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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回乡【续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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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刚放下饭碗,玉莲就似乎已经知道,站起来,抓过墙角的热水瓶,给他泡茶。女儿只顾吃最后几口饭,没看到玉莲把茶杯泡好放到他的面前。

    女儿吃完了,玉莲忙问:“作业做完了嘛,没做的到里边去做。”

    “还有英语,读单词。”

    “那好,去里边读吧!”玉莲说着抓过饭单,准备洗涮碗筷。

    有法站起来,抢到她身边说:“我来吧!我来洗!”

    “你,大老板?还是坐着喝茶吧!”

    有法看她将待洗的碗筷叠起来,端着出去,心里酸得几乎落泪。

    就寝

    女儿已经到了门外,玉莲又回转来。有法从布帘一侧看去,她竟是从电脑桌旁拉出一直脸盆,放平了,然后拿来一只热水瓶,往里倒水。有法正觉奇怪呢,她端着面盆过来了。用胳膊肘撩开布帘,进来,放到地上,对他说:“你先泡泡脚吧——我怕你拿错脸盆。”

    “我,我还是去酒店吧!”有法忙说。他记得自己说过一回了。玉莲摇摇头,似乎很有目标地白了他一眼。她刚才也回答过他:“说啥呢——回家了还去酒店,你真有钱啊!”

    他还是不安,心里酸酸的,好像当年在外面犯了错,被人拉去娱乐场所逍遥一夜,回来抱着玉莲,心里那份歉疚,暗暗掐自己,骂自己坏人。

    “我先把诗文送我妈那里去。”玉莲说着,撩开布帘走了。

    他脱了鞋和袜子,把脚浸到热水里。热水立刻把一股股暖意送上来。

    “回家了!”他听着当时一颤。这里还是自己的家吗?这女人,她是真的失忆了吗?还是真的旧情难忘?这些年他常常在高档会馆洗澡泡脚,甚至还有美女陪浴,按背,捏脚一一一一可是,那些怎么能比得上现在的旧脚盆,比得上玉莲倒来的热水!

    他一下感觉特别安静,似乎不远处有人吹洞箫,呜呜啦啦的听不清曲调,有点像《良宵》,却吹出了如怨如诉的凄婉调子。他猛地感觉一种彻骨的凄楚。为什么,自己要到了这步田地,到了不得已隐身了,才明白简单与宁静,才是真正的幸福?玉莲说“先把诗文送我母亲那里”,言下之意,是会马上回来,然后陪我。这可让我怎么好?

    他总觉得这眼前的一切,玉莲的说话声,闪烁的笛声,都不大真实,可是脚下的热水还在将温暖送上来,由肌肤直到心里。还有他的期待,对玉莲的期待,是真真切切,十分虔诚的。

    脚盆里的水清澈c透明,渐渐地变得清凉。他看着,不由想起家乡吴村边的长生河,想起滨海市蓬莱角,想起自己曾当过书记的潆溪。无论当兵还是从政,抑或经商,他都喜欢在夏天到河里海里洗脚。这跟吃猪蹄一样,是他改不了的爱好——只有玉莲,还牢牢记着他的两大爱好。可是,是我,始乱终弃,做陈世美抛弃了玉莲!是我,能共患难不能同富贵,离开了玉莲!唉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他使劲摇头,想把过往的记忆碎片赶走,可是它们像雪花似的在眼前飘落。他感觉过去的岁月就像烟花,燃放闪烁之后,就成了雪花似的碎片。而眼前一盆水,让自己沉静,让自己回到现实中来。

    眼下的问题是,玉莲来了怎么办?

    门钥匙一阵响动,玉莲回来了。

    “到底是春寒料峭,街上都没人了。”玉莲说着进来,“脚泡好了吗?

