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恋上海柠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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晗光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埋头在熊宝的衣服里。
没有后悔的意思，只是忽然得出了一个真理——世上最可怕的生物就是昨天晚上的自己。（）
只要略一回想那些肉麻又不着边际的话，她就害怕地感觉头都要掉了。
晗光颤颤巍巍地解锁了手机，在取消飞行模式的间隙努力平复心跳。
就算结局会是意料之中，祈祷奇迹发生也是人之常情嘛。纵然她明白，这样的期待除了增添失落，对人生毫无裨益。
跳出来的横幅吓了她一跳——40信息。
想到会拒绝，但她从没想过他会这么认真地回应她的心意，说上这么多。
“对不起呀一直把你们当学弟学妹们看没有过那种想法”
“我生气的时候真的不吓人吗”
“其实每次对你们发火都挺愧疚的”
“其实之前我谈了一场很失败的恋爱”
咯噔。心在滚下坡的时候被石子绊了一遭。
他向她坦白的，是从没摊开过的心啊。
“所以带团也只是想让自己忙一点忘记这件事”
“一直到破晓祭才发现这样划水下去是不行的”
其实晗光这么聪明，完全可以从蛛丝马迹中推断出前因后果。果茶“一直很安静”的个性签名，连同他都不曾察觉到的自己笑容里有时没由来地降温。
但是有些话，他亲口跟她说，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也许是因为，你愿意坦白心意的念头，即使只有一瞬，也足够让我开心了。
“你可能跟我一样能说出口的喜欢就是非常喜欢了”
“真的很谢谢你这么包容我”
“也不是只能做友我还要在这个学校待一年总会有机会见面的”
想过傲慢或是冷淡的回应。偏偏他温柔得让人不知所措。
总觉得按照这老哥的个性，被冷冰冰地逼问到底喜欢他哪里一点才比较合理。他却意外地，像外表那般人畜无害。对别人捧着递来的心意，甚是珍视。
反而让人的心变得软软的陷下去。晗光轻叹了一口气，丢下手机。利落地收拾完就披上外套，跑去操场。
这样说来，南京这座城市真的很眷顾她。每当晗光难过的时候，天也总是好心地陪她一起哭。
“果茶怎么说？”乐乐的语气捂住了期待与担忧。
“当然是拒绝啦。”晗光躲在被雨糊住的透明伞后面，看不清表情。语气倒还是欢快的。
“不过我加到了北冥跟糖糖的qq！快乐！”是踮着脚尖晃晃悠悠的雀跃。
“挺好。”乐乐看着晗光又沉默的脸，轻轻抖了抖伞。雨滴像心情，不愉快地被甩到了一边。
“今天怎么起这么早？”陈相君刚起床，就被桌前坐着的谜之黑云压城的苏泊安吓了一跳。
“学习。”苏泊安皱着眉，淡定地切出了qq聊天的界面，打开&b站的考研视频合集。
“”
约莫九点的时候，姑娘发来了信息。“谢谢你能这样认真回应我的心意啦”
触及真心的那一刻，她好像只能拣这样无关紧要的字句。想了一想，晗光还是心一横，把问卷调查丢了过去。
“因为大三的样本太少，拜托一一”
问卷调查还行。
苏泊安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在这等了半天她回答的自己很可以。
明明先拒绝的是自己，怎么却像把主动权给了她似的？
他也说不上，自己隐隐期待的到底是什么。
“嗯”果茶太像高傲的猫咪了。
晗光摸了摸手机屏幕。其实，她也有私心：不管说什么——她都还不想这么快同他失去联系。
“上帝呀，请保佑这个少年无论跌倒多少次都能有一往无前的勇气吧。”看到这个视频，第一个想起的，果然还是你啊。
晗光把剪辑投递给了果茶。想到让他沮丧的失败恋爱，忽然想到《我们的存在》里的那一句话：“虽然以前有人让你很伤心，但是现在有一个人非常非常喜欢你。可不可以正负相抵为零呀。”
怎么回事。姑娘好像有一招击中他的超能力。
“你真的太正能量了”
“希望你也是永远不要被世上不好的事情影响”苏泊安来来回回地键入又删除，苦恼怎么措辞才能表达清楚现在心里的感觉。
话语都太轻了。
大概是悸动。他却刻意避开答案。
旁边的陈相君看了一眼屏幕，取笑：“怎么？昨天让你听歌写读后感，今天发视频让你写作文？”苏泊安格外护犊子地拍了一记陈相君，挑眉：“你不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吗？”
“你喜欢就好。”陈相君默默比了个大拇指。
姑娘安利给他的歌，先前还硬着心肠说曲风不合适，现在循环起来倒也挺顺耳的。苏泊安侧枕在自己的胳膊上。
