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9章

    接下来的日子里，真的是糟心。宋善美故意被当苦工使唤，一天忙的焦头烂额，晕头转向，连口气都喘不上来。

    明明有很多学习观摩的机会，姜主任却不留给她这个亲自带的徒弟，而是，将机会给了别的医生带的实习生。

    每次，看到别的实习生有机会进手术室，观摩学习手术，甚至，能亲自动手实习的时候，宋善美心里，就有说不出的憋屈劲儿。

    她也委婉的跟姜浩哲提过几次，说自己也想进手术室学习观摩，可是，姜浩哲却瞪着眼，道：“你学习个什么劲儿？！你好好干好你分内的事情，就行了！”

    宋善美只得罢休。更何况，这一段时间，确实忙的不可开交。他们这个病区，床位才一共有40个，可是，这一段时间来的要住院的病人，却已经超过七十人了，除了在各个病房里，加了床位，还在走廊里，过道里，都加了床位，人满为患。

    护士们忙着接收病人，安排病床，输液，换补液，还有各种情况需要应付，忙的不可开交，走在过道里，都是跑着的，都能带过一阵风。

    而宋善美，作为实习生，每天跟着姜主任不停的跑，查房，问诊，整理病例，医嘱，治疗单，安排日程，再做一些杂活儿，粗活儿。虽然没有进手术室，但是，也是忙的不可开交。

    即使是下班了，还不能走，她还得利用闲余时间，去用心学习各种外科清创方法，以及多种外科结打结法，外科急救的操作流程等等。

    即使是晚上，她也会在临睡前，看一看相关的专业书籍，提升一下自己。如果有机会，她还会找一些手术资料视频，进行观摩学习。

    因为无法进入手术室，宋善美只能在外围伺候着，并且，悄悄拜托能进去的实习生，如果时间上允许的话，请他们录制一段现场手术的视频，拿出来给她。

    当然，这样的拜托，总是得到对方的白眼，以及不悦。即使是有人心软，答应了，也是十次进去，能拿出来一次断断续续的，拍摄不好的视频，也已经不错了。

    宋善美感恩戴德，哪里还敢埋怨，看的不是很清楚？

    要知道，在手术室里，根本就不能分心，时刻要保持高度的紧张和专注，而且，哪里有时间去拍视频？那些实习生，都是不顾处罚，偷偷的将手机摆好位置，就不管了的，哪里还能兼顾到位置好不好，角度对不对，看的清不清楚？

    正当宋善美看那些视频的时候，姜浩哲出现在了她的身后。宋善美却毫无察觉，只是，看完了视频，觉得少了点儿什么，叹了口气。毕竟，并不如现场观摩来的真切，而且，关键时候，手术部位和过程，时不时被周围忙忙碌碌的助理医生挡住，什么都看不到。

    那样的视频，看了也学不到一些什么。

    姜浩哲挑了挑眉，他没有想到，想来懒散的那个姑娘，怎么如今，如此的刻苦好学？还有，以前不是晕血吗，见了血，动不动就能晕倒，现在，看这样的手术，也没事儿了？是不是，刺激还不够强？行，既然她要逞强，那么，就带她进去一回，到时候，看她怎么哭着离开？！

    宋善美觉察到身后有人，猛地一抬头，差点儿撞到了姜浩哲的下巴上，姜浩哲笑着，道：“怎么，这么想进去观摩？”

    “嗯！”宋善美眼睛发亮，连忙点点头，她以为，姜浩哲要善心大发了。

    “要我带你进去也行，”姜浩哲嘴角微微一挑，“你跪下来求我，我就带你进去。”

    宋善美一愣，顿时觉得火气上涌，脸都被气的通红了，这不是赤裸裸的侮辱，是什么？！然而，她只有气的发抖的份儿，却没有发怒的余地。毕竟，姜主任是她的顶头上司，是她的导师，和自己的导师起冲突，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儿，传出去，她是要被唾骂的。

    而且，只要导师给她的实习评语不好，那她，铁定是进不来这家医院了。

    算了，忍一时算一时，等实习期结束，就离开这个科室！她还不信了，他能逞一辈子威风？

    姜浩哲又看着宋善美，道：“要不然，你不想跪下来求我，也行，你就撒撒娇，说不定我心情好了，也会放你进去？”