    “好了!”有法答道,慌忙之中把脚擦干,套进鞋子。

    他正要弯腰去端面盆,玉莲已经过来,抢先端起面盆,说:“还是我来吧。”

    然后端着面盆出去,边走边关照道:“你把被子铺一下。”

    有法还是无法适应玉莲这样的体贴与随意,感动得厉害,身子都有些摇晃了。这样温馨的场面只有记忆深处才有啊!那时候自己刚刚离开康城,像一只小船刚驶出海湾,沉沉浮浮,回到家,玉莲就会给自己这样的贴心的照顾。

    他开始铺被子。其实只有一床大被,还有一条小被。一望而知,冬天玉莲和诗文合一个被窝,夏天一人一条被子。现在呢,他得和玉莲一个被窝啊!他展开被子时,发现被面中间有对鸳鸯——这还是当年自己和玉莲的结婚用被——心里一阵激动与煎熬。玉莲啊!

    玉莲似乎并不在意他与她早已离婚,也不在意他们这样“非法”同床。这让他想到了美兰,又想到了亚男。女人和女人是多么的不同!美兰像一条美人鱼,换一个水域就随遇而安了;亚男则是一只母老虎,只要公虎有力有势,她就会抓住不放。玉莲却像是用情专一的某些禽类,譬如仙鹤c朱鹮c鸳鸯。

    “你稍等一下,我洗洗,马上过来。”玉莲在外面倒水,忙碌。

    “好的。”有法低声答应。他听得自己声音颤抖。

    他别扭地脱自己的裤子,光着腿钻进被窝,然后又脱去外套,坐着等玉莲进来。外面玉莲洗脚的声音传来。他感觉自己心跳加快了,有点像初次做新郎时候的焦虑。

    不久,玉莲把外面的节能灯关了,撩开布帘进来。

    “你把灯关了吧!”玉莲坐到床沿后说。

    有法正纠结着,怕玉莲看不见自己难受呢,没想到她先想到了。于是随手把安装在他这头的开关按了。屋子里一下漆黑一片,只听得玉莲窸窸窣窣的脱衣声。

    有法也赶忙脱自己的毛衣,以便和玉莲一起躺下。

    躺下了,玉莲不放心,伸手把他这边的被子往上拉拉,这才朝天躺好,说:“这样很好啊——谁也看不见谁!”

    有法忍不住了,把手臂伸过,搂住玉莲的肩膀——那肩膀真是瘦削啊,肩头握在他手心里,光滑,娇小,只像一个稍大的鸡蛋。玉莲侧过伸来,踡起身子,像一只猫咪,钻进他的胸口。有法展开手掌,把她整个抱住了。

    女人身体还不热,抖着,好像刚刚淋过雨的猫咪。她的头发顶在有法嘴边,让他闻到一股蹩脚香水的气味。她的气息冲到他的锁骨,给他阵阵酥痒。他忽的鼻子一酸,感觉有泪水从眼里流到她头发上。

    “怎么了?”她扭头问。她的声音娇媚无比,完全是当年与他初次同床的样子。

    “头发丝扎到眼睛了。”他回答。这回答多年前一定有过。

    “你总算回来了!”她说着又激动地贴上来。他感觉锁骨那儿一片湿润——一定是她把眼泪涂到他身上了。

    “你受苦了。”他负疚的说,又紧紧抱她。

    他还想说很多话,可是憋在喉咙口,说不出来。她此时倒是挺安宁,乖乖窝在他胸口,隔着内衣,抚摸他的肚子——这肚子以前是有腹肌的,她曾经不害羞地说,她喜欢当兵的,是因为他们有腹肌。现在呢,他不好意思地收缩一下,以便让肚子缩小一点,坚硬一些。

    他说不出话,只能伸出环抱她的右手,轻轻地探索似的抚摸她。玉莲的腰腹,实在比美兰还要纤细。而且又不像美兰那么年轻,那么爱运动,浑身都是柔若无骨的。她的肌肤太光滑了,以致他生怕糙手用力刺伤了她。他不敢触碰她敏感的部位,心里只是一团似水柔情,却没有火辣辣的冲动。右手终于停在玉莲的肋骨上。他忍不住叹道:“让你受苦了,莲儿。”