不是错觉啊。
他总是能看到她。无论眼里心里。
鬼使神差地，夜里睡不着，他改了分手后就没变过的个签——“两个人”。
后来回想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对晗光存了那样的心思，都还是没有结果。
因为能想到的标志性时刻，都好像比他真正靠近她要晚得多。可要说她是什么时候堂皇地走进他心里——应该就是那一刻了。
他开始默许自己的悲喜都由她参与，也放任自己轻而易举地就受她影响。
故事再跌宕，从此他的起伏就只与她有关。
“本来被拒绝之后就应该很酷地不再找你玩了”
“可是你太可爱了5555555”
“我们不要做不说话的朋友行不行呐”
“等你醒了就来找我玩百问百答吧”
有时候晗光也会动用一点点算计。笃定他喜欢她也有一点点，所以踩住尾巴不放。
“我醒啦”嘻嘻嘻，提前写完英语随堂卷子的晗光得意地挥了挥爪子。果然只要耐心等着，就一定会来找我。
“我要是再年轻一点就好了”他也渴慕温暖，只是迫在眉睫的未来容不得他再挥霍时间了。
晗光分明听得懂。
他四舍五入的表白。
只是再追着问，他也不肯给解释，只是带过了。
聊天仿佛很自然地就持续了一天。坐在食堂，七七敲完字：“考研的话可以跨专业吗？”就把手机放在了桌上，看着眼前热腾腾的汤锅搓了搓手。
“可以”
“但是已经有协议的话跨专业可能不太合算”
“我们学校教院很强啊”
其实她也只是随口一问罢了，没想过他原来记住了她说的话，还非常认真且中肯地替她考虑。
明明才被拒绝过一次，为什么却越来越喜欢他了？
喜欢到——即使只做朋友也开心的程度。
晗光抬眼一瞥，正在前面那家店排着队的，不就是她朝思暮想的那一位吗？
今天是黑色的卫衣。渔夫帽下只露出一个侧颜：高挺的鼻子，凉薄的唇，还有细密的睫毛。让人格外想在他漂亮的眼睛上荡秋千。晗光勾起嘴角。果然，不只是友啊。
只是果茶的表情看起来太寂寥。完全不像同喜欢的人聊天该有的样子（对比她自己的花枝乱颤与傻到冒泡）。虽然有一点疼，但还好，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明明只隔着一条走廊的距离还在聊天是什么偶像剧情节”的想法到底占了上风。
“考研一年有两次吗？”晗光忽然想起去年好像是十二月的时候学校里才挂满牌子来着。
丢过来的捂脸笑表情包写满了对面的无奈。
“要是一年有两次就好啦”
因为卖身契的事所以不了解也情有可原，姑娘确实看着也是无忧无虑的样子。
果茶被逗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陈相君见状，也笑了笑：“今天被教授骂这么凶还以为你又要低气压很久了。看来姑娘是你的开心果啊，这么快就治好了。”
苏泊安轻笑：“她是挺好笑的。”
“可爱。”他在心里默默补上后半句。
只是苏泊安歪了歪头，又收起了笑容。心里不安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他承认自己会被吸引，但也看得很清晰：他们的未来若是不努力，就很难有交集。
要不要伸手，他还没想好。
下午是果茶的认真学习时间。晗光也忙着做社会实践，顺便带着乐乐和她的猫粮在学校兜了一圈。
接近晚饭的点，晗光又在图书馆附近目击到了果茶的出没。
高挑的背影，连后脑勺都不知疲倦得好看。可是为什么呢？她总是能看见他的寂寞。
晗光远远地落在他身后，依依不舍地伸手抓住果茶的背影。
“哥哥的背影看得让人好想扑上去抱住他喔。”她歪着头，眯眼道。
“”乐乐威胁似的拎了拎晗光的衣领，“信不信，再说骚话我就把你扔到河里去。”
“九点半找你玩好不好？”苏泊安完全没发现自己面对朋友总是有种无措的c连宠带哄的温柔。
这什么绝美许诺？晗光害羞捂脸。
不过哥哥又去玩游戏了么？奇怪的分析能力突然上线，晗光意气用事地丢了个表情包过去：“去死吧你这让我流泪的狗男人”正在喝水的果茶仿佛被砸到脑袋，噎了一遭，差点笑出声。
“你是魔鬼吗？”陈相君忍无可忍地锤了苏泊安一记。
“还有三分钟闭馆。你已经hk信息五次了。”
“还不是等你无聊么？”苏泊安笑，把手机放进兜里。
他现在发现姑娘真的挺有耐心。
先等不及的居然是自己。
是有节制的喜欢。
绝不熬夜陪他说话，也从不步步紧逼他。
她所做的坦荡荡地敞开自己的心，笨拙地捧着爱意。
接不接受，他随意。她只是安静等着，不逾矩。
所以每一步靠近，都能确定是他甘愿乐意。
“啊咧？茶茶先来找我了！”晗光看着屏幕上果茶丢过来的表情包，眼睛放光。
“他好乖说会来找我就准时来找我。现在离九点半还差几分钟呢。”
