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桥本

    天色晦暗，冬天的黑夜来的更早，天气因为突然的大雪更冷了几分，新生的秋山君觉得这么冷的天必须要去吃点东西暖暖肠胃，没多做考虑，见着一家生意火爆的火锅店就走了进去。

    应该是大雪的缘故，整个店面人满为患，尽管霓虹人大都说话低声细语，可人一多也显得热闹非凡，再加上酒杯的碰撞声，火锅沸腾的水声，让秋山折也生出了一种尚在那个县城生活的一种错觉。

    人多热闹，他这样想着，便一个人在角落里寻了个位子，招呼了一位忙的脚不沾地的服务员，说着生硬的语音点了一份火锅。

    服务员可能有些没听明白，眨了眨好看的眼睛，仔细品了品才弄清楚，抱歉的笑了笑，露出很可爱的两只虎牙。

    “嗨，请您稍等”。

    说完便利索的转身离去，脑后的马尾跟着脚步左右漾开。

    秋山折也趁着饭菜上桌的这段空闲，仔细的扫视了一遍这些客人，现在的他需要尽快熟悉这个社会，便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周围人的谈话方式。

    他现在的日语还是带着天朝口音，虽然有特别注意过，但毕竟是几十年的说话习惯，一时间还真难改的过来，再加上他特意的去纠正，让语气显得刻板严肃，一点也不生活，也难怪刚刚那个可爱服务员听不懂。

    许是这具身体本身的记忆在苏醒，秋山折也只听了一会儿便大概明白了自己的错误之处，在心里自己演练了一番，心想着应该能说个差不离。

    “您的高汤火锅”

    还是那个有着可爱虎牙的服务员，她有些吃力端来一只型的铜火锅，然后极为娴熟摆上刚刚自己菜单上划的菜品，微微躬身后甜美的笑道“请用”。

    秋山君入乡随俗的点头答谢，看着她继续去其它地方忙碌。

    “这个女孩子的腰大概受过伤”

    秋山折也心里自言自语了一句。

    貌似是学武那两年落下的职业病，当年胖师父的一句“想揍人先挨揍”让他学武的时候被练手了无数次，这位胖师父大概受过上一代的欺压，久病成医下学会了祖师爷留下的一些筋骨养护的方子，秋山折也继承了这一优良传统并且发扬光大，山上无聊的时候翻烂了那几本垫桌角的祖传医术，久之便成了一个资深跌打大夫，如果不是没能去考医师资格证，说不定他就从音乐老师转职了。

    刚刚女孩转身的时候不自然的停顿了一下，手也条件反射的扶了一下腰，但之后好像什么事没发生一样，秋山折也也大概判断出来应该是过往留下的暗疾，不去特意治疗的话，八成会留下病根。

    “吃饭吃饭”

    打发了一下跳跃的思维，秋山将注意力放回了桌上的高汤火锅。

    切成10公分左右的昆布在微微有些沸腾的清汤里上下浮动，伴着热量的聚集渐渐被熬煮出绿色的浓汁，伴着葱段与切片的胡萝卜色彩鲜艳，将材料一股脑的倾倒下去，热气蒸腾，在这大雪天气里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增。

    精神彻底松懈下来的秋山也是胃口大开，一顿火锅吃的十分尽兴，唯一遗憾的是期间他还想来杯啤酒，但那虎牙服务员问了句年龄后拒绝了，因为法律规定未成年人禁止饮酒。

    没酒就没酒吧，他心里记下了这个规定，注意力还是放在火锅上面。

    秋山折也吃饭很慢，心情放松的状态下吃饭能品味到平常忽略的美味之处，热量从胃部四散，让他整个身体都暖烘烘的，额头上甚至都有点出汗的迹象。

    一顿饭吃的尽兴，连带着秋山折也精神头都好了不少，原本奔波一个月的疲乏也暂时一扫而空，除了结账的时候那庞大的数额让他一阵脸绿，基本上是个让人愉快的晚饭。

    这顿饭吃了快一个时，等秋山折也走出店面的时候，来时的风雪都了不少，只剩轻微的风夹杂着丁点儿碎雪沫子在清冷的空气里打着旋儿，早没了原来那股子肆虐的气势。

    秋山的住处离这儿不远，在足立区的边缘，看这场大雪的程度估计交通早堵了，到处听的到汽车的鸣笛声，恰好他状态满血复活，所以还是决定走路回去。

    夜里的东京其实跟天朝的大城市没啥区别，一样的灯火辉煌，车流如织，带着大都市特有的钢铁气息。时候他很喜欢这种味道，还特地去过县里的农机厂细细的嗅过，不过等他成家之后又讨厌这味道，每次闻到心里都很不舒服。

    可今天他酒未足饭却饱，饱腹感带来的是精神上的愉悦，再加上放下了多日背负的包袱，更是让他起了巨大的兴致，脚步踩在雪上结实的印下去，踏出一个个脚印，他觉得很好玩，就这样一边走路一边踩着走下去。

    踩硬的雪光滑度接近于冰，路面更是有些倾斜，秋山折也玩的正高兴，有点没太注意，脚下没把住，“噗通”一声，栽进了雪地里。

    灵魂上三十多岁的人了，让他对自己刚刚的行为有点脸上发烧，还好雪天路上基本没啥人，应该不会丢人。

    “哈哈哈哈”