    姜浩哲笑的一脸的鄙夷，还有趾高气昂。他似乎断定，宋善美一定会选择撒娇，而不是跪下去求他。他就是想看看，她撕下了虚伪的面具，故意若即若离的面具，到底是一幅什么模样？

    他也不知道，想向她证明，还是想向自己证明，眼前这个女孩，看着有些不同，但，还是以前那个苏珊娜，那个紧紧的追着他，什么手段都能使的出的苏珊娜。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宋善美并没有选择撒娇，而是，咬了咬牙，跪在了他的面前。

    “这样，可以了吧？”宋善美道。

    姜浩哲有些不敢置信，却，又更加的鄙夷，真是为了吸引他的目光，这女人，什么都做的出来！他又道：“你还没求我呢！”

    “求求你！”宋善美低着头，握着拳，忍着眼泪不往下掉，跪在地上说道。

    “哟，求我什么？”姜浩哲的脸上，似笑非笑。他上下打量着这个女孩，不知道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

    “求你，允许我进手术室，观摩您的手术过程！”宋善美道。

    “行了，起来吧。我答应你了。”姜浩哲道。他不再为难她，竟一口就答应了。毕竟，他是个说话算数的人。

    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门口，站在一个女医生，她看到了这一幕。没有对宋善美的同情，相反，她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嫉妒和憎恨。

    因为，姜医生是一个多么和善的，对谁都耐心的人，他却对这个新来的女实习生，格外的与众不同。表面上，他对她，全都是憎恶和厌烦，可，实际上，敏感的女医生杨敏却觉得，他对她，其实有着和别人不一样的感情。

    杨敏悄悄的，退了出去。她没有让屋子里的两个人，发现自己。她转身，抱着病案，跑了出去，一直跑到了楼梯口，才找了个台阶，坐了下来。她抱着病案，止不住的浑身颤抖，低声哭泣了起来。

    她一直，对姜主任抱着爱慕的心情，可是，却一直不敢表白。因为，姜医生似乎并不怎么喜欢和女医生来往。而且听说，他有“恐女症”。以前，曾经有几个医生和护士，跟姜浩哲表白过，可是，听说姜浩哲从此，就和那几个女医生和护士拉开了距离，即使是工作上面对面，也再也不见了他的笑容。

    杨敏一直，不敢跟姜浩哲说，自己爱慕的感情，她害怕，自己就像别人一样，被姜医生那样厌弃。以前，姜医生对她，也是平平淡淡，可是，经历过三年的工作磨合，还有与死神争分夺秒的抢救病人，姜医生对她，已经逐渐开始有了好感，而且，也肯和她一起吃工作餐，一起并肩走路了。

    杨敏觉得，自己只要，再努力一些，就能够得到姜医生的认可。谁知道，现在，却半路上杀出个实习生来，而且，还长得这么漂亮，还是姜医生的旧相识。

    听周医生说，这个叫宋善美的实习生，以前叫苏珊娜，不知为什么改了名，改头换面，出现在了姜医生的面前。还听说，她曾经，追过姜医生，整整十年。而且，据说，追姜浩哲的时候，手段为人所不耻。

    杨敏怎能不感到心慌？面对这样一个不要脸，又漂亮，还能死缠烂打的女人，她真的，有胜算吗？

    杨敏收起了眼泪，咬了咬牙。现在，胜负未定，她必须振作起来，她可不想输的太难看。

    这天下午，姜主任接连有两场大手术要做，就都带了宋善美进去。本来，像这种手术，是不应该带实习生的，因为，他们只会添乱。

    然而，姜浩哲却并没有理会其他协同手术的医生的建议，而是一意孤行，带了宋善美进去。

    “你要是什么都不会，就站在一边看着，什么都不用你做！！”进去之前，姜浩哲面色严肃，对宋善美千叮万嘱，“有助理医师等前辈们去做，你就看着就好了！”

