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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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你紧张吗？”看着正在帮大娘准备晚饭的简竹，简华抽冷子来了这么一句。

    简竹抬头疑惑的看了她一眼，“紧张什么？”

    简华看了看四周，发现大娘并没有在身边，而其他人也不在堂屋。她才小声的问：“就是结婚的事呀？今天都二十三了，还有七天你就要嫁人了，你不紧张吗？”

    “呵呵，有什么好紧张的？”嘴里虽然说着不紧张，可是只有简竹自己知道，自己有多紧张。每天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会想自己见到了那个男人该怎么说？结婚的时候要怎么面对他？还有两个人的婚姻会幸福吗？他对自己是什么看法？有没有那么点喜欢？还是只为了完成妈妈的交代？

    总之，她一个人的时候，脑子里总是会有各种问题出现，而答案永远没有。所以她的焦虑是很明显的，这今天虽然看着和平时一样，可是人却明显瘦了下来。不过倒是显得个子高了很多，人看着也成熟了些。只是这些都不是她自己发现的，是妈妈和奶奶发现的。不过两个人谁也没有和她说，只是把这一切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真的？难道你不紧张郭大哥会怎么对你？还有结婚后就要随军了，你去了那边能习惯吗？”

    简华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让简竹本来安静的心，这会儿也紧张了，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我的脑子不好使，所以没那么多问题。”

    “哦——”简华觉得自己被伤害了，那样聪明的人竟然说自己脑子不好使，这是几个意思？聪明的简华知道自己是踩到雷区了，所以很快转移了话题。“郭大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简竹觉得她还不如不转移话题呢，这不是更让自己紧张吗？所以她决定任性的不理这个笨妹妹了。所以也不答话，继续手里的事情。

    简华看着一心一意切菜的姐姐，觉得自己又问了个笨问题。“呵呵，我去看看奶奶她们在做什么？”说完也不等姐姐回答，转身跑出了屋子。

    虽然现在是三月份，还没有开始种地什么的，可是该准备的东西也准备起来了。而简家奶奶和刘兰她们此时就是在院子里翻地，准备栽蒜。

    眼看着婚期就要到来，家里的事情更是多。所以这些活儿也只能趁着傍晚才能干，好在家里人口多，每个人都能帮着，这才显得那么游刃有余。

    可是即使如此，简奶奶和刘兰也没有闲着，嘴巴里还算计着婚礼可能遇到的事情。

    “南青也快要回来了，不知道能带回来什么好东西？”

    “不管是什么东西都比咱这里好，你看看市里那个供销社里卖的布，颜色不好看，还限购，想要做身衣服都困难。”

    “是呀，竹子这丫头一直都过的是苦日子，这眼看着要成为别人家的了，怎样也要让她多几身新衣服。尤其是去随军，可不能让别人小瞧了去。”简奶奶可是知道女人多的地方少不了攀比的，更何况是个新媳妇？所以，给孙女的衣服什么的，她和儿媳妇已经准备了两套了，可还是觉得不够。

    “就不知道南青什么时候回来？要是晚了，即使有好布也没时间准备了。”

    “那怕什么？布给竹子带着，她喜欢什么已样式的自己做就好了，反正那边比咱这里要好的多，总是会有好裁缝的。”

    “嗯，这倒是，不过竹子的那些点子挺好的，看看做出来的那两套衣服，可比商店里卖的好多了。”

    “那是，我孙女是一般人吗？十七岁的会计，谁能比得了？”说起孙女，老太太可是有说不完的话题，尤其是在面对村里的那些个老姐妹们，她更是能说个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刘兰看着婆婆说起自己的女儿那个兴奋劲儿，就抿嘴笑。虽然自己也挺骄傲的，可是没有老太太那个时间，去和村里的人炫耀。当然了，她们不认为是炫耀，是说事实。可是在别人的眼里，她们就是刺果果的炫耀。

    “妈，你说竹子这脑子多好呀？那些个账目什么的，我看着都头疼，她可是很快就能看明白，还能找出错的地方。你说她这都是从哪学来的？我听说镇里的肖会计都夸我们竹子是个厉害的呢，她怎么就这么厉害呢？”

