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心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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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雾渐渐消散，三人从梦境中退出。

    陆皎有些闷闷的，之前遇到的姑娘，徐紫芝虽然丧母，却有个疼爱她为她打算的祖父；庄晚晴遇人不淑，却还有个嫡母能稍稍宽慰；苏心棠只是错付了一片真心，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姑娘；顾怡静是个开朗没什么心眼的姑娘，遇到意外果断决绝；凌雁归就不用说了，视死如归的女将军。

    这位李秋兰姑娘，懦弱胆小又自卑，什么都不敢争，被卖了也认命，师父为什么选这样的姑娘呢。陆皎想到这，又长叹一口气。

    “师姐，”陆皎颇有些没意思的说，“这姑娘的事情怎么办啊？”

    “小师妹，”楚璃有些好笑，“你是不是觉得这姑娘这姑娘是个被卖了都认命的人，不值得你去帮？”

    陆皎摇头，连说没有。

    楚璃正色道，“小师妹，世人皆苦，各有各的苦罢了。李秋兰自小被打骂，她心里定然是怨恨的。被卖到妓院，并不是她的选择，她只是个普通人，她只是想活着，这并没有错。常人都怕死，不怕死的，比如凌雁归将军这样，才是不常有的。不常有的，才更让人动容。”

    陆皎低头道，“师姐，我错了。”

    “小师妹，”楚璃扶额道，“我并不是要你认错。李秋兰是个苦命人，你这次去的时机也正好把她从深渊里解救出来，剩下的我们不用做太多。至于顾勇，这事我得和顾统领那商量下。”

    “师妹还是想留着顾勇这条线吗？”陆旭开口道。

    “是，顾勇是守城门的一个小队的伍长。有些事情不用大的官，一些虾米反而更好行事。”楚璃点点头，“不过他和李秋兰的姻缘，恐怕是不一定有这个缘分了。”

    “为什么啊？”陆皎疑惑道，“他都给李秋兰赎身了不是吗？”

    “他是孤儿，对李秋兰那样的境遇必定是怜悯的。赎身未必是因为很喜欢，有喜欢，也可能更多的是同情和怜悯。”楚璃有些无奈道，“酒楼做帮工，这个去处并不坏，即便是死契，也比妓院好太多了。何况城门之事，我不能保证顾勇可以全身而退，我不是保媒的，这事情，我大概只能做到这里了。”

    “师妹说的没错，”陆旭安抚陆皎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他们两个人若果真有缘的话，总是会在一起的。”

    陆皎虽然对李秋兰的性子很不满，但是总归是希望她能圆满的，因而陆皎也没有再插手后续的事情。

    楚璃暗示了顾统领皇城有人图谋不轨，也许会动心思到一些小兵身上。因而顾统领便下令外松内严，包括顾勇在内的一些伍长，都有被训示。

    李秋兰醒来后，看见自己是在酒楼里做帮工，原以为已经干涸的泪腺又流下了眼泪。她找了酒楼掌事的，确认自己是签了死契又和父母切断后，捂着脸喜极而泣。她觉得她是从一个噩梦中彻底跳出来了，她又想起了顾勇，只是她现在已经卖身给饭馆了，和顾勇应该无缘了吧。她是这么想着的。

    这天她在厅堂里招呼客人，顾勇正好路过这，来打碗水酒喝。饭馆里的饭菜她至少能吃饱，因而也养好了一些。和以前略有不同，她和顾勇打招呼，顾勇好一会才认出她，试探的叫道，“李姑娘？”

    “是啊。”李秋兰开心的笑道，“顾大哥好久不见。”

    “我听说你被卖了，这现在是……？”顾勇有些奇怪。

    “是。我签了死契。”李秋兰又招呼他说，“顾大哥要点些什么吗？”

    “不了，”顾勇有些腼腆道，“我先走了，下回再来看你。”

    李秋兰看店里忙起来了，想了想，还是叫住他，问他，“顾大哥过两天有空没，我每月可以休息两天，过两天就是休沐了，顾大哥没事的话，能陪我去城郊的太平道观吗？”

    顾勇有些讶异，还是答应了下来。

    过了两日，顾勇和人换了班，和李秋兰去往城郊的太平道观。

    李秋兰得知顾勇是换了班来的，有些不好意思，连连和顾勇致歉，“顾大哥，早知道你不方便，我就不开口了。”

    “没什么不方便的，平时休沐也没什么事情，有时候别人想换班，我也有换过。”顾勇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两人一路随意的聊，都想找些话题，不至于冷场，却并不是聊的很热烈。

    道观内上了香，李秋兰又求了签，是个中吉，顾勇从来不信这些，也就没有求。

    李秋兰解了签，见顾勇在树下等她，四下无人，握紧了手中的签，鼓起勇气和顾勇说道，“顾大哥，我前段时间做了个梦。梦见我被卖到了妓院，你把我赎了出来。”

    顾勇十分讶异，却又觉得自己并不怀疑这个事情。

    “有个姓陈的借了你银子帮你把我赎了出来，但是那个人不是什么好人，”李秋兰红着脸梗着脖子说，“他要给你很多银子，让你放人进城，你不肯，他就杀了你。”说到这，李秋兰又捂着脸哭了起来。

    顾勇看她哭了，顿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是安慰她，“李姑娘别哭了，那就是个梦，你也没被卖到妓院啊。”

    李秋兰渐渐止住了泪水，红着眼睛问他，“你是不是不信我说的？”

    “没有不信，”顾勇有些无奈，“李姑娘，你愿意把这事告诉我，我很感激。只是现在还没影的事情，李姑娘就当做了噩梦吧。”

    那梦那么真，怎么会是噩梦呢。李秋兰心想。

    顾勇见李秋兰不哭，就和李秋兰回城走去，快到城时，顾勇吞吞吐吐的问了李秋兰，“李姑娘，我想问个问题。”

    李秋兰点点头，顾勇接着说，“是关于你方才说的那个梦的。”李秋兰又点点头，顾勇大着胆子笑着问，“就是我赎了姑娘后，到死了之前，和姑娘做没做成夫妻。”

    李秋兰的脸顿时就火烧了起来，呸了他一口。转身想走，却还是用帕子遮着大半张脸，向他点点头，随后就自顾自回了饭馆。

    顾勇望着她的背影，笑的嘴都要咧到耳边了。

    这事之后，顾勇常常会去李秋兰在的那个饭馆坐坐。李秋兰有空闲的时候，也会和他出去逛逛。

    陆皎收到两人的消息后，又和楚璃陆旭感慨了一番。

    “师兄，师姐，”陆皎很兴奋的说，“他们果然有夫妻缘分。”

    “恩，这就好。”陆旭只是点点头。

    “是是是，”楚璃笑着应和她，“我已经和如醉说了，给她赎身的法子，改成长工也可。”

    “我就知道，师姐最好了。”陆皎又缠着楚璃撒气娇来。

    陆旭笑着看着她们，心想，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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