“可能是因为他是说到做到的个性吧。”姐妹们好意地泼冷水提醒。
“我知道。”晗光抱着熊宝，埋头嗅了一口，笑得花枝乱颤：“但我还是好开心呐。”
“这个点图书馆人好多”
原来是去学习了啊。（）她还不知好歹地发了那个表情包qq一定成为扣分项目了。
“我们宿舍最近学习氛围很强一个个都在图书馆待一整天”
晗光立刻把kidl放在床头，敲字回复：“刚才在看书”
对哦，她会在微博放书摘来着。苏泊安笑，爱看书——跟她的气质倒是很衬，像是汩汩的清冽泉水，掬起来却是温暖的。
“这感人的学习氛围我们宿舍都是瘾少女”
“今天跟舍友去喂猫发现崽子们好护食”
“&b区的猫一个个跟娇妻似的一点都不怕人见人就要吃的”
“真实羡慕了 区本来就猫少现在大脸走了就更寂寞了只能去别的区偷撸”
“偷撸还行hhhhhh”
轻松地就像信步在院子里。
而他们这边有同一片月色。
慢慢地接近大概就是这样子吧。虽然都能感觉到距离，譬如她的悠闲，他还没提上日程的压力。
但彼此都想要继续。
“我是信工院的”用他亲自说过的话一点一点印证她早已经确认过的东西，居然也该死的甜蜜。
晗光想，难道这就是陷入爱情吗？
“哥哥多高呀”
“净身高 1八6”
她一直以为果茶只有17八的样子，还默默吐槽过团内男孩子们的身高过。现在看来果然还是她这个矮子太没概念了。
“最喜欢什么颜色呀”
“没有特别喜欢的”
“穿衣服的话喜欢白色”
因为喜欢就是好奇。
所以她的问题很多，跳跃得让人摸不着头脑。
他答得很耐心，一边忙着手头的事，一边回复她稀奇古怪的提问好像也很有意思。
只是间隔好像长到让姑娘觉得自己心不在焉了。
“哼我决定不理你到明天睡醒为止”
好像推他到不得不理会他们之间微妙的差距的时候了。
“早点休息吧”他回得很温柔。
只是又一个人心事重重：感觉这样下去不行。
因为自己对她的喜欢好像远比准备好的要多。
他们都耽搁不起。要么及时收手，要么绝不。他不想在不能收心之后才痛苦地开始在两者之间动摇。
醒来第一件事情。晗光hk了一下果茶发来的信息。
眼尖地瞥到他又改了个签：“两个人の无趣”
心像是被拖拽着下了水，一点点浸湿。
“今天要跑000呢哥哥腿这么长跑起来会轻松一点吗”
“那倒并没有很累的”
“你看世界运动员没几个是腿长的”
“也是哦”
想装傻果然还是太难了。要说晗光有什么缺点，应该就是——不会见好就收。
容不得温床下的那一颗豌豆。在硌疼自己前，她先开了口：“跟我聊天无趣么”
也许就是因为知道她是太过直率的类型，才特意做作地选这样伤人的字眼。
她一定会开口。那么他就只要沿着台阶走。
“嗯。”明明算好是逼她离开才这么讲，一想到屏幕那头姑娘委屈的脸，他忽然也觉得揪心了起来。
“好那我就逃跑”
晗光敲完这一行字，重重地把下巴磕在了桌子上。
又来了。
那种心里一抽一抽地疼。
乐乐也撑着下巴，叹了口气：“待会要跑000米了。”
“对哦。”晗光略微抬起头，又歪着摔向另一侧。
“你这是借着桌子扇自己耳光吗？”
晗光毫无灵魂地咧了一下嘴，又封印了表情。
“你这个满脸都是我自闭了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如果乐乐看仔细一点，就会知道晗光现在正在非常怪异地转着眼珠——努力把眼里那层水雾刮下来。
难过向来可以用玩笑掩饰太平。可是遇到果茶之后，她多了很多那样的时刻——
忽然明白：原来特别特别难过的时候，是装不了洒脱的。
心沉下去，再捞起来的时候，因为湿漉漉的，所以觉得难受而沉重。
打包了几分钟的情绪，晗光终于笑着晃了晃手机，语气轻松地事不关己：“他说跟我聊天是很无趣。”
“”姐妹们陷入了沉默，欲言又止。
“我现在发现，他确实是挺混蛋的啊。”
但这也说明，之前的“两个人”指的，完全是我与他吧。
还没来得及品尝的糖，刚到嘴里就碎成了玻璃渣。嘴唇咬得太久，好像真弥漫了一股血腥味儿。
“话说回来你还真是挺欠扁的啊”仿若轻松的语气。
逃跑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做。
“是的巨欠了hhhhhh”
“对不起”
这怎么是你要道歉的事？
“说实话我觉得我们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你才大一有很多的事可以做而我已经大三了要考虑毕业和工作”
“所以现在也更倾向于同龄c或者年龄比我大一些的前辈们一起玩”
“七七很喜欢看书吧”
晗光默默地看着他发来的话，终于有一句她能够回应的了。
“嗯”
“比较习惯看电子书么”
“纸质书更有质感但是上学带着不太方便大学用kidl比较多”
“我很羡慕你”
