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8章 起风3

    那是一个夏日宫中的宴会，只有七岁的她坐在一群皇子，公主间，懵懂的看着席上的歌舞盛宴。

    当时的建南将军进贡了两筐荔枝王，每个都有儿拳头般的大，八百里加急沿途的驿站都用冰续着，送到隆成帝面前的时候，红里透着粉的果子一个个都漂亮喜人，翠生生的叶子还滴着水。

    皇帝高兴，让人在席间把荔枝抬了上来，特别的说了一句“给公主，皇子都尝尝鲜。”

    于是席间伺候的太监们在每个人的面前都呈上了两粒荔枝王，坐在她左边的齐成颖有了，坐在她右边的安平公主也有了，只有她面前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隆成帝的那一句话其实只是顺口一说，忽略了个把人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是天子之言，就是金口玉言，底下的没有一个人敢自作主张也给清河郡主呈上两颗荔枝王。

    那时候的她还，只是觉得周围的气氛怪异了起来，平常里玩的好的几个皇子公主都开始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李荔也想知道为什么自己没有，她抬头看向一向疼爱她的圣上，结果圣上忙着和几位大臣说话。

    又转头看向皇后，皇后正被几位诰命夫人敬酒，没有人能把眼神看向孤立无助的她。

    “孙女在那时候就明白了，再怎么受宠的郡主依然只是个郡主罢了。”李荔执着寿昌的手说道，苍白的脸上流下了两道泪痕。

    “可是就是那个时候，孙女平日里看不上的八皇子从他的盘中拿出了一颗果子递给了我。”

    “他说那果子甜兮兮的，他不爱吃。”

    在她最无助，最脆弱的时候，有一个人跟她分享了一颗荔枝。

    那颗荔枝已经不仅仅是一颗荔枝，而是一种认可，名分，还有许许多多不可言喻的东西。

    “从那一天起成颖对我来说就是不一样的，我开始忍不住天天的关注他，能见到他就高兴，发现他躲着我就伤心。”

    李荔在诉说这段话的时候，和平常的她完全不一样，褪去了所有骄傲和不满，只是一个心有所属又求而不得的少女。

    听了她所有的话，寿昌忍不住把她抱进了怀里，此时她才知道原来一直都是自己错了。

    她以为荔儿迷恋的不过是对方的皮相，以为自己什么都不对她说才是最好的，原来在很久以前自己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她的荔儿已经知道了一些残酷的真相，并且因为这些真相而让一个男孩走进了她的内心深处。

    “荔儿，我的荔儿，是祖母没用，祖母还是没能保护好你。”寿昌抚摸着李荔的后背，语带哭腔道。

    “可是你要明白，今日的他不是那个能分你一颗荔枝的人了，现在他手中捧着的是他的前程，是他父皇的期许，这些都不是他想给就能给出来的。”

    “为什么？我以为他可以的，他可以给我一次也许就能再给我一次。”李荔的脸上开始泛起期盼的□□，渴望又美好。

    也许只是以前的自己不懂事，让他讨厌和误解了，给她些时间和机会，也许他会再喜欢上自己的。

    “不，他不能，也不会！”寿昌斩钉截铁的说道，她不能因为心疼自己的孙女就继续给她虚妄的希望。

    “因为娶了你，他什么都得不到！他就只能做回那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皇子！”

    “那你还不如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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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皇后才在佛前念了经，沾染了一身的佛香味，这些日子她在佛前的时间越来越久了，不知是心中安定，还是要求一份安定。

    扶着她在锦榻上坐下后，水华呈上了一盏莲子茶，都是用的鲜莲子并没有去掉芯子。

    “娘娘也要保养着些，您的虔诚佛主都看在眼里。”水华心的劝说道，皇后在佛前跪经从一日一次，到每日晨起黄昏，皇后的年岁一日日大上去，底下的人看着都暗自担心。

    “谢蔚的那个女儿，菡萏去查的怎么样了？”皇后并没有理会这些劝说，而是径直问道。

    前两日太子来她这里坐了坐，话说的虽然隐晦但是母子连心她哪能听不出他的意思，不但如此她还很高兴，太子终于不再对自己的后院带着无所谓的态度了。

    “菡萏早就打听好了，那位姐是谢蔚的嫡出比八王妃要上一岁，并没有说人家。”水华回禀道。

    “这么说来她也有十七了，怎么会还没有说人家？可不要有什么不妥。”皇后惊讶道。

    “那倒是没有的，这几年谢蔚和他夫人一直都在任上，这位姑娘是拜托给国公夫人调理的，估计是要等谢蔚的夫人回来之后再决定。”

    “当然也有可能是谢蔚心中已经有了人选，只等回来就可以直接定了，就像他的大女儿的婚事一样。”水华也提供了另外一种想法。

    “他嫡长女嫁到哪里去了？”皇后好奇道。

    “是他做过清远守道道台时，结交过的西陵姜家。”

    “西陵？怎么把女儿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皇后不解道，好歹也是国公府的女儿，京城哪个人家嫁不得？

    “据说是与那家家主交好，所以就把女儿嫁了过去，那姜家虽说不是著姓却也是富庶了好几代的。”

    “他倒是不讲究·······谢蕴也由着他来。”皇后嘲笑了下，这些男人做事随心所欲舍得女儿嫁的那么远。

    不过既然谢蔚不是很讲究的人，倒也和了她的心意，让他的女儿做个太子良娣也不算辱没了他女儿。

    “你说这事本宫该跟谢蕴谈，还是直接去找他的那个弟弟？”皇后不心吃到了一颗莲子，莲心的苦味在她的嘴里弥漫开来，她却面不改色的咽了下去。

    水华不确定皇后是不是真的想要从她这里得到建议，还是只是她的自言自语，眼睛飞快的瞄了皇后一眼之后，决定静默地不说话。

    张皇后对谢蔚的印象不深，只知道他正经是科考进士出身，当然这么些年能够步步高升和身后的国公府也不无关系。

    她又想到了谢苹，他和谢蕴是一母同胞娶了个县主做老婆，老丈人庆郡王也是个厉害人物，这么多年却安安分分的做着一个一等侍卫。

    “看来还是得给谢蕴递个话。”张皇后自问自答道，谢家人不多却有自己的默契，谢蕴就代表了所有人的意见。

    “你派人去英国公府递个话，让公爷明日进来见我一趟，切记要让公爷来而不是夫人。”皇后对着水华吩咐道。

    “是，奴婢知道了。”

    从老国公去世后，三年内皇后的长兄也突然去世了，现在继承爵位的是皇后的弟弟张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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