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倾家荡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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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一脸苦涩落寞的封邪，念双燕露出了心疼的神情。

    念双燕整整求了玄微道长一天，甚至连其他几位亲传弟子都惊动了。可今天玄微道长一反常态，是铁了心了。不管谁求情都没用，一定要把封邪逐出山门。

    玄微道长甚至下令，在山门各处要道增派人手。如果封邪敢回来，就把他再扔出去。

    念双燕无奈，只能等天黑之后偷偷跑出来，找到封邪告诉他这个消息。

    念双燕安慰封邪道：“你不要这样难过。这几天你就先下山去，找个地方住下来，不要走远。等过段日子父亲气消了，我再劝劝他，寻你回来。”

    封邪听完惨然一笑，转过头去，用手将眼角的泪花拭去。

    “师姐，谢谢你的好意，但是不用了。这次不同以往，师傅的决定是没有人可以改变的，如果他真的下定决心赶我出师门，谁劝他都没有用。”

    念双燕听完，神情顿时黯淡下来。

    封邪所说的她何尝不知呀，可是就这样看着封邪离开太虚宫，她实在是不舍。

    在苦求玄微道长无果后，念双燕甚至动过和封邪一起下山的念头。

    只是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就被玄微道长发现了，然后将其掐灭在萌芽状态。

    封邪深吸一口气，将之前的一切酸楚全都咽了下去，又换回了往日标准的笑脸。

    “师姐不用为我难过。其实今天我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了，如今师傅终于下定决心赶我下山，我反倒轻松了不少，相信师傅他老人家也是如此吧。”

    封邪指了指自己，自嘲道：“像我这种废物，留在这大名鼎鼎的太虚宫，怎么看都有些格格不入。身为太虚宫掌教的亲传弟子，修行十多年却只是地灵境的修为。不说为宗门争光，我只会成为师门的累赘，给太虚宫抹黑而已。”

    封邪是废物，一个地地道道的废物。但他也是天才，一个不折不扣的天才。

    封邪无父无母，是个孤儿，就连封邪这个名字都是玄微道长起的。

    玄微道长当初外出游历，将尚在襁褓中的封邪带回太虚宫，收为自己的亲传弟子。自那以后，封邪就一直在太虚宫生活。

    封邪自小就展现出异于常人的天赋，两岁识字，三岁时就能背诵太虚宫功法，然后不到四个月就能根据功法记载感受到天地灵气的存在，又花了两月时间就能引动天地灵气。

    当时太虚宫上下对封邪的天资大为震惊，盛赞他是百年难遇的修炼奇才。大家一致断定，封邪最多只需三个月就能引气入体，四岁之前就能略有成就，达到人灵境。

    可是真的三个月过去了，封邪的修炼没动静。十个月过去了，封邪的修炼还是没动静。二十个月过去了，三年过去了，封邪的修炼依旧没有丝毫进展，成功打脸了所有人。

    众人悲哀的发现，封邪居然没办法引气入体。

    明明可以比其他人更加敏锐的感受到天地灵气，明明可以靠功法要求引动天地灵气，甚至形成一个灵气气旋将自己完全包裹，但封邪就是做不到最后一步。

    封邪的体内似乎有一道屏障，将天地灵气牢牢地隔绝在封邪体外。

    这个结果让无数人大跌眼镜。

    无法引气入体的修士！这恐怕是修炼界最大的一个笑话了。

    在惊艳、惊喜过后，就是惋惜、失望、嘲讽和咒骂了。

    原本对封邪抱着极高期望的人们，态度一点点的发生转变。甚至一些感觉受到欺骗的人们把世间最恶毒的语言倾泻到了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身上。

    最初的时候，年少的封邪对此还懵懂不知。可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当身边大多数人的态度都发生转变的时候，封邪终于尝到了什么叫做苦楚。

    从天堂跌到地狱，封邪在最灿烂的年纪见识了人间最残酷的真相。

    无数的流言蜚语将封邪包围，小小的心灵受到了严重的伤害。要不是有玄微道长和念双燕他们的陪伴的照顾，封邪都不知道如何度过那段日子。

    在已经确定封邪无法修炼的情况下，玄微道长并没有撤去封邪亲传弟子的身份，待他如故，玄微道长的其他几个亲传弟子也没有因此过多的苛责封邪。念双燕更是一直陪伴他左右，把他当做亲弟弟一样照顾。这是封邪在那段时间里所感受到的仅有的温暖。

    “堂堂太虚宫掌教的亲传弟子，居然是一个无法修炼的废物。我的存在让师傅成为了全天下的笑柄，而且一笑就是十年。这些事实就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的我喘不过气来。我一直等着师傅将我这个废物赶出山门，今天总算是等到了。”