她好不容易冷却下来的理智，又被搅成了鸡蛋羹。每当她真的下定决心做路人背着他走，他又总是露出软软的地方，伸手抓紧她。
每一个分叉点，到最后只是让他们更接近彼此一点。
“为什么”她又突然很想隔着屏幕，摸摸他软软的头发。
“因为那种沉下来的感觉让我觉得特别了不起”
“你做不到吗”
“嗯我太浮躁了”
“总觉得我以前的失败糟糕的恋爱都是因为书读的太少了”
“书不一定能给我们解答的方式，但至少会安慰我们的无知。”晗光敲字，“其实你能有这样的觉悟就已经很了不起啦。我的哥哥弟弟们就完全没这样的思想境界。”
“不如我给你推书吧”
“好啊”
“我现在读的这本《阅读是一座随身携带的避难所》毛姆非常有趣”
“特别喜欢推理说安利《漫长的告别》《八百万种死法》”
“剧情就不说啦喜欢是因为能看到的东西很多不止推理”
“好”
她在讲她所爱的，而他认真听着。
这好像是这段时间来，最接近爱的一个瞬间。只可惜，美在于太短暂。
晗光只好舍不得地一点点抽离：“你太可爱了”
苏泊安扔下了笔：“可爱个鸡儿”
“因为说实话所以很可爱”
“我会跑的很快所以不要有负疚感”
“希望你早日遇到与你相称的女孩子”
“谢谢也祝你获得幸福”
苏泊安锁住了手机，撑着脑袋看着穿堂而来的阳光，看着它握于掌心，又失于指尖。
陈相君看着苏泊安沉思的脸，轻轻推了推他的胳膊肘：“舍不得？”
“以前做什么我都安排的明明白白。只有这一次，好像不信任自己的判断了。”苏泊安若有所思地轻声说。
陈相君指了指文里的一个单词：“rh。”笑着安慰：“她还年轻。”
年轻到，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浪费”。
“你还对他说什么好话啊。”穿过回廊，乐乐替晗光愤愤不平道。
“你觉得我怎么样？”晗光弯起嘴角看树叶缝隙间斑驳的光影。乐乐不懂她的意有所指，还未开口，晗光笑着接道：“应该是，长得挺好看，个性又可爱，条件怎么说都很不错吧。”
“如果你是男生，这样的女孩子跟你告白，你会怎么做？”晗光转头看着乐乐，笑意温和，眼神却清冷。
乐乐恍然，轻叹了口气：“他至少没玩弄你的感情。”
“嗯。”晗光笑的很慢，“他是个好人。但是我却更难过了。”
刚刚那个瞬间，后知后觉——她是真心地在祝福他。
非常非常喜欢你，所以才选择逃跑。
因为真真切切地，希望你能开心。
失恋考000，逢考就下雨。这是什么偶像剧情节？
晗光前三圈都一直跑在第一个。
气息渐渐紊乱了起来，脑袋像是左右开弓地疼。眼前忽然开始倒放那些与果茶有关画面，挤压空间到让她缺氧。
拨开漂浮着的线索，他的名字呼之欲出。
苏泊安。
一直到这三个字从心里念出。晗光的拳头蓦地松开，忽然颓下了步伐，堂皇地走了起来。
开始下雨了。
她甚至笑着仰头，看了一眼，感受雨落在她的睫毛上的颤动。
算不上自暴自弃。前三圈跑得太快，她算过了，疾走也能得个好成绩了。于是——她相当好意地让开了里道，木然地看着那些超过她的女生们。
不远处教练拼命挥手劝她跑起来，晗光只是微笑。
想到你反而没有力气了。
所以我也没那么喜欢你。
她笑着想，眼眶却很酸。
最后50加速。她挥着手臂，忽然惊讶这么短的腿居然能卖这么一大步。
跑步是不是，人类最接近于飞翔的时候？
在最头脑空白的时候，反而有很多有道理的念头潺潺流过。
跑过终点的时候，她的脸完全模糊在雨里。
张婉拧着眉，走过来为她披上外套，声地问：“晗光，你哭了吗？”
走去操场的路上，晗光笑着说“今天失恋了。”的表情，让她无法不在意。这个女孩子，总是笑着，却有时让人觉得千疮百孔。
晗光低头看她，表情像迷路了一般，抽了抽鼻子：“我也不知道。”声音又软又哑。
只是感觉没有力气而已。
一想到他，就完全使不上劲。
紧接着的周末，s大的姐妹程嘉从苏州过来，同晗光好好走了一遍南京。
头一天的先锋书店总店，她拿着拍立得，言笑晏晏间总还是有心不在焉的影子。
舔着北海道冰淇淋，晗光也在街景之间：“我好喜欢夜晚的城市呀。有‘生活着的实感’。”
“是啊。感觉离这座城市很近。”程嘉吃了一口晗光安利的热乎乎的泡芙，问：“果茶的事，你会后悔吗？”
“不会。虽然有遗憾，但也给了我万千风景。舞台剧是，他也是。”晗光笑着说，“而且我发现，我终于也是有点长进的。”
“能承担自己的感情与选择的人——大概是那个样子。”夜宵i。晗光喝了一口海鲜粥，眯眼说。
在清凉寺飘满红色绸带的山谷里，晗光指着林间的木牌子念：“风吹旗动都是心动，如若不动何来禅宗密宗。”
“怎么样？参禅参的如何？”程嘉笑问。
“俗人一个，不敢参。”晗光顿了一顿，轻笑：“我只是觉得，春天好像要过去了。”
眼里是卷帘梳洗黄河的敞亮。
她还要忙着下一场奔赴。