    “我不怕苦!”玉莲转动脖子,凑到他耳边说“我们那么多罪都遭受过了,你净身出户,我失业生病,你做生意倾家荡产,我生女儿九死一生,还有啥好怕的。”

    “问题是,现在一一一一一”他不晓得如何安慰她好了。听她的语气,好像还是活在从前。

    “我不管,你只要回来就好了!”玉莲说着,干脆抬起头,把嘴贴到他的嘴上。玉莲的嘴唇柔软c湿润。她还把娇嫩的舌头伸进他的嘴里。

    有法只好热烈地回吻她。他已经很久c很久没有这样跟女人接吻了。美兰倒是也跟他接吻,但那是婚前,而且是某种公众场合——那是“作女”要做给别人看的。到了婚后,美兰就嫌他口气太重,只可近身,不肯接吻了。其他女人,小小或者阿四等风月女子,都是性感野兽,放倒了就直奔主题,哪有情调默默亲吻!

    吻完,玉莲像从前一样,朝天平躺,把自己打开了。她此刻一定是闭着眼睛的——不会在意能不能看见他。她的呼吸急促起来,让被子像海浪一般涌动。有法知道,这是过去的浪漫前奏,在等着自己爱抚她。

    他右手颤抖着伸过去,发现自己有点像当年与亚男初会时候的窘迫。心跳加快了,嘣嘣嘣,像是在耳边打鼓。脸发烧,烧得耳朵都是沸热的。他的手像是在试探锅里的肉包子,伸了伸,搭一搭,又缩回来。又怕烫似的搭一下。最后被女人的手给抓住了。

    他一个风月场上的老司机,为何会像一个新手,手忙脚乱,慌忙失措呢?只有一个解释,因为玉莲!玉莲太柔弱了,太温婉了,她是他的一根软肋,她能让他变成另一个自己。他的确已变成了另一个自己。一个年轻的c单纯的c有情怀和志气的文人!一个诗人!一个儒商!

    女人的呼吸愈加急促起来,身体也变得发烫。她开始扭动——这是以前不大有的。她像蛇一样扭动,开始纠缠他。她甚至用膝盖蹭她的某个部位。有法明白,该是他主动出击的时候。他撑起胳膊,用嘴唇亲吻女人的脖子,然后跨起大腿,爬到她身上。而她此刻早已积极响应,哼哼着展开自己,迎接他。甚至翘起两条,搭到他的两个臀部。

    这时候,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有法突然发现自己不行了。他感到一阵心凉,下身没有任何存在的感觉。不久前跟美兰,他还能像强奸一样的交合,为什么,跟心意相投的玉莲,自己就没有能力与之结合了呢?

    似乎眼前有一艘“泰坦尼克”在海上航行,“我心永恒”在深情地回荡,突然断电了,乐曲戛然而止,巨轮在冰山前崩塌一一一一一

    似乎有一个热气球在空中飘移,忽而噗的一下,气泄了,气球在绝望的下坠一一一一一

    又像是自己变成某部古装戏里的太监,被人袭击了下身,往下面一摸,空空荡荡,吓出一身冷汗一一一一一

    直到后来,他狼狈不堪,羞愧难当地翻身下来。

    女人又像一只猫咪,蜷缩在他胸口。

    醒来

    他决定离开了。

    晨光微熹的时候,女人正撑起身子看着他。她的长长的睫毛上沾着泪珠。她是因为能见到他而兴奋了,感动了,情不自禁了。她甚至不怕眼角皱起大片鱼尾纹,笑得像一朵菊花了。

    “醒啦!”女人侧身贴上来。

    然后就想起了夜里的无能与失落,想起沉没的冰山,下坠的气球,和一种下体空荡荡的惧怕。他不敢动弹,深怕夜晚的情景重来。

    “你别动——我来!”女人跟他耳语,缓缓爬到他身上。

    他忍不住伸手去抱她光滑的双腿,一用力,发现她身轻如燕,飘起来。她像一个女骑手,身体一上一下耸动。她头部背后的马尾辫成了真正的马尾巴,在迎风飞舞。忽的一下,她像一匹长了翅膀的飞马,从他身上飞过去。他清醒过来,才感受到手指触摸的是光滑的被面。哪有女人的身影!这是醒来之前的梦境啊!床的另一头空了,她早已起床。

