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六章 珺雅负荆

    莉安对这次浏览记录的唯一印象，就是在翻完了两大本伤病留档之后，他整整一个星期看见丁骨牛排就条件反射性反胃。

    要是欧琳阳也这样了

    根本不搭理刚刚开车把他送到紫杏高中的校长的任何话，抓了一件衣服就冲出去的莉安到了地方才知道，原来只是争球的时候鼻梁被撞到了，就是撞得鼻血流得有点多，血止住也就没事了，他这才放下了心来。

    低头坐在马桶上的莉安又想起刚才那个水真真，实力姑且不论，那个对三三室内足球的适应程度，八成是去鸟笼踢过，不然作风也不会有点那个样子，但是也仅仅是有那个样子。脚踝上的旧伤看起来有点限制她的发挥，如果在正式比赛遇上，不知道能够拿出几成实力。

    啊伤病真是球员的大敌啊不管是天赋异禀的旷世奇才，还是久经沙场的足坛老将，大伤一次实力就要打个折扣，要是遇上习惯性复发的伤病，也只能趁早退役了吧就像，他一样

    莉安毫无逻辑的胡思乱想仅仅让他好过了一段时间，在短暂的胡思乱想后，很快他就再次被脑内逐渐清晰的疼痛拽进了无力的泥潭之中。

    “还是别让那个黑心校长闯进女厕所了。”打算出去等校长送药过来的莉安撑着马桶盖，有些发抖地站了起来，拍了一下抽水马桶的开关，在巨大的水声之后，他慢慢推门出去，却看见沙珺雅在门口，靠着墙站着。

    “怎么了？”莉安深深的呼吸了一口，走向洗手池，打开水龙头接了点水洗了下手，又接了一点拍到了自己的脸上，冰凉的水在他手上的感觉却带着一点温度，他低头看着漩涡状滑入水道里的水，声音有些嘶哑地说道，“比赛我扳平了”

    “我知道，”沙珺雅闷闷地说道，“那个，我看到茗茹身上的伤了”

    莉安看了她一眼，看着镜子说道，“踢球难免的。”他看见了自己眼眶有些发青，血丝正在他的眼球底部聚集着，就像是水潭最深处蔓延的血红水藻，飘散如烟雾，却刺眼的难以忽视，这不祥的预兆让他赶紧低下了头，但是低头的动作让他又是一阵沉重的眩晕。

    “要是我再坚强一些的话”沙珺雅还想说什么，“就不用你们这么拼命”

    “我只是想赢球而已，别往心里去了。”莉安走到了她旁边伸出手打断了她，他的手在空中顿了顿，还是拍在了她的肩上，“而且这话你对连茗茹说应该更好吧，走了。”

    莉安向前走了几步，那阵眩晕感陡然增大，他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上，沙珺雅连忙抢上去扶住了他。

    莉安的手被她握住的时候，莉安几乎毫无温度的手让她一个哆嗦，在这种夏天，莉安的手却和冰块一样，她手心满是汗水，一摸上去更是有一股难以忽视的冰凉。

    “莉安，你”沙珺雅有些不知所措的扶住他，靠在她身上莉安的体重很轻，轻的让她有些出乎意料，她能听见莉安的呼吸声有些急促，还有轻微的颤抖。

    “没事，稍微有一点贫血，我休休息一下就好了。”莉安低声说道，他努力从沙珺雅的搀扶中站起来，又向前走了几步，那股眩晕感几乎要把他击垮了。

    “我送你去医务室休息吧！”沙珺雅扛着莉安无力的手臂关心道。

    莉安用另一支手扶着墙直起身来，想要向前走去也发现怎么也挪不动自己的双腿。

    “莉安！莉安！”沙珺雅觉得莉安的身子越来越沉，马上就快到以她的力气扛不住的程度了。

    “好了，把她交给我处理吧。”一身西装革履的季校长出现在两人面前，这个中年男人摸索着口袋中的药瓶，用现编的一套理由从沙珺雅手上接走了已经意识模糊的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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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真真脚踝的刺痛逐渐缓解了下来，这种陈年的旧伤虽然不会突然发作，但只要看着这道触目惊心的伤疤，水真真就会产生某种极为不安的预感，她用力地锤了锤那道伤疤，狰狞的疤痕现在摸上去还有种粗糙感。

    “假如她真的”

    这种想法在水真真的脑海里刚刚出现就再也无法抹去，假如那个红发少女真的在那个地方踢过球，而且踢了很长时间，那么

    “还好吗？”卫裳坐在了她旁边，“脚上的伤。”

    “没事的。”水真真低着头回答道，“那下我收脚了。”

    “莉安这个人，果然很强啊。”卫裳有些失落的说道，她撑着椅子晃悠着腿，“我好像完全不是对手，连球都碰不到，脚法啦意识啦什么的都输掉啦，下次还是要接着努力啊。”

    “队长也不是一定赢不了她，”水真真不顾气氛地打击卫裳道，“大概一百次，能赢一次的水平。”

    “哎？好过分！”卫裳的嘴气得嘟了起来，“难得我在给自己鼓劲！”

    水真真松开了捏着脚踝的手，拿过一双干净的白袜，迅速给脚套上，视而不见似乎才是最好的疗法，她低声对卫裳说道，“虽然很乱来，但那是职业足球的水平。”

    “职业队？我之前没见到过这号人啊”

    “就是这样。”水真真用十分果断的语气再次下了论断，“英阁找了个好外援。”

    “但是阿水，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卫裳伸出手去，握住了正给自己穿袜子的同伴的手腕，眼睛径直看着水真真的眼睛。

    水真真的眼睛和她对视了以后就垂了下去，一瞬间她似乎很难分辨脚踝的刺痛和卫裳紧握的双手哪个更让她难受，这份痛楚仿佛是在提醒她一切都尚未过去，她仅仅是逃走了而已，付出了自愿付出的代价从那个阴影满布的噩梦中恐惧着，哭喊着，放弃了一切的落荒而逃。

    至于那些没有逃走的，就再也没有机会逃出来了。

    她张了张嘴，又合上了。

    “她”水真真张开自己嘴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不定在那个地方踢过球。”

    卫裳的嘴也张开了，她吸了几口气，才吐出一个问句来，“她自己说的？”

    “没有承认，但假如她在那个地方踢过球，又是这种实力的话。”水真真必须强迫自己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下去，在她丧失勇气之前，“她一定不会被那群人错过。”

    “你说的是那个‘is’的人？”卫裳条件反射似得压低了声音，这必须锁住的秘密她不想让第三个人听见。

    “如果她的实力一直是这样，她一定会和我一样被那群人”水真真咬了咬嘴唇，现在她脸上的表情就像是被往日的恐惧抓住了，她再次在幽暗的地下被团团围困，周围的黝黑的石壁伫立着，鸟笼之中的女孩就像是爪上束了铁索，被迫互相搏斗的夜莺，她们凶狠的互相冲撞着，一直到只有最后一个人站在原地。

    “她说不定见过，不是一定”

    卫裳握住她手腕的手收紧了，身子也往水真真身上靠了靠，就像是在给她一些微末的的温度一样。

    “她一定见过她（那个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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