这一次，只为自己的辽阔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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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后悔的意思，只是忽然得出了一个真理——世上最可怕的生物就是昨天晚上的自己。（）
只要略一回想那些肉麻又不着边际的话，她就害怕地感觉头都要掉了。
晗光颤颤巍巍地解锁了手机，在取消飞行模式的间隙努力平复心跳。
就算结局会是意料之中，祈祷奇迹发生也是人之常情嘛。纵然她明白，这样的期待除了增添失落，对人生毫无裨益。
跳出来的横幅吓了她一跳——40信息。
想到会拒绝，但她从没想过他会这么认真地回应她的心意，说上这么多。
“对不起呀一直把你们当学弟学妹们看没有过那种想法”
“我生气的时候真的不吓人吗”
“其实每次对你们发火都挺愧疚的”
“其实之前我谈了一场很失败的恋爱”
咯噔。心在滚下坡的时候被石子绊了一遭。
他向她坦白的，是从没摊开过的心啊。
“所以带团也只是想让自己忙一点忘记这件事”
“一直到破晓祭才发现这样划水下去是不行的”
其实晗光这么聪明，完全可以从蛛丝马迹中推断出前因后果。果茶“一直很安静”的个性签名，连同他都不曾察觉到的自己笑容里有时没由来地降温。
但是有些话，他亲口跟她说，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也许是因为，你愿意坦白心意的念头，即使只有一瞬，也足够让我开心了。
“你可能跟我一样能说出口的喜欢就是非常喜欢了”
“真的很谢谢你这么包容我”
“也不是只能做友我还要在这个学校待一年总会有机会见面的”
想过傲慢或是冷淡的回应。偏偏他温柔得让人不知所措。
总觉得按照这老哥的个性，被冷冰冰地逼问到底喜欢他哪里一点才比较合理。他却意外地，像外表那般人畜无害。对别人捧着递来的心意，甚是珍视。
反而让人的心变得软软的陷下去。晗光轻叹了一口气，丢下手机。利落地收拾完就披上外套，跑去操场。
这样说来，南京这座城市真的很眷顾她。每当晗光难过的时候，天也总是好心地陪她一起哭。
“果茶怎么说？”乐乐的语气捂住了期待与担忧。
“当然是拒绝啦。”晗光躲在被雨糊住的透明伞后面，看不清表情。语气倒还是欢快的。
“不过我加到了北冥跟糖糖的qq！快乐！”是踮着脚尖晃晃悠悠的雀跃。
“挺好。”乐乐看着晗光又沉默的脸，轻轻抖了抖伞。雨滴像心情，不愉快地被甩到了一边。
“今天怎么起这么早？”陈相君刚起床，就被桌前坐着的谜之黑云压城的苏泊安吓了一跳。
“学习。”苏泊安皱着眉，淡定地切出了qq聊天的界面，打开&b站的考研视频合集。
“”
约莫九点的时候，姑娘发来了信息。“谢谢你能这样认真回应我的心意啦”
触及真心的那一刻，她好像只能拣这样无关紧要的字句。想了一想，晗光还是心一横，把问卷调查丢了过去。
“因为大三的样本太少，拜托一一”
问卷调查还行。
苏泊安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在这等了半天她回答的自己很可以。
明明先拒绝的是自己，怎么却像把主动权给了她似的？
他也说不上，自己隐隐期待的到底是什么。
“嗯”果茶太像高傲的猫咪了。
晗光摸了摸手机屏幕。其实，她也有私心：不管说什么——她都还不想这么快同他失去联系。
“上帝呀，请保佑这个少年无论跌倒多少次都能有一往无前的勇气吧。”看到这个视频，第一个想起的，果然还是你啊。
晗光把剪辑投递给了果茶。想到让他沮丧的失败恋爱，忽然想到《我们的存在》里的那一句话：“虽然以前有人让你很伤心，但是现在有一个人非常非常喜欢你。可不可以正负相抵为零呀。”
怎么回事。姑娘好像有一招击中他的超能力。
“你真的太正能量了”
“希望你也是永远不要被世上不好的事情影响”苏泊安来来回回地键入又删除，苦恼怎么措辞才能表达清楚现在心里的感觉。
话语都太轻了。
大概是悸动。他却刻意避开答案。
旁边的陈相君看了一眼屏幕，取笑：“怎么？昨天让你听歌写读后感，今天发视频让你写作文？”苏泊安格外护犊子地拍了一记陈相君，挑眉：“你不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吗？”
“你喜欢就好。”陈相君默默比了个大拇指。
姑娘安利给他的歌，先前还硬着心肠说曲风不合适，现在循环起来倒也挺顺耳的。苏泊安侧枕在自己的胳膊上。
不是错觉啊。
他总是能看到她。无论眼里心里。
鬼使神差地，夜里睡不着，他改了分手后就没变过的个签——“两个人”。