    “记住，千万不要出错！否则的话，很有可能会影响到手术过程！”姜浩哲道。他打心底，将宋善美当成了一个只知道一点儿医学皮毛的门外汉，她那双手，在他的记忆里，是用来拿画笔的，而不是拿手术刀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决定。如果说，是为了要实现承诺，那么，他大可以，带她去观摩一些手术，根本就没有必要来参加这样的大手术。

    大大的手术，姜浩哲已经做了几百场，可是，每次面临这样的大手术前，他还是会有些紧张。他绝对，绝对不能出任何的差错！

    可是，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自己最重要的工作时刻，最需要安静，专注的时刻，将宋善美这个定时炸弹放在自己身边？

    临近手术，他有些后悔。然而，自尊让他无法收回自己的话，并且，一意孤行。

    护士将患者推进了手术室。

    姜浩哲进手术室前，再一次对宋善美叮嘱道，“你待会儿就站远一点，能看见个大概就行了，这里不需要你插手，那些前辈们会做好的。”

    宋善美点了点头，并没有说多余的话。她知道，这是一场大手术，而且，她只是一个没有任何实战经验的实习生，所以，姜医生担心，也不是多余的。

    这个患者年纪很大了，病情十分的复杂。她心脏不大好，以前做过心脏搭桥手术，而且，还有高血压，并且，对麻醉剂过敏。现在，肠道上发现了一个肿瘤，经过活检，那肿瘤很有可能是恶性的。

    因为患者情况复杂，所以，除了普外科的主任医生姜浩哲主刀，心脏外科也来了两个，准备在手术中，万一患者出现心脏停博等意外情况的时候上手抢救；麻醉师也配置了两名。

    其中一个麻醉师是个美女，一面和患者温柔的聊天，一面已经将麻醉剂打入了吊瓶里。患者只应答了几句，就陷入了沉睡，没有反应了。

    麻醉师一直守在旁边，时刻注意着患者的动静。

    宋善美已经穿好了无菌手术衣，走进了手术室。

    姜浩哲回头看了宋善美一眼，道：“洗手！”

    宋善美愣了一下，有些羞愧，连忙去了盥洗台。她显然，因为过于紧张，而忘记了手术前的一些细节准备。

    况且，她只是来观摩的，没料到自己也要洗手。

    于是，她在盥洗台前，用肥皂和消毒液，将自己的手，里里外外，反反复复，洗了无数遍，就好像，要将上面所有的细菌，一个不留的全部洗掉一样。

    最后，她带着湿哒哒的手走了过来，戴好了无菌手套和口罩，全副武装的站在了一边。

    在涌过来的医生人一流中，宋善美往后退了两步，站在了圈子外。

    “现在手术开始。”姜浩哲发布了号令。

    一切准备就绪，患者的各项指征也基本稳定，助理医师汇报了血压，脉搏指数，没有问题，就开始了手术。

    姜浩哲接过助手递过来的手术刀，切开了患者的腹部。

    “止血钳！”姜浩哲道。

    血很快流了出来，但，姜浩哲马上接过了止血钳，将血止住了。而助理医师，则在旁边用盐水纱布帮忙止血。

    “电刀！”姜浩哲又道。话音刚落电刀就递过来了。

    “牵拉钳！”姜浩哲已经在助手们的配合下，用手术刀在患者的腹腔病患处打开了一个口子，里面的血淋淋的肠腔露了出来。

    姜浩哲已经找到了那块恶性肿瘤，然而，肿瘤的位置不是很好，连接着腹部一条大动脉，稍有差池，很有可能造成大出血。

    姜浩哲将全部的精神都集中了起来，用镊子，一点一点的对肿瘤进行剥除。

    这是细活儿，时间似乎在那一刹那，过的很慢，就要停止了。

    助理仍旧在不停的递东递西，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儿，他突然就晕倒了。

    手术不能停，宋善美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将姜浩哲所需要的器械，递到了他的手里。

    姜浩哲只感到停滞了一下，他抬头看了一眼，看到了宋善美。他微微皱眉，却没有说什么，只吩咐她做事儿。

    而有人，迅速的将那个助理拖到了一边，给他做检查了。

    而有其他助手想补上，却看到宋善美越做越顺，只得在一边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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