    还没等站起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笑声，秋山折也老脸一红，赶紧起身，一边拍打身上的雪沫子，一边偷喵一眼身后那个幸灾乐祸的家伙。

    是刚才火锅店里的那个虎牙服务员。

    她没穿店里的制服，上身穿着厚厚的外套，围着条黑色的毛线围巾，下身却只穿着件黑色裤子，看着挺冷的，脚上踩着双运动鞋，看着有些旧，那张包子脸上正挂着止不住的笑意。

    看到秋山转过身来，她强行止住笑意，点头打了个招呼后又一只手捂着嘴扭过头偷笑，这让秋山哲也有点尴尬，只好转身赶紧闪人。

    两个人貌似同路，一前一后的晃晃悠悠走着，秋山哲也总觉得后面那人故意的，他好像一直听到有淡淡的笑声传过来。

    “啊”！

    后面传来一声惊呼，秋山折也回头看去，一团黑色的影子正四角朝天的摔在雪里，溅起一大捧碎雪。

    “哈哈”他倒不是幸灾乐祸，只是刚才的场子找了回来而高兴，样你也丢人了不是。

    没心没肺的笑了一遭，他摇了摇头，心想跟一姑娘较什么劲，还是早点回去睡觉去，但又觉得不对劲，那人躺那怎么一直都没起来，他有点担心，带着疑惑向她倒的地方走去。

    “你没事吧”秋山看她一手捂着腰挣扎着，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痛苦，心想这下估计摔得不轻，伸出手去想拉她一把。

    她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刚刚还笑话人家，但还是伸出手，轻声道了声谢。

    身体还没离地，她又是一声痛呼，赶紧撒开了手。

    “不行不行”

    “你这腰本来就有旧伤，这又摔了一下，估计是肌肉撕裂了”秋山折也摊手表示无奈。

    “要我帮你打电话叫救护车不？”

    “真是非常感谢，不过还是不用了”她摆了摆手，咬着牙强行坐了起来，剧烈的疼痛让她额头都有了汗迹。

    她还是想挣扎着站起来，但貌似伤的比较严重，最后搭着秋山的胳膊才勉强能站住脚。

    “你这如果不处理一下的话明天估计就起不来了，我还是帮你送医院吧”秋山觉得这女孩性格倒是挺硬朗，可是有病也不能硬抗不是。

    “真是麻烦您了，不过还是不用了，我还是能走的，今天真是多谢了”她坚持不用，艰难的道谢后捂着腰一步步挪动。

    本来就是斜坡，又是雪地，她脚下又是一滑，秋山只好赶紧扶住，要不然她又是一跤。

    “算了，走吧我送你，你住哪？”秋山折也皱了下眉头，这女孩太有个性了。

    她大概斟酌了一下，这人看着应该不是坏人，而且自己这个样子是绝对回不了家的，勉强的露出个感谢的笑脸说道：“今天真是给你添麻烦了，我的住处就在这条街右转”。

    她伸手指了个方向，秋山看了看好像还真是顺路，便引着她慢慢走着。

    冬天衣服太厚，两个人又有意识拉来了点架势，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狗血的暖玉满怀的事发生，只有两个陌生人不知道怎么搭话的尴尬。

    “你这样子不去治疗一下的话，明天只会越来越严重”秋山见气氛诡异，只好轻声提醒了一句。

    “没没事，我回去睡一觉嘶——，就好了”她脸色苍白，但神情却很坚定。

    秋山见状也就作罢，毕竟只是刚见面的陌生人，做人切忌交浅言深，两人便都不再言语。

    走了四五分钟，这条街道也到了尽头，街角一转，就是一栋破败的楼房，看上去应该有些年头了。

    “你住这儿？”秋山折也有点古怪的问道。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她抿着唇奇怪的问道。

    秋山折也耸耸肩膀，有点搞笑的说道：“看来咱俩还是邻居”。

    说完就指了指这栋排楼的三层的其中一间。

    “你在几层？”

    “层9间”她脸色苍白，连两人是邻居都没太在意，只虚弱的指了指二楼的一间房，就痛苦的埋下头。

    楼梯不太好上，秋山只好抱着她肩膀硬是拖了上去，等从她包里拿出钥匙打开房门后，她已经脸上都是虚汗。

    “额，你家到了。”他这具身体跟以前不一样，抱着几十斤上楼让他也累的够呛。

    “嗯？！”

    见没人应话，秋山折也低头看去，这人已经有些意识模糊了，嘴里无意识的嗫嚅着。

    夜晚趁别人生病进一个女孩家里会被当变态的，秋山只好“嘿”“嘿”的晃了晃女孩，还真有效果，她精神恢复了一些，看到回到了自己家门口，艰难的扶着门把手走了进去。

    “那个今天晚上真是多谢了”她还特意强打精神道谢。

    “没事，我是你楼上的邻居，秋山折也，请保重身体”秋山见状回了个问候。

    她还是勉强笑了笑，露出那两只可爱的虎牙，脸颊被笑容叠起，像是两只包子一样。

    “嗨，我是来自北海道的桥本奈奈未，今后请多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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