后来回想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对晗光存了那样的心思，都还是没有结果。
因为能想到的标志性时刻，都好像比他真正靠近她要晚得多。可要说她是什么时候堂皇地走进他心里——应该就是那一刻了。
他开始默许自己的悲喜都由她参与，也放任自己轻而易举地就受她影响。
故事再跌宕，从此他的起伏就只与她有关。
“本来被拒绝之后就应该很酷地不再找你玩了”
“可是你太可爱了5555555”
“我们不要做不说话的朋友行不行呐”
“等你醒了就来找我玩百问百答吧”
有时候晗光也会动用一点点算计。笃定他喜欢她也有一点点，所以踩住尾巴不放。
“我醒啦”嘻嘻嘻，提前写完英语随堂卷子的晗光得意地挥了挥爪子。果然只要耐心等着，就一定会来找我。
“我要是再年轻一点就好了”他也渴慕温暖，只是迫在眉睫的未来容不得他再挥霍时间了。
晗光分明听得懂。
他四舍五入的表白。
只是再追着问，他也不肯给解释，只是带过了。
聊天仿佛很自然地就持续了一天。坐在食堂，七七敲完字：“考研的话可以跨专业吗？”就把手机放在了桌上，看着眼前热腾腾的汤锅搓了搓手。
“可以”
“但是已经有协议的话跨专业可能不太合算”
“我们学校教院很强啊”
其实她也只是随口一问罢了，没想过他原来记住了她说的话，还非常认真且中肯地替她考虑。
明明才被拒绝过一次，为什么却越来越喜欢他了？
喜欢到——即使只做朋友也开心的程度。
晗光抬眼一瞥，正在前面那家店排着队的，不就是她朝思暮想的那一位吗？
今天是黑色的卫衣。渔夫帽下只露出一个侧颜：高挺的鼻子，凉薄的唇，还有细密的睫毛。让人格外想在他漂亮的眼睛上荡秋千。晗光勾起嘴角。果然，不只是友啊。
只是果茶的表情看起来太寂寥。完全不像同喜欢的人聊天该有的样子（对比她自己的花枝乱颤与傻到冒泡）。虽然有一点疼，但还好，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明明只隔着一条走廊的距离还在聊天是什么偶像剧情节”的想法到底占了上风。
“考研一年有两次吗？”晗光忽然想起去年好像是十二月的时候学校里才挂满牌子来着。
丢过来的捂脸笑表情包写满了对面的无奈。
“要是一年有两次就好啦”
因为卖身契的事所以不了解也情有可原，姑娘确实看着也是无忧无虑的样子。
果茶被逗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陈相君见状，也笑了笑：“今天被教授骂这么凶还以为你又要低气压很久了。看来姑娘是你的开心果啊，这么快就治好了。”
苏泊安轻笑：“她是挺好笑的。”
“可爱。”他在心里默默补上后半句。
只是苏泊安歪了歪头，又收起了笑容。心里不安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他承认自己会被吸引，但也看得很清晰：他们的未来若是不努力，就很难有交集。
要不要伸手，他还没想好。
下午是果茶的认真学习时间。晗光也忙着做社会实践，顺便带着乐乐和她的猫粮在学校兜了一圈。
接近晚饭的点，晗光又在图书馆附近目击到了果茶的出没。
高挑的背影，连后脑勺都不知疲倦得好看。可是为什么呢？她总是能看见他的寂寞。
晗光远远地落在他身后，依依不舍地伸手抓住果茶的背影。
“哥哥的背影看得让人好想扑上去抱住他喔。”她歪着头，眯眼道。
“”乐乐威胁似的拎了拎晗光的衣领，“信不信，再说骚话我就把你扔到河里去。”
“九点半找你玩好不好？”苏泊安完全没发现自己面对朋友总是有种无措的c连宠带哄的温柔。
这什么绝美许诺？晗光害羞捂脸。
不过哥哥又去玩游戏了么？奇怪的分析能力突然上线，晗光意气用事地丢了个表情包过去：“去死吧你这让我流泪的狗男人”正在喝水的果茶仿佛被砸到脑袋，噎了一遭，差点笑出声。
“你是魔鬼吗？”陈相君忍无可忍地锤了苏泊安一记。
“还有三分钟闭馆。你已经hk信息五次了。”
“还不是等你无聊么？”苏泊安笑，把手机放进兜里。
他现在发现姑娘真的挺有耐心。
先等不及的居然是自己。
是有节制的喜欢。
绝不熬夜陪他说话，也从不步步紧逼他。
她所做的坦荡荡地敞开自己的心，笨拙地捧着爱意。
接不接受，他随意。她只是安静等着，不逾矩。
所以每一步靠近，都能确定是他甘愿乐意。
“啊咧？茶茶先来找我了！”晗光看着屏幕上果茶丢过来的表情包，眼睛放光。
“他好乖说会来找我就准时来找我。现在离九点半还差几分钟呢。”
“可能是因为他是说到做到的个性吧。”姐妹们好意地泼冷水提醒。
“我知道。”晗光抱着熊宝，埋头嗅了一口，笑得花枝乱颤：“但我还是好开心呐。”
“这个点图书馆人好多”