    他犹豫着,要不要等玉莲回来。可是转而一想,再躺下去不对头了。玉莲得开店,自己躺着显形,被人看见就麻烦了。她一个离异女人,屋里藏一个野男人,名声不好。还是出去,让自己隐身。何况还有一泡小便,憋得他心里都发慌了。

    于是他起身,套衣服,提裤子,像套拖鞋似的套着棉皮鞋,撩开布帘出来。电脑桌触目的位置上,放着一张白纸,用一只保暖瓶压住一角。那是玉莲留给他的字条。他拿开保暖瓶,凑上去看纸上,上面写着:“法:我去送女儿上学了。瓶里有豆浆和茶糕,你起床了吃掉。莲。”

    他开了门,出去。老街已经呈现白日应有的景象。河埠头有人在洗马桶,对岸的老人家在逗鸟,玄武桥下一块空地上,几个穿着灯笼裤的半大老头老太,跟着一只录音机打太极拳。他太熟悉这景象了,多年前就习惯了,现在重见也没啥新奇。

    他往南走,去找记忆中的厕所。以前那厕所也朝着市河,简陋得类似露天茅坑,现在重建了,有了圆拱门,小花坛,还有瓷砖贴面——几乎与古镇有点不大协调。有法进去,想到玉莲长期住在这里,如厕必须来此公厕,心里不是滋味。

    他开始想到来仙潭前的念头。给玉莲她想要的生活,比美兰的更富足,更自由,比亚男的更安定,更实在。她要田园诗意,我们去钟镇吴村,造洋房别墅;她要时尚浪漫,我们去环游世界,上天入地。可是,玉莲还像是停留在中世纪,还得用公厕,刷马桶,吃油条豆浆一一一一一

    对着小便池的时候,他发现了墙上的标语,是用红漆把艺术字印在墙上的两行——“讲文明c讲礼貌c讲卫生c讲秩序c讲道德”,“心灵美c语言美c行为美c环境美。”他心里暗自吃惊,这可是八十年代的标语啊,怎么还残留在这里?而且蛮簇新的。莫非,还是昨天的感觉,自己穿越到以前去了?

    他小完便出来,不由再注意老街。外在看,这千年老街实在看不出什么年代。木屋,水阁,老桥,石板街。偶尔骑过一辆自行车,像杂耍似的蹦跳着过去。老木楼后面的电视天线还到处都是呢,还有各家各户的花盆。讲究的人家,花盆里有君子兰。有法记得君子兰曾经盛行。

    终于,他在一块弄堂裸露的山墙上,看到了一张新帖的标语。那是大红油光纸,上面的黑字刚写不久——告诉了自己猜疑的结果。那黑字写道:“代表着中国先进生产力的发展要求,代表着中国先进文化的前进方向,代表着中国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

    那是“三个代表”!他心里寻思,“三个代表”是哪一年传开的。细细一琢磨,他心里开始发凉。昨日里玉莲的许多让他疑惑的言行细节,全都有了答案。玉莲还停留在几年以前。她根本不可能进入现在的时空。

    到了家门口,他已经决定:该离开了。这里不属于自己。自己什么也帮不了亚男,甚至夜里,也做不了男人!

    而玉莲,比他预想的要平静。她似乎已经心如止水,参禅了。

    还有让他更难受的,是女儿诗文,不能见到一个醒着的c活蹦乱跳的爸爸!

    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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