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催眠

    皇宫，紫金殿中，

    “皇后娘娘！臣妾的琉儿至今未归，请允许臣妾再次动用铂宫人手搜寻！”一位二十出头的女子跪在透亮的金砖所铺的地板上，不停磕着头，难掩焦色。

    那斜靠在凤榻上的美妇单手支着头，轻揉太阳穴，紧蹙着眉，一身华丽宫装，金银饰品，雍容华贵，风韵犹存，言语有些不耐：“昨晚才派出去一批人，今日未归，也没有消息传回来，想必她们已经遇难。你难道还要我铂宫众人一个个不知情地赶着去送死不成！”

    “那怎么办？我的琉儿啊！他是我的命啊！”女子身子一歪，垮坐在地上，泪如雨下。

    皇后坐直身子，一拍扶手，那黄金而制的手柄上顿时出现了几道裂痕，她瞪大了眼，呵斥道：“够了，这就是老宫主千挑万选给我送来的人吗？只知道哭哭啼啼的，能成什么大事！”

    女子不敢再放声大哭，只能低低抽泣，身子一抖一抖的格外可怜。

    “算了算了，你先回去吧！让我再想想，燕琉这孩子也极讨本宫喜欢，本宫一定尽力寻他回来。”皇后挥了挥手，眉目间尽是倦色。

    “谢皇后娘娘。”女子颤巍巍地站起身，一步三摇地出了紫金殿，素面朝天，双眼红肿，脸上泪痕斑斑。

    “结绳！”一道黑影不知从哪儿窜了出来，一袭黑衣，身形小巧，矫捷地跃到了皇后面前，单膝跪地。

    “如何？可有什么线索？”

    “禀宫主，属下只在澈水中发现了其中两具尸体，其余的不见踪影。”

    “澈水？霖水山庄？他们不是一向避世的吗？怎么会干涉我们铂宫行事？继续查！快！”皇后一惊，站起身，急忙下了命令。

    “是。”黑衣女子沉声答道，一晃已不见了踪影。

    皇后拖着长长的后摆，步到了雕花窗边，目光幽深，暗色盈盈。

    原来这片大陆上西林c北骁c南漉三大强国鼎立，西林最盛，而这霖水山庄二十年前，曾与西林国有过一次大战，北骁c南漉想坐收渔翁之利，对于西林的请兵敷衍了事。结果这场硝烟持续了半年，血流成河，遍地横尸，西林妇孺也被征入战场，却依旧亡了国。而霖水山庄虽然大获全胜，却损了元气，自此关闭了与外界联通的通道。

    如今铂宫中人的尸体陈于澈水，可能是巧合，若不是

    皇后正是担心霖水山庄相隔二十年再出江湖，只怕无人能敌！

    “大皇子驾到！”太监独有的尖细嗓音传进了紫金殿中。

    皇后回了神，端庄地坐回了凤榻，眉眼间愁色尽扫，只留满面慈祥。

    “母后！母后！”大皇子燕伊匆匆进了殿，行了礼，便道：“母后！六弟可是失踪不见了？”

    皇后神色一变，对外明明称，六皇子感染风寒，不宜出门，静心休养的，伊儿是怎么知道的？疑惑归疑惑，皇后故作诧异地问道：“怎么会？琉儿不是病了吗？怎么失踪了呢？”

    燕伊解释道：“母后！右相之子柳醉昨日，他竟不小心将六弟绑了去！”皇后睁大了眼，一副吃惊的模样。

    “可后来又不知被何人掳走了，母后，这决不可让父皇知道，也请您在链（liàn）夫人那儿帮忙，劝劝。”燕伊对着皇后挤了挤眉眼。

    “当然当然，我一定好好安抚链夫人，可琉儿失踪一事怎么办？那借口只骗得了皇上一时，这柳醉竟如此不知轻重，敢绑了六皇子，真真是罪该万死！”皇后忧虑又愤怒地说。

    燕伊顿时有些为难：“我当然会尽力寻找，据说江湖上有一雾宫，专收情报，我可以去那儿问一问。若实在不行，只能造了假象，只当六弟已死！”