原来是去学习了啊。（）她还不知好歹地发了那个表情包qq一定成为扣分项目了。
“我们宿舍最近学习氛围很强一个个都在图书馆待一整天”
晗光立刻把kidl放在床头，敲字回复：“刚才在看书”
对哦，她会在微博放书摘来着。苏泊安笑，爱看书——跟她的气质倒是很衬，像是汩汩的清冽泉水，掬起来却是温暖的。
“这感人的学习氛围我们宿舍都是瘾少女”
“今天跟舍友去喂猫发现崽子们好护食”
“&b区的猫一个个跟娇妻似的一点都不怕人见人就要吃的”
“真实羡慕了 区本来就猫少现在大脸走了就更寂寞了只能去别的区偷撸”
“偷撸还行hhhhhh”
轻松地就像信步在院子里。
而他们这边有同一片月色。
慢慢地接近大概就是这样子吧。虽然都能感觉到距离，譬如她的悠闲，他还没提上日程的压力。
但彼此都想要继续。
“我是信工院的”用他亲自说过的话一点一点印证她早已经确认过的东西，居然也该死的甜蜜。
晗光想，难道这就是陷入爱情吗？
“哥哥多高呀”
“净身高 1八6”
她一直以为果茶只有17八的样子，还默默吐槽过团内男孩子们的身高过。现在看来果然还是她这个矮子太没概念了。
“最喜欢什么颜色呀”
“没有特别喜欢的”
“穿衣服的话喜欢白色”
因为喜欢就是好奇。
所以她的问题很多，跳跃得让人摸不着头脑。
他答得很耐心，一边忙着手头的事，一边回复她稀奇古怪的提问好像也很有意思。
只是间隔好像长到让姑娘觉得自己心不在焉了。
“哼我决定不理你到明天睡醒为止”
好像推他到不得不理会他们之间微妙的差距的时候了。
“早点休息吧”他回得很温柔。
只是又一个人心事重重：感觉这样下去不行。
因为自己对她的喜欢好像远比准备好的要多。
他们都耽搁不起。要么及时收手，要么绝不。他不想在不能收心之后才痛苦地开始在两者之间动摇。
醒来第一件事情。晗光hk了一下果茶发来的信息。
眼尖地瞥到他又改了个签：“两个人の无趣”
心像是被拖拽着下了水，一点点浸湿。
“今天要跑000呢哥哥腿这么长跑起来会轻松一点吗”
“那倒并没有很累的”
“你看世界运动员没几个是腿长的”
“也是哦”
想装傻果然还是太难了。要说晗光有什么缺点，应该就是——不会见好就收。
容不得温床下的那一颗豌豆。在硌疼自己前，她先开了口：“跟我聊天无趣么”
也许就是因为知道她是太过直率的类型，才特意做作地选这样伤人的字眼。
她一定会开口。那么他就只要沿着台阶走。
“嗯。”明明算好是逼她离开才这么讲，一想到屏幕那头姑娘委屈的脸，他忽然也觉得揪心了起来。
“好那我就逃跑”
晗光敲完这一行字，重重地把下巴磕在了桌子上。
又来了。
那种心里一抽一抽地疼。
乐乐也撑着下巴，叹了口气：“待会要跑000米了。”
“对哦。”晗光略微抬起头，又歪着摔向另一侧。
“你这是借着桌子扇自己耳光吗？”
晗光毫无灵魂地咧了一下嘴，又封印了表情。
“你这个满脸都是我自闭了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如果乐乐看仔细一点，就会知道晗光现在正在非常怪异地转着眼珠——努力把眼里那层水雾刮下来。
难过向来可以用玩笑掩饰太平。可是遇到果茶之后，她多了很多那样的时刻——
忽然明白：原来特别特别难过的时候，是装不了洒脱的。
心沉下去，再捞起来的时候，因为湿漉漉的，所以觉得难受而沉重。
打包了几分钟的情绪，晗光终于笑着晃了晃手机，语气轻松地事不关己：“他说跟我聊天是很无趣。”
“”姐妹们陷入了沉默，欲言又止。
“我现在发现，他确实是挺混蛋的啊。”
但这也说明，之前的“两个人”指的，完全是我与他吧。
还没来得及品尝的糖，刚到嘴里就碎成了玻璃渣。嘴唇咬得太久，好像真弥漫了一股血腥味儿。
“话说回来你还真是挺欠扁的啊”仿若轻松的语气。
逃跑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做。
“是的巨欠了hhhhhh”
“对不起”
这怎么是你要道歉的事？
“说实话我觉得我们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你才大一有很多的事可以做而我已经大三了要考虑毕业和工作”
“所以现在也更倾向于同龄c或者年龄比我大一些的前辈们一起玩”
“七七很喜欢看书吧”
晗光默默地看着他发来的话，终于有一句她能够回应的了。
“嗯”
“比较习惯看电子书么”
“纸质书更有质感但是上学带着不太方便大学用kidl比较多”
“我很羡慕你”
她好不容易冷却下来的理智，又被搅成了鸡蛋羹。每当她真的下定决心做路人背着他走，他又总是露出软软的地方，伸手抓紧她。
每一个分叉点，到最后只是让他们更接近彼此一点。
“为什么”她又突然很想隔着屏幕，摸摸他软软的头发。