    简华听着奶奶和大娘的各种花式夸奖姐姐，抿着嘴偷听，自己也觉得自己的姐姐真的很厉害呢，要不是她没什么朋友的话，她也想和别人说说自己的姐姐有多厉害呢。可惜，她只能看着简丹和简凡那两个家伙找朋友炫耀去了。

    不过，她觉得自己也可以成为她们跟别人炫耀的对象，只是自己还需要时间。她总会成功的，既然自己是简竹的妹妹，怎么可能会差了呢？这种自信，她由来已久，仿佛是跟大爷家走近之后，她就有了这种感觉。尤其姐姐总是带着自己读书，教自己很多知识后，她的这种感觉更是明显，或许这就是家人给的自信吧。

    想起村里对于自己的那对生身父母的传言，刚刚翘起的嘴角又耷拉了下来。真不知道她们在闹什么？嫌弃爷爷奶奶老了，赶出来了。嫌弃自己是个赔钱货，赶出来了。现在家里没有这些人了，日子总该过好了吧？没想到，简南真开始揍人了。听说王菊花被打了好几次，而且每次都打得很重呢。也不知道她们是闹得什么？还有那个简震，真的是王菊花的儿子吗？

    呵呵，自己真是闲得慌，竟然想这家人。自己和她们已经没有关系了，所以她们的消息对自己来说已经无所谓了。自己只要照顾好爷爷奶奶，好好长大，然后多多的挣钱，她就能给爷爷奶奶养老，让大爷大娘不用跟着操心。虽然大爷大娘人很好，可是爷爷奶奶总是感到愧疚，毕竟亏欠了那么多年，一时半会的哪能就心里舒坦了？所以她要成为爷爷奶奶的依仗，让爷爷奶奶不用考虑那么多，自己会和大爷大娘一起给她们养老的。

    说的热闹的婆媳俩看到简华站在一遍发呆，很是惊讶。“华子，想什么呢？有事吗？”

    看着一脸关心的大娘和奶奶，简华笑着摇了摇头。“没事，我是看着你们一直夸奖姐姐，心里有些羡慕。”

    “羡慕什么？等你姐姐走了，你就是我们家里唯一的女孩了，以后呀你就要享受到这样的夸奖了。”说着，刘兰还笑了起来。她们家不像别人家重男轻女，倒是有些重女轻男，所以简竹离开后，作为家里剩下的唯一女孩，简华势必要受到更多的照顾了。

    别看自己是个大娘，刘兰对于简华这个孩子却真心的喜欢。不说孩子遇到的那些事让人心疼，就是这孩子的聪明劲儿，也让她喜欢。她就当自己生了两个女儿，这样一来自己也没那么失落了。

    简奶奶看着媳妇那喜欢的表情，就知道她说的是真心话。她真的挺喜欢简华的，和自己的女儿没什么两样的。这样她就放心了，万一自己和老伴儿不在了那天，简华也是有娘家的人。这样的大爷大娘可比那对不靠谱的亲爹娘靠谱多了，所以她们华子也是个有福气的丫头。

    此时同一个村子的郭家，正在热闹的欢迎着归家的儿子。

    “玉棋，你可回来了。我还担心你能不能赶上婚礼呢？”看着风尘仆仆的儿子，马春兰只觉得这天也高了，空气也温暖了，心情更是美丽了。

    郭世雄接过儿子手里的行李包，站在一边呵呵笑着，看着这个让自己骄傲的孩子。

    “哥，赶紧进屋，洗洗脸去去灰。”郭英看着自己妈拉着哥哥的手就不放，只能插空说了这么句话，以显示自己这个人的存在。

    郭玉棋笑着看了家里的每个人一眼，扑面而来的亲情让他感到浑身的疲惫都消失了，只剩下温暖和幸福。“爸妈我回来了。”

