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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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骏刚走，张泽梅就问左无双道：“无双妹妹，什么是美人，才人又是什么？为什么我们和她不是同样的名分呢？到底哪个更好一些呀？”

    左无双原本不想跟她说太多，但想起昨晚凌连雄当着她们两个的面劝导说和，才硬着头皮沉下心来给她解释：“这就是后宫的名分，具体来说，共分有皇后、贵妃、贤妃、德妃、淑妃、宸妃、昭仪、昭容、修媛、修仪、修容、充媛、婉容、婉仪、顺容、贵仪、婕妤、美人、才人、国夫人、郡君、红霞帔、侍御。这些名位当中，皇后最大，是后宫之主，贵妃为辅，至于贤妃、德妃、淑妃、宸妃是同一类的，其它名位不好区分，只是这美人和才人是有细微差别的，美人稍高一等，这个以后你会知道的！”

    张泽梅听得糊涂，但听清了一点，忙探问道：“我们是同一天入选，她为什么能封得美人名位，而我们两个只能是才人级别，是不是皇上弄错搞混了，要不找凌总管问问，按理说不该这样偏袒错分呀！”

    左无双听到这话，连忙向她做了个噤声动作，“嘘……别胡说，皇上每年都要重新册封一下部分后宫嫔妃，就几个名位怎么会被弄错搞混呢？跟我说说可以，万一这话被传到皇上耳朵里，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快别乱说了，他这样说必定有所考虑，我们只有顺从认命，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办法。”

    张泽梅才知说错了话，忙收敛起来，但过了一小会，又忍不住问她：“无双妹妹，你刚才说要跟她诚心相交以姐妹相处，该不是真心实意的吧？”

    左无双有些厌烦，但又不想现在和她撕破脸皮，想了一阵才说：“不真心实意对待还能怎么样呢？按皇上的意思，她比我们高一级，如果以后碰到，还要向她行礼问好呢！再者说她此番蒙受了浩荡皇恩，我们再不摒弃前嫌，只会被她踩在脚底下，识时务者为俊杰，她是美人，我们是才人，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挨着吧！”

    张泽梅听出味道，忙说道：“妹妹的意思是，等她失了宠开始走下坡路，我们才可以找她算账，是这个道理吧？”

    左无双又变得紧张起来，忙纠正辩解道：“这话我可没说，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总说些幼稚滑稽的话，你不想活得久，我还想多升几个级别呢！唉，算起来你也是大家闺秀，可说起话来总不知掩藏，这样下去你会寸步难行，甚至说句不好听的，恐怕都挨不到进宫的那一天呀！”

    张泽梅挨了训斥，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连声感谢道：“多谢妹妹提醒，我不懂这些，所以总说些没头没脑的话，妹妹消消气，以后再不敢由着性子乱说话了！”

    左无双怕她多想误会，又叹口气说道：“我们三个算是一同进宫的姐妹，现阶段是该联手同进共退，不该分出彼此你我，她昨晚侍了寝，得了皇上恩宠，不出意外就是宫中一段时间的红人新秀，我们落后于人，再不敢出言造次，万一被皇上和她听到，赶出宫是小事，说不好还有被杀头的危险呢！你性子急，说话欠缺周全考虑，这一点在后宫是最要不得的，以后可不敢随意说话犯傻了呀！”

    张泽梅又对她一番感谢道歉。

    左无双嘴上这么说，表面上是在提醒和警告张泽梅，但对于昨晚张泽梅袖手旁观的做法早已怀恨在心，现在见她还有几分利用价值，权当棋子挡箭牌一般拉拢，心底里却生出了不少阴险想法。

    但张泽梅是个不记仇的单纯富商之女，昨晚确实生了左无双很大的怨气，但在凌连雄的左右说和下，早已淡忘了那段不愉快的过往，又开始倚重和讨好对方，一则看重她有勇有谋，做事说话思前想后，可以为自己提醒告诫，不至于受人暗算任人摆布。再者看重她出身官家，对于宫里面的事知之甚多，而且颇受皇上赞许，可以倚靠，不至于像只无头苍蝇到处乱撞。

    左无双知道张泽梅用钱摆平了凌连雄，处处提防戒备来自她的算计和陷害，说话总会反复斟酌考量，并不像她那般信口雌黄随性而说。

    但张泽梅对于左无双的事毫不知情，以为昨晚事了都是自己的功劳。想着凌连雄从自己身上捞足好处，才连带宽恕放过了她，并不知他们两个偷偷做下的约定承诺和苟且之事。所以，还以姐姐自居，并没有对她设防戒备。