“因为那种沉下来的感觉让我觉得特别了不起”
“你做不到吗”
“嗯我太浮躁了”
“总觉得我以前的失败糟糕的恋爱都是因为书读的太少了”
“书不一定能给我们解答的方式，但至少会安慰我们的无知。”晗光敲字，“其实你能有这样的觉悟就已经很了不起啦。我的哥哥弟弟们就完全没这样的思想境界。”
“不如我给你推书吧”
“好啊”
“我现在读的这本《阅读是一座随身携带的避难所》毛姆非常有趣”
“特别喜欢推理说安利《漫长的告别》《八百万种死法》”
“剧情就不说啦喜欢是因为能看到的东西很多不止推理”
“好”
她在讲她所爱的，而他认真听着。
这好像是这段时间来，最接近爱的一个瞬间。只可惜，美在于太短暂。
晗光只好舍不得地一点点抽离：“你太可爱了”
苏泊安扔下了笔：“可爱个鸡儿”
“因为说实话所以很可爱”
“我会跑的很快所以不要有负疚感”
“希望你早日遇到与你相称的女孩子”
“谢谢也祝你获得幸福”
苏泊安锁住了手机，撑着脑袋看着穿堂而来的阳光，看着它握于掌心，又失于指尖。
陈相君看着苏泊安沉思的脸，轻轻推了推他的胳膊肘：“舍不得？”
“以前做什么我都安排的明明白白。只有这一次，好像不信任自己的判断了。”苏泊安若有所思地轻声说。
陈相君指了指文里的一个单词：“rh。”笑着安慰：“她还年轻。”
年轻到，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浪费”。
“你还对他说什么好话啊。”穿过回廊，乐乐替晗光愤愤不平道。
“你觉得我怎么样？”晗光弯起嘴角看树叶缝隙间斑驳的光影。乐乐不懂她的意有所指，还未开口，晗光笑着接道：“应该是，长得挺好看，个性又可爱，条件怎么说都很不错吧。”
“如果你是男生，这样的女孩子跟你告白，你会怎么做？”晗光转头看着乐乐，笑意温和，眼神却清冷。
乐乐恍然，轻叹了口气：“他至少没玩弄你的感情。”
“嗯。”晗光笑的很慢，“他是个好人。但是我却更难过了。”
刚刚那个瞬间，后知后觉——她是真心地在祝福他。
非常非常喜欢你，所以才选择逃跑。
因为真真切切地，希望你能开心。
失恋考000，逢考就下雨。这是什么偶像剧情节？
晗光前三圈都一直跑在第一个。
气息渐渐紊乱了起来，脑袋像是左右开弓地疼。眼前忽然开始倒放那些与果茶有关画面，挤压空间到让她缺氧。
拨开漂浮着的线索，他的名字呼之欲出。
苏泊安。
一直到这三个字从心里念出。晗光的拳头蓦地松开，忽然颓下了步伐，堂皇地走了起来。
开始下雨了。
她甚至笑着仰头，看了一眼，感受雨落在她的睫毛上的颤动。
算不上自暴自弃。前三圈跑得太快，她算过了，疾走也能得个好成绩了。于是——她相当好意地让开了里道，木然地看着那些超过她的女生们。
不远处教练拼命挥手劝她跑起来，晗光只是微笑。
想到你反而没有力气了。
所以我也没那么喜欢你。
她笑着想，眼眶却很酸。
最后50加速。她挥着手臂，忽然惊讶这么短的腿居然能卖这么一大步。
跑步是不是，人类最接近于飞翔的时候？
在最头脑空白的时候，反而有很多有道理的念头潺潺流过。
跑过终点的时候，她的脸完全模糊在雨里。
张婉拧着眉，走过来为她披上外套，声地问：“晗光，你哭了吗？”
走去操场的路上，晗光笑着说“今天失恋了。”的表情，让她无法不在意。这个女孩子，总是笑着，却有时让人觉得千疮百孔。
晗光低头看她，表情像迷路了一般，抽了抽鼻子：“我也不知道。”声音又软又哑。
只是感觉没有力气而已。
一想到他，就完全使不上劲。
紧接着的周末，s大的姐妹程嘉从苏州过来，同晗光好好走了一遍南京。
头一天的先锋书店总店，她拿着拍立得，言笑晏晏间总还是有心不在焉的影子。
舔着北海道冰淇淋，晗光也在街景之间：“我好喜欢夜晚的城市呀。有‘生活着的实感’。”
“是啊。感觉离这座城市很近。”程嘉吃了一口晗光安利的热乎乎的泡芙，问：“果茶的事，你会后悔吗？”
“不会。虽然有遗憾，但也给了我万千风景。舞台剧是，他也是。”晗光笑着说，“而且我发现，我终于也是有点长进的。”
“能承担自己的感情与选择的人——大概是那个样子。”夜宵i。晗光喝了一口海鲜粥，眯眼说。
在清凉寺飘满红色绸带的山谷里，晗光指着林间的木牌子念：“风吹旗动都是心动，如若不动何来禅宗密宗。”
“怎么样？参禅参的如何？”程嘉笑问。
“俗人一个，不敢参。”晗光顿了一顿，轻笑：“我只是觉得，春天好像要过去了。”
眼里是卷帘梳洗黄河的敞亮。
她还要忙着下一场奔赴。
这一次，只为自己的辽阔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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