    看着封邪自怨自艾的样子，念双燕连忙说道：“小师弟，你千万不要说这种话，父亲他从来没有把你当成累赘。在他眼里你永远都是他的弟子。”

    “师傅他当然把我当成弟子，否则他不会顶着那么大的压力把我留在太虚宫这么长时间。可这个压力他没义务一直背下去。我今年已经十五岁了，师傅在这个时候赶我下山，对我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封邪转过身正对着念双燕，神情郑重的说道：“师姐，劳烦你转告师傅。徒儿在此拜谢他和宗门十五年的养育教导之恩。”

    说完，封邪向念双燕双膝跪下，恭恭敬敬的向她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封邪站起来，又转身向着山门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

    念双燕看着一脸郑重、行跪拜大礼的封邪，神情有些懵。

    也许是小时候受过伤害的缘故，封邪这几年性格叛逆，以前经常干一些有违门规的事情，他和玄微道长之间的吵闹大家早就习以为常了，隔段时间封邪要是没被扔出山门那才是怪事。

    原本以为只是平常的一天，可念双燕根本没料到这次自己父亲会来真的。

    当初封邪被门人羞辱时的场景她还记忆犹新。念双燕生怕封邪接受不了这个结果，以为他们会像当初那些人一样将他抛弃。

    为此念双燕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想要安慰情绪可能失控的封邪。可谁料到封邪居然比她还要冷静。坦然接受这一切，一点怨恨的意思都没有。掉了两滴眼泪之后就开始拜谢大恩了，行事干脆决绝，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的感觉。

    这和当初受了欺负就趴在自己怀里大哭撒娇的时候相比，根本就是判若两人呀。

    一副稚嫩一副坚毅，当这两张面孔时隔数年后重合到一起，念双燕猛然发觉，当初那个黏在自己身后的小破孩已经不知不觉长这么大了。

    拜谢完师傅和山门之后，封邪站起身来，冲着念双燕说道：“好了，煽情肉麻的话说完了，现在可以说些正事了。”

    念双燕一愣，问道：“什么正事？”

    “我的那些宝贝呀！”封邪大叫道：“我辛辛苦苦攒下的家当。丹药、飞剑、法器、符箓，这些可都是我这么多年坑蒙拐骗，一点一点攒下来的。现在我要离开太虚宫了，这些东西我当然要带走呀。”

    封邪看着念双燕，一脸希冀的说道：“这些家当我全都藏在我房间的那个老鼠洞里了。师姐，我现在回不了宗门，只能求你帮我拿一下了。我就在这等你，你速度可要快一点呀，千万别被师傅发现了。”

    念双燕看着封邪，足足愣了半响，最后终于忍不住失笑出声。

    “师姐，你笑什么？”

    念双燕摆了摆手，说道：“你别误会，我不是在笑你。我只是现在才发现，最了解你的还是我父亲。”

    “什么！那个老不死的，他不会……”

    一提到玄微道长，封邪就大感不妙，仿佛看到了自己的那些宝贝长着翅膀飞走的场景。

    念双燕点了点头，一记补刀，证实了他的猜想：“刚把你扔出宗门没多久，父亲就一个人去了你的房间。具体干了什么我不知道，但他出来的时候一脸满足的表情，还夸赞你炼丹炼器画符的本事有长进。”

    天呀！

    念双燕还未说完，封邪的一声哀嚎就已经划破了夜幕。

    全身的力气仿佛在一瞬间被抽光，封邪软软的跪倒在地上，双眼无神、泪流满面。脸上愁云惨淡，一副哀大莫过于心死的惨样。

    玄微道长了解封邪，封邪也了解自己的这个师傅。如果真如念双燕所说，封邪的那些宝贝现在肯定全都改姓了。

    好几年的心血呀，就这样没了。一想到这个结果，封邪连死的心都有了。

    今天封邪被扔出山门，事先他可是一点准备都没有的，连前一天偷挖的药草都没带出来，身上除了这套衣服以外再无他物。如今老窝被抄，宗门又回不去，他现在是彻底的倾家荡产了。

    一天之内接连遭受两次致命打击，而且都来自一个人，这不是想让我死吧！

    这难道是前世孽债吗，怎么让我碰到这样一个师傅，居然连自己徒弟的东西都要抢。老天爷呀，你开开眼吧，把这个万恶的老不死收了吧。

    前一秒还在拜谢师傅的大恩大德，下一秒就已经在诅咒他下十八层地狱了。

    玄微道长收了这样一个极品当徒弟，也算是上辈子积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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