他扔到了另一个位面。

    “去接受惩罚吧!”

    琮摇了摇头,很是同情贾作真,回头对上帝枫的眼睛,突然感觉好熟悉。

    好熟悉在哪里见过呢?

    在哪里见过?

    他仿佛看见了一个身处无尽白光中的男人,心里悸动。

    他是,父亲吗?

    一切都陷入黑暗,记忆还是没有恢复。

    “父亲,别走!”琮跪在地上,抓住帝枫的衣角,泪流满面,“父亲”

    梓月c晴雪心疼他,想要给予安慰,却被帝枫拦住了。

    “不用管他,这都是他必须面对的。”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到了帝枫耳中。

    “荒皇,好久不见”

    帝枫笑了。

    “老家伙,你果然没死。”

    他看了看梓月c晴雪和琮,又看了看这间铺子,说道:

    “走吧。”

    他对谁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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