    皇后忙用手捂上了嘴，许久才痛心疾首般地应了。

    紫金宫中，一片奢华，一片冷漠，重重伪装。宫闱之中，心机深似海，美妇目送她儿离开，冷眼，无情。

    霖水山庄中，舒可刚回到厢房，发现一一已等在门口，身后还有两个婢女候着。

    “一一！”舒可笑着向一一招手，这个孩子她十分喜爱，没由来地喜爱，这种感觉不错。

    听到熟悉的声音，一一忙向舒可跑来，一下扑进了她怀中，紧紧地搂着她的腰，好似他一放手舒可就会飞了一样。

    “一一，轻点，姐姐回来了。”舒可拍着一一的背，安慰道。

    一一才恍过神来，将手一松，却还是松松地圈着舒可，头埋在舒可脖颈处，动也未动。

    许久后，两人仍保持刚才的姿势站着，舒可倒未觉得有什么不适，但她担心一一长时间站着腿会麻了，她拍了拍一一的手臂，“一一，该松手了哦！和姐姐进屋里去。”

    一一抬起脑袋，大眼微带委屈地看着舒可，又看看自己的腿，嘴蠕了蠕，‘姐姐，一一的腿好像动不了了。’

    舒可噗嗤一声笑了，抬手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一脑袋一下，左手紧紧搂着一一的腰，一步一步慢而稳地向厢房走去，“你呀！让你抱着姐姐不放，这么长时间也难怪你腿会麻了。”

    一一红唇微张，水润莹透，大眼无辜地望着舒可，脸上慢慢爬上了一层粉红。一刹那，舒可只觉得万千杏花，摇摇曳曳，舞落人间的美丽，也不过如此。

    她轻笑了笑，向门口站着的婢女使了个眼色，看着她们退下，不由调侃道：“一一这等绝世天姿，原来柳醉要把你绑了过去，呵呵！姐姐真是捡了个宝！”

    一一腮帮子鼓鼓的，眼睛亮亮的，想生气又不生气，只得低下头，尽力自己挪动步伐。

    走进了房间，舒可扶着一一坐到床沿处，正想去替他倒一杯水，刚转身，右手的衣袖已经被拉住。

    一一本有疑问，看着姐姐右手还是未动，便悄悄下移，刚触上，只觉得冰凉冰凉的，那双手白皙中泛着淡青。

    舒可正想转过身，身子不稳，一下竟被一一拉了过去，整个人顿时扑在了男孩身上，属于孩子的淡淡甜香萦绕在鼻尖，舒可忙站起了身，微带慌乱。

    一一反复颠着舒可的右手看，越看越急，眼眶渐红，突然，两只手紧紧捂着舒可的右手，抬起脸，泫然欲泣地望着舒可，一眨，泪珠滚落，蝶翼般的长睫也被染湿了，‘姐姐，你的右手怎么这么冷？’

    看到一一这副模样，好像也没有察觉到刚才的尴尬，舒可缓了脸色，笑容再次挂上了嘴角，“没事，至多三天，姐姐的手就好了。一一，别哭了，男子汉大丈夫，再哭就成了小花猫了。”舒可用指腹轻轻拭去未干的泪珠。

    一一忍着不哭，艰难地开口：‘姐姐，是不是为了一一？’他总是有这感觉，为了他，姐姐是为了保护他才会变成这样的。

    “是姐姐自己不小心，怎么能怪一一呢！一一，好好想想，姐姐刚见你的时候，不就是这样的吗”舒可的声音越来越缥缈，九天之外而来，仿若柳絮拂过脸，拂过手，拂过心，又好像它一处都未停留，更未碰触到。

    一一呆呆地点了点头，双眼朦胧，有些木讷，舒可将他身子放下，脱下鞋，盖了一层薄被，一下一下地抚着一一的肩，“一一，睡吧，天都快黑了”

    床上的人儿沉入了梦乡，还带着蜿蜒的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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