    “回来好，回来好。赶紧进屋，这会儿这天呀还是挺冷的，赶紧进屋暖和。”一家子围着郭玉棋进了屋，张罗洗脸的大水，张罗吃饭的，端桌子捡碗，大家各忙各的。

    等到一家子终于安静的坐下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了。

    “玉棋呀，妈和你商量个事儿。”等到儿子吃饱了，消停了，马春兰才一脸严肃的拉着儿子坐在了炕头上。

    郭世雄和郭英也一脸严肃的坐在了炕上，看着一家子都这么严肃，郭玉棋就知道妈妈要说的话很重要，所以他也绷着脸，表示自己的重视。

    马春兰看了看男人，又看了看自己的两个孩子。最后才开口说：“玉棋呀，妈接下来说的话都是真的，我希望你能认真的听，然后认真的想，最后给我一个认真的答复。”

    看着妈妈那紧张的表情，再看看爸爸和妹妹的表情，郭玉棋知道妈妈接下来说的话，真的挺重要的。点点头，算是给了妈妈一个答案。

    马春兰接着讲了过年时王大海来家里说的话，至于王大海是谁，也简单的做了介绍。等到马春兰讲完这段话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明明很简短的一段话，可是马春兰却几次哽咽，最后说完后，更是哭了起来。就是郭世雄和郭英也好不到哪里去，每个人都红了眼圈。

    郭玉棋听着妈妈的话，只觉得很荒诞。可是看着家人的表情，还有妈妈提前说的话，他又觉得可能这事儿是真的。可是怎么可能呢？一个梦，一个离奇的梦，大家就当真了？这让受了这么多年党的教育他，怎么接受？

    看着儿子皱着眉头不说话，马春兰叹了口气。“哎，我也知道这个事儿很难让人相信，可是他说的都是真的，他说的几件事都被证实是真的了。你让我们怎么怀疑这个梦？”

    郭世雄看着儿子纠结的表情，也难得的开口说：“你妈说的都是真的，我们开始的时候也只是当他恶作剧，报复我家没有把你妹妹嫁给他。可是他说的几个可能发生的事情，最后真的发生了。”

    郭世雄的话，让郭玉棋知道这事儿是真的，那个叫王大海的男人做的梦都是真的，接下来他说的那几件事关于自己和家人的事情都会发生的。

    马春兰摸着儿子的手，仿佛找到了力量，情绪稳定了些。“妈知道你为了这个家才去当的兵，可是我们家已经好了，你也不用在那么拼命了，所以答应妈，复员回来吧。和简竹好好的过日子，你们两个都是聪明的，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的。”

    看着儿子皱着眉头，她接着说：“你还不知道简竹成了我们村里的会计吧？她可能了，不但把村里的账目弄的好，还听说镇里的肖会计也夸奖她呢，你要是复员了，也能找个不错的工作，到时候你和简竹在咱们村里也是一等一的能人，日子会过得比你当兵好多了。你也不忍心看着简竹跟你提心吊胆的吧？”

    郭玉棋的眉头恨不得皱到一起，好看的眼睛也变得灰暗。妈妈说的话是真的，自己可能会牺牲在那场战争中，一个农民不可能知道这场战争的，所以他说的话是真的，他已经可以确认了。但是，他真的要复员吗？在这个关键时刻，抛弃自己的战友和领导，抛弃那些需要自己的人，抛弃培养自己的国家？

    他真的很为难！一面是家人和爱人，一面是家国大义，他有时间只觉得很头疼。

    郭英看着为难的哥哥，很是心疼。“哥，我们也希望你能在部队里继续干你喜欢的事情，可那是在你安全的前提下。现在相对于你的安全来说，我们可以牺牲你的喜好。为了我们，你不能放弃那些吗？”

    郭英的话，让郭玉棋很是心疼，头也更疼了。

    看着儿子为难的样子，马春兰叹口气，她也知道儿子的难以取舍。因为他就不是个怕死的人，可是自己怕呀。自己只生了这么两个孩子，每一个孩子都是自己的眼珠子，自己怎么能明知道他去送死而不阻止呢？要是以前，看着儿子为难，她可能就放弃了，可是这次不行，自己不能让他任性，必须回家，必须在自己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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