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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拜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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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鲤便也是哀叹一声,她又何尝不知道世间的道德礼法,说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甚至每个人、每个家的礼是否相同是否相近仍旧是一个问。

    红鲤不愿让若虚沉浸其中怕败了他的锐气,便是岔开话题,去问他额头上的伤是否还痛?

    若虚便是仍旧饮着酒,回着说,不痛了,痛习惯了,痛得越久,越是感受不出来,仿若连痛都成了自己的一部分。

    红鲤看他的愁这次是解不了了,便是让他都发泄出来。给他满了一杯,也给自己斟了一杯,抬起手要跟若虚碰杯,若虚见有人陪他喝酒,便是高兴,碰着杯,喝了声,来。

    红鲤八岁的时候被便被卖入了孔家,那年青州城闹了饥荒,家里无粮可吃,红鲤的父亲便是把她头上插了草,带到城里寻着卖家,来买她,好让家里有一口饭吃,别饿死了一家子的人。

    孔家正好那年生了多个孩子,家中缺着会照顾人的下人,便要了红鲤。

    红鲤看着一起来卖自己的父亲跪着感谢孔家的大度,价格比别人家的更高。红鲤便是一直盯着父亲,或许是父亲不好意思了,觉得心里有愧,便来按着红鲤的头一起朝着孔家人拜谢。

    红鲤第一次给除了父母以外的人磕头便是磕向了孔家里的人。

    孔家付了订金,便好着心让红鲤再回家收拾一下,明日自己来孔家补缺。

    红鲤便是依旧跟着父亲叩谢孔家的好心。

    红鲤跟着父亲去买米,要在家里吃最后一顿饭。她见了米店外的糖葫芦,便是第一次鼓起勇气跟她的父亲要米面之外的吃的。

    红鲤当时心想,即便这次父亲把我打死了,我也要吃一口以前从没吃过的东西。

    红鲤的父亲听完她的话,便是愣了一会,慢慢那嘴唇抖了起来,眼泪就落了下来,哭着给红鲤买了。

    红鲤便是第一次吃糖葫芦,很甜,甜到现在去想嘴里也有着那日的甜味。

    红鲤有两个弟妹,年龄还小,她不知道以后他们长大了会不会还记得他们曾经有一个阿姐,她觉得应该留点东西给他们,便把怀里吃了一半的糖葫芦留下了。她知道他们吃不了,但仍旧想让自己再给他们做点什么。

    红鲤就这样离了自己活了八年的家,到了孔家做了下人,后来因为机灵便入了账房管事,孔家的老太爷看中了她的脑子好跟性格的沉稳,便收在了自己身边吩咐着差事。

    老太爷问了她的名,最后觉得不好,便是把她改了名——红鲤。最后连名字这一点父母留给红鲤的东西最后也没了。

    而红鲤为老太爷的做的第一件差事便是去照顾孔家的大公子孔若虚。

    那一年,红鲤十六,若虚十二。

    若虚有时候怕红鲤觉得她就是老太爷的化身,无时无刻不盯着他,但更多的时候愿意跟她在一起,他是家中的长子,从小都在弟弟妹妹眼前装着长子的样子。但若虚知道自己,性子里一直是个多情又多愁的人,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这样,仿若这就是上天给他的命,他不想要,他的身份逼着他把这些多余的情愁去掉,但是他终究是去不掉。

    若不是有红鲤在他身边,让他的情愁能在某些时刻顺出心里,把自己的心放空出来,若虚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早就崩溃了。

    有时候若虚也常常怀疑自己,为什么生在孔家,他有一次对着红鲤抱怨说,阿姐,我要是生在你乡下的家里便好了,就不用这么累了。

    那是若虚第一次看到红鲤在他面前偷偷地抹泪,他急急地去问红鲤问,阿姐,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什么话了,怎么惹你哭了。

    红鲤回着他的话,大公子若是真的生在我家,那现在你早就被卖给别人了。

    若虚终是明白了,天给的命不光有着性情也有着身份,这些都选不得,不若就做好自己的身份应该做的人。自此以后,若虚便是对孔家,对自己偶尔有些怨言但终究不会留在心里。

    孔家要求男子弱冠那年自己要去江湖游荡,增长阅历,游历几年后方可再回孔家做着自己的事。经历此次游荡方才能知道自己在江湖里是什么位置,自己在江湖里是什么样的人,怕这些在庭院深宅生活久了的孔家男子不知道世间的苦,世间的愁,真以为这个世道美好,人心返古。

    若是真得这样,孔家便早晚毁在一代又一代何不食肉糜的无知公子手里。

    若虚走的前夜,拿着老太爷给他的剑,来找红鲤喝酒,红鲤便是如今日在客栈一般给若虚倒着酒,劝着酒,甚至是陪着酒。

    红鲤担心他自己一人在外面不习惯,便问他,心中慌不慌?

