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六章 牛撞树上了

    定下了菜单，第二天一早王示就跟金三浪一起出了客栈，前往位于皇城中央的尚书省六部司。因为金四月嫌太阳毒辣，死活不肯出门，王示想要与她泛舟河上的计划直接胎死腹中。

    为了保证速度，两人走的是水路，从洛水支流乘船顺流而下，一路向北，比陆路快得多。城中的几条洛水的支流之前都不大好用，还是在政治中心逐渐转移以后，这些年几经清理才方便行船。金家也在这个过程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大大加速了这个过程。

    王示来到洛阳已经有两个月了，但这还是他第一次离开西城区，皇城这样闲杂人等禁止入内的地方更是从来都没有机会靠近。

    王示与金三浪下了船，身前就已经是太微宫了。然而在他们想要进去时，却遇到了一个始料未及的问题。

    守护皇城的门卫不肯放他们进去，即便金三浪掏出了通行证也不行。

    毕竟他们两个人的形象着实不太安全，在门卫视角，王示的卖相倒是不错，但眉目间隐含煞气，不似善类，金三浪更是獐头鼠目，身形猥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也难怪他们多疑。从前与膳部接洽的都是金家最专业的业务经理，起码颜值上是没什么毛病的。

    就在金三浪第三次试图以金钱贿赂门卫的时候，王示眼睛一亮，制止了他。

    杜并一到宫门口，就看到王示带着个浑身散发出犯罪气息的家伙在宫门口与门卫纠缠。“王兄，你这是抓了通缉犯来换赏钱的吗？”

    “你来得正好，快带我们进去。”王示一见杜并这朝廷内部人员，自然不肯放过，立刻把金三浪的通行证拿给杜并看。

    “金三浪？是他？”杜并看了一眼王示临时通行证的地点，指着金三浪问。

    不等王示说话，金三浪就立刻点头哈腰的答道：“回杜大人的话，的便是北城金家的老二，金三象的弟弟，四月的叔叔。”

    金老二作为一个充斥着低级趣味的下等人渣，自然认得杜并这个业务精湛的警察局副局长，只是杜并却没见过他。

    “哦。”杜并冷漠的应了一声。

    他之前要是遇见过这家伙的话，可能早就为民除害直接拔刀把他砍了，不过现在知道这人是金四月的叔叔，随便砍死肯定是不行了，“那就一起走吧，正好顺路。”

    皇城的城门不像太初宫门，实际上盘查并没有门卫刚刚表现的那么严密，杜并只是亮出自己的警牌，跟门卫刷了下脸，就带着两人大摇大摆的进了城门。

    “杜你这时间才来点卯？”王示看了看地上自己的影子，这都巳时了。

    杜并摇摇头：“不是，家父刚才让人叫我过来吃饭。”

    金三浪走在最后，默默盘算着，这天下十三工作时间公然逃班出来吃饭，还一幅跟侄女婿很熟的样子，似乎也不像传说中那么铁面无私嘛。当然这话他也只敢想一想，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

    “不知令尊现在官居何位？”王示客套的问了一嘴。

    “承蒙天后抬爱，家父去岁添为膳部员外郎。”其他人说起老爹的官职，免不了要带些炫耀的语气。但杜并就不一样了，他根本用不着拼爹。

    王示一挑眉，说不出是喜悦还是尴尬。那不就是他们要找的那个厚颜无耻之人吗？怪不得姓杜。

    “怎么？”杜并敏锐的察觉到王示的情绪变化。

    当年他把周季重与郭若讷一刀一个砍了，就马上带着他那个坑爹溜了，当时他的特级武者证明还没正式办下来，砍人的特权还没有生效，砍死了两个朝廷命官，真要有人揪住不放追究起来，罪名还是不的。

    然而武皇听闻此事后，就直接赦了他无罪，召他们父子二人入京。看在杜的份上，还赏了老杜一个著作佐郎。老杜后来能一步步做到膳部员外郎这么一个油水还算丰厚的位置上，杜的威慑倒还占了八成，不然就凭老杜那个性子，只怕早就被人按在地上大力摩擦了。

    王示并不是傻子，并没有向副局长大人揭发其父收钱不办事的恶劣行径，对子骂父，太过无礼，立刻转移话题：“没事，话说什么好东西值得你跑这么远吃一顿。”

    “大概又是哪个村子的牛疯了吧。”杜并说。

    “什么？”王示不懂。

    “就是那种犁地犁得对牛生失去了希望，一头撞死在村口老槐树下的精神病牛。村民无知，不敢食用，就送过来给家父。”

    王示揉了揉眼，这话如果是金四月说出来的他不会有丝毫的奇怪，但从杜并嘴里说出这样的话，让他觉得不太真实。金三浪更是捂着嘴“噗噗”的笑起来。

    “这都是谁告诉你的啊？”王示绷住了笑问。

    “自然是家父，有什么不对吗？”在很多年前，杜并就已经发现自己的老爹不太靠谱了，他自幼聪慧，只是有些事情他实在懒得多想。

    “绝对没有。”王示嘴上夸着杜大人英明，心里暗骂此人果然厚颜无耻。

    自从老杜做了膳部一把手，他家的饮食就变了样子，光是牛肉火锅一个月就要吃上一二次。每次膳部的包间里传出肉香，都让附近部门的朝廷大员们直骂娘，恨不得直接向武皇揭发检举了这厮。

    王示他们来到尚书省办公室的时候，膳部的人就正在准备来一顿牛肉火锅，如果不是跟着杜并一起，王示和金三浪恐怕还要被晾在那好一会，一拖拖到明天也说不准。

    哪怕放到以前，礼部的人不拖，也别想让杜审言亲自出马。不过这次借着杜并的光，王示得到了杜大人的亲自接待。

    王示见到杜审言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个人的确无愧于杜大人这个称呼。不像杜并，肚子根本不大嘛。

    杜审言本身对金家倒是无所谓的态度，毕竟金三象还是很会做人的，逢年过节的人事一向齐全。哪怕向他这样的性格，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不过既然长官老李都拉下脸求他了，这种事他也没必要驳他面子。所以虽然金家之前的菜品也还算过得去，却一直被他们卡住。毕竟这单生意李行俭原本就没准备让金家来做。食为天神都第一分店的菜单都准备好了，只等金家倒霉再踩上一脚。

    但既然是自家亲儿子的熟人，事情就不能这么办了。

    他老李的面子比起他的宝贝儿子算个屁！

    “那我就亲自走一趟好了，正好牛肉火锅也吃腻了。”杜大人一脸慈祥的父爱。

    “火锅就端去给李大人，给他们开开荤，省的他们整天说老子抠门。”杜审言指使身旁准备麻酱的下属。从他的名字被父辈敲定的那一刻起，嘴炮这个毛病就注定要伴随他一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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