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身陷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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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皎洁的月光穿过窗棂，地面折射一片阴森的光，犹如一片光海，不停翻涌，数不清的蛇，密密麻麻，彼此缠绕，嘴里吐着信子，对眼前的猎物虎视眈眈。

    李墨的脚脖处传来一丝湿凉，吓得急忙站起身，一蹦一跳，逃开它们的纠缠，这一动，越来越多的蛇围绕过来，胃里一阵翻腾，扶着墙壁哇哇吐出两口酸水，极度的恐惧令瘦小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绷断最后一丝防线，整个人陷入癫狂，像个疯子一样，一边哭着，一边抄起草垛子上的枯草狠狠挥向它们，可是无论怎么拼命挥舞，总有不断的蛇游走过来。

    “段青，我记住了！我再也不走了！”李墨嚎啕大哭，发自内心的哀嚎，快速跑到门边，用力拍打房门，声嘶力竭地呐喊着，“放我出去！我再也不走了，永远不会离开你，段青！求你！”

    不论拍得多么用力，喊得再大声，门外无人应答，没有人拯救坠入泥沼的她。

    没准段青此时正搂着美人在怀，享受齐人之乐，如此一想，深深的绝望，来到青王府以后，不记得这是第几次，常常脑海中有个念头，是不是死去是件特别幸福的事情，被问责打碎花瓶的时候，宫里被诬陷的时候，活着的疲惫已耗尽内心所有对生活的憧憬，不知该如何以李墨的名义在这个可怕的地方安安静静活着。

    面对生活的千疮百孔，李墨无力再挣扎，终于选择放弃，一下子瘫坐在地，驱赶蛇群耗尽所有体力，无力支撑沉重的身体，依靠门板上，呼出一口压抑心中太久的重气，擦了擦脸上汹涌不断的泪水。

    青王府，已把所有的热情燃烧殆尽，把所有的希望埋藏在这片土地里。

    日升月落，天色大亮，李墨虚弱的身子随着打开的大门，缓缓朝后倒去，先是看到了蔚蓝的天空，真的很蓝，之后是一张带着疑虑的脸，双眸露着胆惊之色，毫无防备地跌入他的怀里。

    每次遇到危险，心心念念的那张脸，却永远看不见，李墨惨然一笑，眼角滑落一滴无奈夹杂失落的热泪。

    “谢谢。”不知这么微弱的话语，他是否能听清，内心非常感激在她危险时能出现的每一个人。

    金敏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这个女人，近墨者黑，他不喜她，对她的洒脱不羁，做事冲动毛躁的性格甚至鄙夷，她不配与段青并肩，他经常如此想，可就是这么反感的人，虚弱地倒入他怀中的刹那，心中的某个地方被灼烫，竟心生怜悯。

    毕竟常年在军中摸爬滚打，没接触过女子，金敏有些手足无措，抬头望向远处矗立的男人：“王爷，李侧妃她……”

    本想小小惩罚她的傲慢，亲眼瞧着她跪在脚下臣服，却意想不到见到如此惨状，她的衣服被汗水浸湿，皱皱巴巴，衣领处紧紧贴合肌肤，额角的秀发湿漉漉，她的双眸失了往常的神色，暗淡无光，始终不曾看他一眼，段青有些不自然。

    李墨无心其他，把脸扭到金敏的怀里，仅仅是陌生人的怀抱都让她感觉温暖，驱赶昨夜的寒冷，眼角的泪落在他的衣襟上，瞬间融化进去，仿佛不曾这么无助和脆弱，渐渐闭上眼睛，如果能睡过去就睡去吧。

    金敏把人送回溪苑，一路她闭着双眸，似沉睡过去，安静得像是折下枝头的花，美丽，失去生气。铃铛和清雪一直站在溪苑外等着，见他们回来，赶忙接过人，铃铛瞧着从小未离开过身边的主子，一阵难过，把心中的愤恨一股脑发泄在金敏身上，把人轰出院门外，冷哼一声，重重关上院门。清雪烧好热水，和铃铛一起小心翼翼把李墨放入木桶中。

    被温水包裹全身，从肌肤到骨髓升腾一股温热，李墨舒服得轻轻哼了一声。

    铃铛别过头，擦了擦眼泪，继续用温水浸湿的毛巾一遍遍擦拭李墨的身体，她太清楚主子的性子，要不是遇到什么事不会如此颓靡。想起李府的生活，主子哪受过这种罪，难怪老爷和二少爷一直反对这门亲事，暗怪自己太过年轻、单纯，当时还为她高兴，嫁给王爷，成为王妃，不用傻傻等待一个不会回来的人，怎么看都是喜事一桩，如果了解风光背后的青王府，宁愿她守着那份承诺到老，想着想着，铃铛哭得更凶，眼泪落在温水中浑然不见，就像她们曾经的美好时光。

    “铃铛啊，不许哭。”李墨并没有睡着，她只是逃避面对现实，紧闭着双眸不忍直视，即使这样她还是听见心伤的声音，所以她开口劝慰铃铛，她们不应该哭，不值得。

    “嗯……”

    “扶我起来吧，我想睡会。”

    清雪紧咬着双唇，扶着李墨出了浴桶，用干毛巾擦拭她的身体，服侍穿好睡衣，帮她收拾好床褥，掖好被角。

    “我睡了，你们歇息去吧。”李墨面朝里边，一动不动。

    两个人不敢打扰，退出门外，轻轻关好房门。

    之后的日子里，李墨对那夜的事情只字不提，说了有谁会相信呢？只会让担心的人更担心，无心的人自是不信，何必再生是非，在青王府生活一段时间，李墨渐渐学会在这里怎样生存，沉默，最好的方法。

    经过这件事后，府上的下人们对她们越来越苛刻，吃穿用度克扣厉害，铃铛她们也被其他人指使做着粗重的活，她们不得不在府里艰难地隐忍着。想必王梦媛吃到甜头，更是肆无忌惮，谁让这是青王府，为她撑腰的是那个男人。

    对于王梦媛的百般刁难，李墨始终闭口不答，沉默以对，因为在段青面前，她是只被折翼的鸟，已无任何能力。

    王梦媛的东西丢了，李墨应了，她偷的；王爷最爱的琉璃盏碎了，李墨承认，她砸的；刘夫人摔跤，李墨推的，所有的所有，李墨从不反抗，全应承下来。不过是几顿饭不吃，或者跪在院子里几个时辰，这些能熬得住，只是对铃铛她们内心有丝愧疚，要不是跟了这样的主子，她们会活得更好。

    深夜，等铃铛她们入睡后，李墨悄悄走出溪苑，一个人来到西院，多亏上次关进柴房，才发现这么好的地方，地处偏僻，平常无人出入，太适合一个人来此发泄。西院很大，中央有一深潭，湖边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鲜红的字体——赤嬿湖。

    李墨有时到厨房偷上一坛烈酒，坐在湖边，伴着月光，平静的湖面宛如一面镜子，可以把她照得格外透亮，湖面倒映出一个与她想象的人，一边喝着酒，一边与她谈心说话，诉说她的喜悲，她的哀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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