    若虚脸上带着假笑说,不慌。

    红鲤见着他长大,便早就知道了他心中的不安稳,但是他若是要装作不是如此,她依旧不揭穿他。毕竟那时候的红鲤早已认为若虚长大了,是需要独自一人去面对这世间的好坏了。

    若虚问,阿姐,我若是走了,你又要去哪里?

    红鲤回着话说,老太爷便是仍旧把我召回身边,熟悉着孔家的事务。

    孔家的人都心里清楚,老太爷想让红鲤熟悉了家中事务,是为了等若虚远游回来了,有着知心趁手的人帮他来接家中的班,别回来后,不知了家里的轻重。

    若虚问她,阿姐愿意回老太爷身边吗?

    红鲤知道,若虚想让她跟他一起走,在路上有个伴。在外人眼里,若虚是孔家的大公子,在她的眼里不过仍旧是个偶尔愿意近着她,近久了又会害怕她的弟弟。

    但红鲤终究是不能说,她要为他回来之后做打算。

    红鲤问他,大公子打算去哪里远游?

    若虚说,想去西边的戈壁黄沙看看,听说那里的人苦,想去看看有多苦,想去看看那些人为何那么苦了还愿意留在那里不走,还能活得好好的。

    红鲤问,大公子打算出去几年?

    若虚挠了挠头说,没想好,或许兴致好了四五年,若是百无聊赖或许一两年就回来了。

    红鲤问,大公子出去这么久不会想家吗?

    若虚托杯的手便是愣住了,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想家。以前在家中呆了太久,便是想着早点长大,赶快出去远游,离着家过着自己畅意的生活,去自己想去的地方。但真的到了这个时候,家里的规矩逼着你无法呆在家中的时候,自己反而犹豫不决了,似乎又不想离开家了。

    若虚便是只能回,不知道会不会想,但是我会给阿姐写书信回来的。

    红鲤没了话,便是轮到若虚来问,他说,阿姐你想离开孔家出去逛逛吗?

    这次便是红鲤愣住了,她不知道若虚是明着邀她一起走,还仅仅是问问,想听听她的想法好安慰着自己的心。

    红鲤便是回答的模棱两可,在府邸里呆久了,一个女子又不需要如同男子一般在外面抛头露面,若是必须要去才会离了府邸,若是没必要,便是愿意呆在里面。

    若虚问她,阿姐,来了孔家以后回过自己的家吗?

    红鲤心中有一点痛,针刺一般,一开始极痛,但痛劲过去了便是一点也不痛了。

    红鲤笑着说,没啦,自从来了孔家,在这的日子都比我以前的家中的日子久了,现在孔家便是我自己的家了。

    若虚问她,还跟家里有联系吗?

    红鲤说,我每月的例钱一两,自己用不了,便是都托人送回去了。但他们从来没想过要来看我,我便是只尽着自己的意罢了,连那一两钱是不是真的交给了我父母我也不愿意去关心。既怕听到他们收到了,又怕听到他们没收到。便就是这个样子吧。

    若虚便是不再敢问了,怕伤了红鲤的心。红鲤也不愿意多说了,反而给若虚斟酒的杯数少了,给自己倒酒的杯数却多了起来。

    若虚便是在那夜饮了半夜的酒,醉醺醺地被红鲤扶着回了他的屋。

    第二日,他要走,跟家中各位老者拜了别,自己的弟妹们跟他拜了别,他却依旧磨蹭着不愿意走,终究是等到了红鲤来,才对着红鲤认认真真、正正式式地拜了一拜,这才别了孔家,去了江湖,一去便就是多年。

    多年后再回来,出门迎他的第一个便是红鲤,不过这时的红鲤早已在老太爷身边久了,便都沾染了老太爷的习气。

    若虚原以为自己回来后便能压着红鲤,最后转了一圈仍旧是被红鲤压着。

    此后,若虚就一直在家中处理着孔家的事务,而他身边便是一直都有着红鲤了。

    若虚仍旧饮着红鲤倒来的酒,问,阿姐,你以前有愁苦与不明的时候如何去做?