    至于凌连雄，对于昨晚的事始终讳莫如深，并没有透露半句，只说是守卫看出疑点，这才跟踪发现了张泽梅影踪下落，顺藤摸瓜才挽救下了她们两个。

    那件事要拜陈根所赐。

    其实，昨晚陈根离开马府回到上官府后，就开始担心上官翎的安危，在上官荣雄的协助下，又通过马涛从知府大人手中弄到一张路引，这才偷偷潜进了官驿，混迹在内监随从当中，很快得知上官翎顺利入选，但又怕张泽梅和左无双在侍寝问题上大做文章，偷偷潜伏在墙角暗处。

    没多久，陈根就见张泽梅乔装出门，一路跟踪过去，很快见一名伙计鬼鬼祟祟走进，随后又骑马离开，怀疑是去了上官府，当即跟了上去，所幸的是，全都被他猜中，等人一下马就当即掀翻在地，喊来韩贵春和上官蓉协助，轻松将他带去府上看管起来，随后又快马过去告知凌连雄，这才有了后面的事。

    早膳过后，赵骏就对凌连雄吩咐道：“我们的计划往后推迟一个时辰，现在你陪同殷美人回去府上，让她和亲人告个别，之后还要带她弟弟妹妹回来，算上这边的小玉姑娘，一共是三个，都要跟随入宫去。至于张才人和左才人，也该另派人手过去告别饯行，这个全由你安排，殷美人出了差池你也就不用回来了，去吧！”

    凌连雄连声答应，不敢麻痹大意，匆忙安顿各处，就乘轿往上官府赶去。

    宋巧玉和上官翎同乘一轿，一想到要与亲人告别，不免有些伤感，算起来在金平府只有王主簿和知府大人以及府中不少粗使丫鬟和部分衙差勉强算得上是她亲人外，连自己爹娘弟弟都不知生死下落，这一去恐怕再也见不到他们三个，越想越难受，很快便嘤嘤啼哭起来。

    上官翎知道她的心事，顾不上自个难受，不停从旁解劝安抚，“小玉，别伤心，进了宫，我们才有更多机会寻访亲人，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是该笑着离开，你想过没有，我们有了这么好的归宿和结果，你我身边的亲朋好友都会喜出望外，只要我们在宫中站稳脚跟混出人样，说不定他们也都能跟着沾光，别哭了，让他们看到又该伤心难受了。”

    上官翎拿这话劝她，同时也在替自己宽心。她和宋巧玉都失去了爹娘和兄弟，近况相像，但不能泄露真实身份，只有绕开自己去劝别人，有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难过。

    走到半途中，凌连雄好奇询问上官翎：“殷美人，你要带去宫中的人都叫什么名字，和你是些什么关系呀？”

    上官翎想了想便说：“一个和我同村，跟随投奔我干爹，名叫陈根，之前在米行做工，另一个就是殷翠红，是我的孪生妹妹，还有小玉，他们都想跟过去看看，估计过不了一年半载就会厌烦返回来吧？我推脱不掉，之前是假意答应，现在却是骑虎难下呀！”

    凌连雄听陈根名字有些耳熟，又问道：“殷美人，你说的陈根就是精瘦的年轻人吗？昨天有人跟我说过这个人，还是知府引荐保举的，我推脱不掉便答应收为徒弟，昨晚刚进官驿，我们说的不会是同一人吧？”

    上官翎随即追问道：“凌总管，他脸上是不是有道疤痕，虽然浅了不少，但细看还是能看清楚的，还有他下巴处长有一颗米粒大的黑痣，如果这两处相像，估计就是他了。”

    凌连雄细想一阵，便惊呼道：“那就对了，果然说的是同一人，不错，他脸上确实有这些特征，难怪他总会探听关于你的动静和消息，原来是你同村的乡亲呀！呵呵，这也巧了，我见他手脚麻利，又会办差，先前派他随人去送左才人了，估计也和我们一样在赶去左府的路上吧？”

    上官翎惊喜过望，忙说道：“多谢凌总管提携照顾，他跟我是同村的，也是邻居，之前受过不少接济，只是家乡遭了旱灾，先后过来投奔干爹，谁知一眼被干娘看中，便留在米行帮工，干活是把好手，但识字不多，加上不懂礼数，以后还请凌总管多多包涵见谅才是呀！”

    凌连雄连声劝阻说：“殷美人跟我何必见外生分呢？你的亲人就是我的亲人，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再说这样见外客套的话，我可就不高兴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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