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九十章 与幽灵对谈

    “下场比赛，莉安会来么？”沈亚楠的语气有些弱，声地问道。

    “不知道啊，”莉安笑着回答道，“说不定不能去了。”

    沈亚楠吞了一口唾沫，喉咙里好像有东西梗着。

    “是身体的原因么？”

    “不是，我的身体还好啦，”莉安安慰似的说道，“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可是你不来的话”沈亚楠突然开了口，“莉安不来的话，我们”

    沈亚楠停顿了一会，又开口。

    “我们赢不了的。”

    莉安很久没说话。

    “是吗你是这么想的啊，但是其实并不是这样的喔，比赛的胜负，和我有关系，但是关系也不是那么大，”莉安如此说道，这种话让他觉得有些好笑，这不应该是他说出来的话，“而且我已经看了你给我的录像，谢谢。”

    “不客气，是队长让我给你的”

    “哦，晴雪啊”莉安的语气收了收，似乎想起了之前在病房里说哭战晴雪的事情，不由得有些内疚。

    “但是这场也没有赢，还被我那个讨厌的老哥趁火打劫！”沈亚楠越说越气，都有点想去隔壁沈剑英房间踢他两脚解气。

    “哈哈，一般都赢不了的吧，这种实力对比，”莉安笑了两声，温柔地说道，“但我看到大家的毅力了，晴雪不是把那个点球踢进去了吗，这就是一大进步。”

    “但每次拿下比赛都是因为莉安在进球的啊，一个两个三个地进，”沈亚楠轻声说道，“每次比赛都是。”

    “射门只是比赛中的一部分而已，我只是把这个部分做到了我能做到的最好而已。”莉安笑了笑，声音有些疲惫，这是事实，抢球断球是他，前后接应是他，一人突破是他，与其说战术核心不如说是球队保姆，但是他不能这么说出来。

    “每一个球员，都只能做到他能做到的部分，其余的部分，就交给其他的人来做，一脚成功的射门，一定是每个队员都做好了他该做的事情之后产生的结果。”莉安调整了自己的话。

    “但是我做不好呀。”沈亚楠轻声说道。

    “你做得好的，”莉安回答道，他往床头上又靠了靠，“假如你做不好的话，那之前的比赛，我做的再好也没有用处。”

    沈亚楠没有回答，莉安沉默了一会。

    “亚楠，你认为，球赛里一个人能够踢赢十一个人么？”

    “大概不能吧，我不知道”沈亚楠回答道。

    “我也不知道，”莉安轻笑了几声，笑的有些勉强，“但是我们至少能够知道，十一是比一大的。”

    “哦嗯”沈亚楠踌躇了一会，又问道，“可是，马上就要比赛了，我不知道怎么办。”

    他也问过这句话，当时当初得到的答案不一样，他不能把他得到的那个答案告诉沈亚楠，那不是沈亚楠和那群女孩该走的路。

    但是那就是他该走的路么？一个人去踢爆那十一个人？就凭着他满腔的怒火么，他之前在法国的时候，队内经常组织一些包括纵情歌舞和异性之间深入交流在内的文化娱乐活动，那些队员们都好似有着用不完的劲，妹子也和他们一样热情永不灭，莉安却总是感觉自己累的不行，除了在球场上之外，他都觉得自己累的不行，只想一个人蹲在房间里，所以他每次都找借口跑路回自己的房间，开着电脑接上下载满了外国大片的硬盘看电影。他看搏击俱乐部看的最多，但总是觉得里面那个男主是个很可怜的男人，他满怀怒火，几乎被怒火控制了全身，在最后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杀不了对面的人，恍然大悟一般把枪口指着自己的时候，莉安甚至觉得他确实是想要自杀的，杀掉那个比他更加愤怒，比他更加直白地愤怒着的自己——以此来让自己回归原本的生活，但是他怎么可能在杀掉自己之前先杀掉怒火呢，愤怒成为了他的打手，但是享受好处的也是他，想要甩掉他曾经披上的外皮，就此重新开始，世界上没有这么好的事。这就像是一种邪恶的预兆，可惜当时莉安并没有发觉，他只是一遍又一遍地看着这部愤怒的电影，思考着自己该如何踢赢下一场比赛。

    等到了他也落到了杰克这种境地，莉安却依然在看这部电影，这次并不是疲惫的赛后，而是沉默的赛前，他蹲在长椅上用手机看着电影，旁边的猛男兄弟叮嘱着他地下球场的注意事项，莉安从来只是撇撇嘴表示知道了。但是莉安知道，在这里的她不是患有失眠症，懦弱而又满怀憎恨的杰克，而是那个愤怒又残酷的泰德，泰德把怒火燃上了街头向杰克证明着自己的存在，莉安只能用一场又一场的胜利向里昂证明着自己的存在。

    但是电影的结尾杰克杀了泰德，让那些愤怒重新回归为了他自己，莉安却永远杀不了里昂，只能用那些空虚的胜利不断地证明着自己，假如不胜利的话，里昂已经被剥夺了作为一个球员的资格，那么在里昂的尸体上站起来的她又能是谁？一个蝼蚁？一颗尘土？一个可有可无的庸人？不可以，里昂不允许自己作为一个如此苟延残喘的庸人存在，所以莉安必须要赢下比赛，每一次赢下比赛，莉安就能感觉到那个男孩重新睁开了眼睛，他甚至在夜里会和莉安低声交谈，他说自己喜欢踢球，也喜欢欧琳阳，还喜欢球场，很想念法国的兄弟和西班牙的队友，对现在球队的女孩们也喜欢的不行，莉安说你喜欢是喜欢了，可是我该做什么呢？里昂笑着说你赢下比赛就行了，莉安点头应是，于是她继续胜利，为了那个已经被宣判死去，却始终不愿意离开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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