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魂魄不曾入梦来-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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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姨？”南经却听不到宦白的回话，脚下也没有了宦白的肩膀。

    她强忍住恐高，转头向下看去，只看到一双只剩下森森白骨的腿坠落出她的视线里、坠落进崖底无尽的黑暗，脚下满崖壁都是互相竞争攀爬而上的嗜血眼睛，最接近她的两三只兽族嘴里还在嚼着鲜红的肉。

    “阿姨——”南经撕心裂肺地哭喊，滚烫的眼泪颗颗掉下，她的双手渐渐无力，早已支持不住的身体从崖壁上剥落坠下，崖底爆发出汹涌的大片烈火，火势迅速朝崖壁上的兽族吞噬上去。

    她听不见耳边呼啸的风，听不见兽族的咆哮，听不见烈火的灼烧声，只有那天被宦白重型机甲护住的海啸声在脑里蔓延。

    飞行器旋风般刮过伸出爪子抢南经的兽族上方，接住南经在崖底的火光里冲上云霄。

    浑身麻木僵硬的南经躺在南离的怀里，只剩眼泪无休无止地从眼角涌出滑落。

    地平线的熹微晨光渐渐铺满大地，南离带着南经飞离这片区域，崖脚的火势也逐渐弱去，无数被烧焦的兽族尸体堆积在宦白用生命交换的地方。

    南离看她状况很糟，先带她去距离最近的人类西方军区调整，路上对向遇到派遣去圣查尔斯支援的舰队，他低头看南经的双眼无神却透出一股令人心惊的无声肃杀。

    到达西方军区母舰，南离申请了上校客房，抱着已经昏迷的南经过去，他怀里这个浑身血泥混杂的少女震惊了许多路过的人。

    南离进入客房锁上门，把她放进洗浴室，心里斗争了一会儿，伸手打开热水，把南经的衣服一件件轻轻脱下。

    也不是第一次看了，南离深吸气严肃着把发育得更加诱人的南经抱起放入热水中，细心地托起她的头调整好浴缸的枕头高度，摆好她的身子，给她设定好按摩和水温。

    做完这些，南离抱起她肮脏破损的制服和鞋子，取下中尉标识，把衣服扔进垃圾桶，在客房服务台上取了一套新的西方军区制服，预备了一份饭和甜点。

    等了两个小时，南离放下手里的军事报告，看着洗浴室蹙眉想了想，是不是不该在水里泡这么久……

    他轻轻开门进去，卷起袖子拿毛巾在水里像刷锅一样擦拭南经的身子，擦到一些幅度凸起时压制不住心跳和发热的大脑。

    擦完一遍，南离看着其他地方换了缸新的热水，余光中的娇嫩身躯却难以忽视，他呼吸颤抖着背过身，良久叹口气走了出去，片刻后又在脑袋上顶了一袋冰块回来拿了新毛巾又擦一遍。

    “嗯……”南经在南离擦到胸部时闭着眼轻哼一声。

    这一声把战战兢兢的南离吓得心一慌手一抖，只好再轻点擦，却惹得南经急促呼吸地轻哼。

    南离拿下头顶的冰袋，望着天花板缓缓地深深吸气，放掉水拿浴巾把她裹起来一鼓作气抱到床上，看着她白皙肌肤上刺目的伤痕，心疼地伸手抚摸，又怕疼到她，指腹只敢在伤口边缘游走。

    南经突然浑身抽搐一下，蜷起身子裹起浴衣轻轻抽泣。

    南离收回手，看着她的动作，心疼得心如刀割，把她的膝盖摁下去，硬生生把她身子掰直。

    刚一盖上被子，她又蜷缩成婴儿在母胎里的形状，南离皱眉掀开被子，又掰直了她，被她哼哼着抱住胳膊缩成球。

    南离感受着指尖的柔软，咬牙克制，胸口剧烈起伏，抽出手塞了个枕头在她怀里，盖上被子逃一般地飞快走出去。

    南经埋在柔软鹅绒被里，睫毛颤动着，她梦见她站在一片望不尽的离离火海，弹跳的火舌狂乱在身边，她朝着火场尽头天空的繁星走去，却怎么也走不到头……

    “小经，你看，天空……”

    上校客房里的洁白大床上，南经猛地睁开空洞的双眼，直直看着前方，泪水静静地滑落在被子上。

    过来半个多小时，南离进来查看她的情况，在床边看到她溪流般止不住的泪水，皱眉蹲下擦着她脸上的眼泪，温声说：“不哭了，啊？”

    南经小小地动了动嘴唇，沙哑地问：“阿姨，死了吗……”

    南离的手在她的脸上顿了顿，他叹口气，缓缓说：“在军队，这种事情很多，今天死一个，也许明天一个团所有人都死了，只剩你一个还活着，你要哭多久？”

    “其他人死就死，我只要阿姨……”南经哽咽着干燥的喉咙说，泪水不断地涌出。

    南离皱起眉头停下为她擦泪的手，站起身，严厉地说：“你是一名军人！”

    南经僵硬的脸上露出一丝冷冷的笑，她说：“我是末世灵魂……”

    南离感到她不可理喻，出去端了水和饭进来，对她说：“把它们吃了，我给你请了一个星期的假，这里服务台操作和我的办公室一样，战事紧急，我还有很多事，你把自己照顾好。”

    说罢，南离便大步走出了客房，脚步声在门关上的一刹那戛然而止。

    看他走了，南经缓缓闭上眼，再慢慢睁开，滑下床缩在角落里抱着膝盖，昏天暗地地放声大哭。

    三天后，南离办事路过西方军区时，顺便去了趟南经待的客房里看了下，床头已冰凉的饭菜纹丝不动。他想一把揪起角落里的南经，抓到衣服时却满手湿漉漉，情绪难以控制地对她低声质问：“让你吃你怎么不听，没眼泪流了，水倒是知道给喝光了啊？”

    问完听不见像快死了一样的南经回复，唯一证明她还活着的迹象是眼泪还在流淌不断，南离失望又无奈地深深看了眼这个窝囊废，把她抱到客厅点了份粥，用勺子把粥递到她嘴前，命令道：“吃。”

    南经眼睛半合，一动不动。

    “吃！”南离峻厉地看着怀里奄奄一息的南经，说，“不自己吃，我可用嘴喂你了。”

    南经的眼泪顿时止住，轻轻张开嘴，吃力地咽下递进来的小米粥。

    一勺一勺耐心地喂完南经，南离看了眼水晶上的时间，把她放在沙发上，说：“我去办事了。”

    南离走到门口又折回来，伸手捏起南经的脸，威胁地说：“你给我好好吃饭！回来再这副样儿，看我怎么收拾你！”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南经又缩起双腿，双眼无神地蜷在沙发角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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