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十七章 永远的姐弟

    傍晚时分，这个时间总是会引人深思感叹，望着那被余晖晕满的穹空，即便是孩子也不例外。多诺斯虽然只有十岁，但他也会学着像迟暮的老人一般，独坐在窗前，披着宽大的外套，沉沦在那醉人之景中也不忘忆起旧事。

    西斯莱雅悄然临近，她顺着多诺斯注视的方向望去，那正是莫尔达边境地区，恐怕不必多说也能猜破他的心中所想，那个他日夜思念的混蛋呦现在是不是也在向这边望着？而她的心中所想又会是什么

    “我们的多诺斯也长大了，开始学着多愁善感了。”

    “唔西斯莱雅姐姐，您来了啊”

    “是啊，人在进入深度思考时会变得迟钝，看起来你在想事情，听说你心情不错，要不要来谈一谈？”

    “不错？您是从哪看出来的？”

    “艾拉尔特，他刚刚来看过你。”

    “哦，您是说他刚刚来拿饭盒的时候吗？”

    “是吧他说你食欲不错，所以我在想着，要不要来开导你。整天闷闷的，这可不像是多诺斯。”

    多诺斯微微皱眉，似乎听出了些不对劲，细细一想，大概是看破了端倪。那个因他情绪低落而未动过的饭盒，一定是艾拉尔特偷偷吃掉，之后又去向西斯莱雅报喜的，那个大叔可真有办法

    面对这份苦心，多诺斯不忍回绝，只得应允道：“嗯，我的心情确实不错。谢谢您，工作这么忙还来看我，明明我还是个孩子，只会惹麻烦，或者是哭，要不然就是发脾气，却从来没帮过您的忙”

    西斯莱雅的鼻子一阵酸楚，回忆起那根签字笔的事，她不忍心再将话题继续下去，如此通人情的孩子，只可惜并没遭到命运的公平对待。再绚丽的光辉，在十八岁时也会迎来暗淡

    “多诺斯，人其实就是在循环往复，你曾跳出过名为情绪的牢笼，而现在又掉进了另一个牢笼中。而再次面对着牢笼，你要做的依旧是跳出去。”

    “西斯莱雅姐姐，您说的没错，我跨越了失去亲人的痛苦，又重拥了亲情，却被一个赌徒再次挡住了去路。等我再次越过之后，又该会是什么？我已经跳不动了，更何况，我一直都在牢笼中，那牢笼的边界线被定格在了十八岁。”

    西斯莱雅不忍咂舌，将既定的命运隐喻为牢笼，但这样说来，是不是太过悲观了？

    “没错，人都要面对着牢笼的束缚，只不过你的边界线被定格在了十八岁，而其他人虽一眼看不到边界，但也不会绝对安心。就像我第一次拿着枪上战场，那时，对我来说，边界线距我只有咫尺之遥，或是敌人冲我开枪时，或是穿越封锁线时，又或者是下一秒钟。可即便如此，前行也只能是义无反顾。所以，我不会去考虑边界线在何处，这是我初入瓦纳卡尔布时学习的第一堂课，将名为死亡的边界线抛出脑后，你将战无不胜现在，我把这些讲给你听。”

    一时间，多诺斯陷入沉默，他也想去忘掉边界线存在的这一事实，但那却与他的认知牢牢地捆绑在了一起，无法挣脱。可是为什么会想到这些？明明之前还很开心的哦！对了！为什么明明意识到了它的存在，可却不会受到干扰？到底缺少了什么？

    一抹狡黠的笑浮上西斯莱雅的脸庞，她可以看破多诺斯心中的谜团，正是因为孤独。而扰乱孤独的调剂便是璨维拉，她虽是混蛋，但却能挡住多诺斯的视线，在视线的终末处，正是令他感到绝望的边界线

    “多诺斯，如果无论如何都被谜团萦绕的话，不如再向你刚刚望过的地方望望，将你内心中最渴求的那个人的名字说出，也许会是答案。”

    “不她是混蛋。”

    “是吗？如果她真是混蛋，你又为什么要为一个混蛋沉默寡言？你为了坐实她是混蛋，所以就用这样的方式来证实？如果她真是混蛋，甩掉她你一定会庆幸，可你的态度却截然相反。多诺斯，人没有必要要找自己的麻烦，当然，如果你继续保持沉默，我绝不会再多费口舌。”

    回忆起那天，多诺斯始终无法忘却，也曾记起他伪装出的冷血，也曾偷偷注视着她那副跪在满地残破不全的钞票上痛哭的样子。直至现在，他仍不敢去多想，生怕想得太多，那份倔强便要化为乌有。

    “西斯莱雅姐姐，我记得问过老姐关于赌博的事，而她只是一个赌徒，我看清了她的本质，所以考虑到了现在”

    “哦那你觉得一个赌徒会因为一个相处了十几天的十岁鬼而亲手放弃到手的六万纳西尔吗？其它的话我不会多说，只不过有时冲动要要优越于理智的，因为理智不会考虑到冲动过后的未知结果，但那同样存在未知的麻烦或惊喜，但正因为这样，它才会魅力非凡。那么，你又何尝不将这视为赌博呢？这次的对手依旧是璨维拉。”

    西斯莱雅返身即走，却听得孩子在背后默默抽泣。

    “可可我伤害了她她还会回来吗”多诺斯放弃了倔强，闷声哭泣道。

    孩子的哭声是最好的答案，西斯莱雅将《火药是如何配比的》塞进了他的怀中，轻吻了吻她的额头，拍了拍肩。

    “放心，剩下的事交给我，璨维拉仍然爱着你，我们都会”

    她只留下了这句话，其他的便没再多说，替孩子抹了抹眼泪后便毅然离去。

    她回到了办公室，即对艾拉尔特发号施令。

    在刚刚归来的途中，她已计划好了一切，只待亲临莫尔达，那才是整个事件真正落下帷幕之时。而在此之前，多诺斯的眼泪绝不会是休止符。

    “什么？总防务长，明天去莫尔达边境？这这是不是太突然了？”艾拉尔特惊呼道。

    “突然吗？快去准备吧，明天和我一起去找布莱克，别忘了提前准备点见面礼。”

    “布莱克艾莫斯卡头目？您找他做什么？上次和他们打起来！”

    “哈，这还用问吗？当然是找回那个混蛋，只有她才能救赎多诺斯。”

    艾拉尔特含糊地应允着，在他临离开时，却突然察觉出了异样，明明璨维拉是混蛋，西斯莱雅的态度为何有了完全转变？说起来可一点也不像她的风格

    西斯莱雅扬起那灵巧的微笑，似挑逗般问道：“怎么？想知道吗？”

    “嗯嗯嗯！”，艾拉尔特瞪大了双眼，飞速地点着头，似乎急于知道答案。

    “去问格里森吧～不过，我可不保证他会告诉你原因。”

    艾拉尔特泛起疑虑，难道这其中还有格里森的关系？哦，也对，毕竟璨维拉是格里森带来的。

    “不保证会告诉我？您这是什么意思？我可是越来越糊涂了啊”

    西斯莱雅回想起格里森对她讲过的那璨维拉的旧事，以及那位老教授亲自颠覆底线的事实时，她便觉得心头涌出暖流。她坚信着，那样一个为了朋友而甘愿付出的家伙也许算不上混蛋，她并未丢失本心，也许仅是迷失了方向，四处徘徊，无处安放，因而选择了流浪

    她将食指抵在唇间，似少女般将头倾向一侧，至发梢掠过眼瞳，浮出那唯美无暇的笑，嘘声轻语

    “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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