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我愿意用我的眼睛

    .

    尽管他再怎么觉得不可思议，可眼前的一切都在告诉他。

    眼前的人是真真切切的。

    宋灿还在他身边，她没有丢下他。

    他又想起了车祸的那一天，其实他那时候还没有完全失去记忆，但思绪昏沉时，他能够感觉到她握住他的手，在撕心裂肺的哭诉。

    他那时候是听见了她的哭声的，他想要安慰她，想要让她别哭，可是眼睛却被鲜血濛住视线，他说不出一句话，最后只能陷入黑暗里。

    而此时，死里逃生的庆幸感让他格外的激动，他的手扎着针管，青筋凸显，显得十分的苍白。

    他的手指轻柔地抚过她的柔软的秀发，身体虽然虚弱，可目光却炯炯有神，甚至舍不得闭上眼，就想这么一直看着她。

    “你没事就好……看见你没事，就好。”他的说话的时候喉咙烧得发疼，以至于声音也格外的粗沙，“灿灿……我从来没有想过，睁开眼第一个看见的人会是你。我以为你恨我，你会离开这里，甚至再也不见我。可你没有走……我真的有点不敢相信。而我这时候才明白，原来被人守着的感觉是那样的幸福温馨。”

    他干涩的唇角扬起，眼底藏着灿烂的笑意。

    宋灿紧紧闭着眼，手抓着被单，他说的话清清楚楚地传到她的耳朵里，她一颗心激荡不已。

    可同时心里又觉得很酸涩。

    也许温容庭是给了她很多的伤害，可是那些事情或许真的不能怪温容庭。

    她进入火场救他，唯一的目击证人就是那时候装疯的温夫人。

    温夫人故意误导他，所以他才对宋黎是他的救命恩人，深信不疑。

    温容庭即便再如何强大，可也还是有软肋的，他的软肋就是已经故去的温夫人。

    温夫人是爱他的吗？

    她想，也许是有那么一点爱的，不然温夫人就不会在他生死不明那一刻，提刀自杀。

    又在生命的最后，那么的哀求她。

    其实，温容庭也不过是一个可怜的人而已。

    连最亲近的人都在欺骗他，他还剩下什么呢？

    她不知道，可只是心里有个信念却越来越坚定，不管怎么样她是不会离开他的。

    既然还爱着，既然连生死都无法分开他们，她决定放下过往的伤痛，和他携手并肩，砥砺前行。

    只要和他在一起，她就什么都不怕。

    他沙哑的声音还在断断续续的响起，轻柔地划过她的耳畔，带给她从未有过的感动和震撼。

    原来温容庭的内心也是这样细腻的一个人。

    她原本还想听听他要说些什么，可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他却沉默下去，只是指尖还在轻抚她的发。

    忽然间，他冷不丁的说：“没睡就起来，你要是想听我说，以后我天天都说给你听。”

    她一惊，条件反射的睁开眼，“你怎么知道我没睡着。”

    清冷的光线透过玻璃窗户，映照在他俊美凌厉的脸庞之上，他仰躺在床上，狭长的眼眸深邃而幽暗，两道修长的眉轻蹙着，面色虽然苍白灰暗，但眼神却尤其的深沉。

    “你睡着的时候呼吸不是这样的。”他唇角翘起，眉眼间溢出一丝柔和。

    宋灿抬起头看向他，熟悉的面容，熟悉的眼神，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

    她发现他是真的醒过来了，一时间心情激动，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卷席她的神志。

    她眨了眨眼，两行热泪毫无预兆的滚出眼眶，沿着脸颊落下去。

    “怎么哭了？”他挣扎着坐起身来，眼神担忧。

    宋灿赶忙将他的肩膀按住，看着他头上缠着那一圈又一圈的白纱布，她的心也像是被什么东西勒紧了，痛得无法呼吸。    “我没事，我就很高兴。真的……”她的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眼泪落个不停，“我真的就是很高兴，我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我不知道你还要睡多久，我害怕这一切的发生，我一直在等你醒来。所以，我就是有点想哭。”

    她的话语是语无伦次的。

    温容庭慢慢地看向她，那些滚烫的热泪沿着她的下颚坠到他的脸颊，他的心也泛起涟漪，双眸中带着怜惜和愧疚。

    “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让我担心了。”他有气无力地开口。

    宋灿更觉得心痛如绞，当初他被抬上担架那一幕，仍旧历历在目，那块玻璃锋利到让她的脑海也分崩离析。

    “是你的错，就是你的错……谁让你乱打方向盘的，为什么不把自己的生死不当一回事。这些就是你的错，温容庭……”她说着，竟然已经泣不成声。

    她慢慢地趴下身体，脸埋在他的肩膀处，撕心裂肺的哭诉。

    他终于醒来了啊。

    他到底还是没有抛下她一个人，她再也不想要离开他。

    “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你知道有多怕你出事吗？我真的好担心你，我宁愿你没有救我，也不想要你出事。温容庭，我真的好怕，我怕……”她的手抓他的病号服衣领，指节捏得发白。

    字字句句如重锤落在温容庭的心尖，可偏偏每一个字也是那么清晰的传到他的耳膜里，震得他耳膜发疼，他微微低下头，下颚便抵在她温热的额头，闻着她发丝间的清新香味，她的那些热泪全部都流到了他的颈窝里，点点的湿热慢慢地在他的衣衫汇聚成炙热，透过单薄的衣料将他的心融化。

    他知道她在害怕什么，可此时带给他更大震撼的，是她这一番剖心的表白。

    他的眼角也有些湿润，尽管他浑身的每一处肌肤血肉都在泛疼，他还是咬牙忍着，扎着针管的那只手艰难地从空气里往上移动，轻轻的落到她起伏不定的一侧肩膀处。

    每一次距离的拉近，都让他疼得痛不欲生。

    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想要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

    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能以这样温热的拥抱来给她安慰，力量。

    “我在。”他的声音听上去虚弱极了。

    当他的手掌接触到她的肩膀，她哭得更加厉害，这一生的泪仿佛都要在今天落尽：“你醒了就好……如果你有什么事情，我自己都不会放过我自己。谢天谢地，你总算是醒过来了。”

    “嗯，我醒来了。”他虚弱地说，“所以，你别怕……我一定会好好的。”

    “嗯！”宋灿哭着答应。

    她舍不得起来，可又怕压坏了他，但是闻到他身上的药味，她忽然觉得这个味道十分的温暖，仿佛充满了坚定温柔的力量。

    她舍不得离开他，一分一秒都不想。

    “你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我去找医生过来看看。”她想到医生的叮嘱，忙不迭是的移开身体，一双眼睛还残留着泪珠。

    温容庭的神情有些恍惚，他微微摇头，“我没事。”

    “真的没事情吗？如果你有不舒服的地方你一定要说。”她久久地注视着他。

    他轻轻点头，这才试探性地开口：“那我告诉你，我觉得我的头有点疼……好像看东西不是很清晰。”

    怎么说呢？刚开始睁眼的时候，一切是可以看得清楚的，但是慢慢地，他发现视线在一点点的模糊，不是那种完全看不见一点光的漆黑，而是这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蒙着一团光晕。

    他渐渐看不清楚她的脸，但仍旧可以辩驳出大致的轮廓。

    只是看不细致。

    他不知道是为什么，用力想清楚的时候，头就会撕裂般的疼痛。

    宋灿脸色惨白，刚才的喜悦还没来得及退散，她的眼里蒙上一层凝重之色。

    看不清楚？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