    红鲤喝得脸上带了红晕,说话便带了醉意,有了醉意人就愿意话多,她看着若虚说,我哪里有什么时间去喊苦,也就是刚入孔府的时候,受人欺负,心里遭了罪,被人栽了莫须有的错,有口说不清时便会跑到后宅老院子的梧桐树下偷偷地哭,口里喊着爹娘罢了,不过那个时候我心中早就没了爹娘了,只是口里不知道喊什么,也只能去喊他们了。

    若虚笑了悄悄地跟红鲤说,其实,我当年离了孔家第一件事就是去你爹娘家看了。

    红鲤便脑袋里激灵了一下,她不想知道自己父母的事情,他们早就埋在了她的心里,如今再去知道他们的消息又是如何,只会把她埋在心里的痛再掘出来,让自己的伤口再结一次痂罢了。

    红鲤知道若虚是为她好,想让她安心,但是她即便都明了父母卖她的含义,若是不卖,那一家人都饿死了,但在她心中她终究无法原谅他们。即便她跟爹娘再相认了又如何,她已不信他们,她终究觉得若是再来一次饿,再来一次饥荒,她仍旧会被父亲带到青州城的闹市里,头上插着稻草,告诉着世人,她是要被卖的。

    红鲤不愿意悖了若虚的好,便是问,那他们如何了。

    若虚仔细看了红鲤的面才知道说错了话,便是小着声地回,还好。

    还好,一个不好不坏,仍旧是一个不知如何的答案。

    红鲤心里叹了一口气,便是岔开话题,问他,当年你说去的黄沙戈壁终究最后去了没有?

    若虚饮着酒回,去了,那里的人果然极苦,连水都要隔着十几里去买,去挑。我原以为我在那里待不下去,但真狠下心去呆,便也就是呆下去了,在西北戈壁呆了一年,才入了川,进了楚,过了江淮回了青州。

    若虚脸上刚开心了些便又是哀叹了一口,阿姐你说这次我们能说服几家门派来帮?

    红鲤说,你只要尽力便可,这些事都是由着天意的,若你不尽人力,之后无论如何心里都会有着悔意。我知你前几家门派丢了锐气,但世事便是如此,只有做到最后才知道是否可行,才知道能行到何处。

    这次出行前老太爷特意嘱咐了红鲤,按照他给的名单的顺序去找各家的门派,里面早已有许多人都被老太爷私下里打好了招呼,前几家本就是老太爷为了挫若虚的锐气。老太爷知道若虚,若是得意便是容易忘形,只有开始遭了挫,才愿意一步一步认真对待。

    红鲤问过老太爷,若是每次这样,万一大公子真的一蹶不振了怎么办?

    老太爷也是叹,若真是泄了气,那便泄了气吧,以后只能让他呆在家中,保着自己的命,孔家的大业落不到他身上了。

    红鲤在老太爷身边近十年,知道这个老人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她以前在小户人家呆着,不明白大户人家的苦难,他们的苦难仿若是大家族的根,你躲不掉,人多了,尤其是带着血脉的人多了,利跟义便是有些分不清楚,情跟权仿若又是相同的,因此人情关系便是一直罩着大家族的头上。

    每一个家中的决断总是要伤了一部分人的心,损了一部分人的利。得了好的人觉得那是应当的,得了坏的人觉得老太爷偏心。

    最后出了力,遭了骂的终究是老太爷。

    老太爷实在是做事公平,未曾被人抓着有什么私心,若是有个不是,那便是更加被人在暗地里扎着针,说着是非。

    若虚还要饮,红鲤便是劝他,今日便是如此吧。早些休息,明日还要赶路。

    若虚便是听了红鲤的劝,起着身,拜着红鲤说,谢谢阿姐,a今日相陪,去我心中的恼。

    红鲤便是回着拜,让若虚早些休息。

    她便收拾了残羹剩饭,回了自己的客栈的房,等着明日的日出,她好跟他一同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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