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人要认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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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

    梁五小姐一大早就被夫人王氏训斥了一番，这会儿眼泪汪汪的正往海棠苑走想同梁鸳诉苦。

    “四姐，你说梁三是不是有病啊！”她扯着嗓子就走进了海棠苑，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对三小姐的不满，身后跟着急得不行的大丫头白琼。

    她进来的时候，梁鸳刚用完早饭，这会儿秋水正在收拾碗筷。

    听到这么聒噪的声音，梁四觉得头隐隐作痛。

    “你这咋咋呼呼的，她又是怎么招惹你了？”

    “我就是看她不顺眼，”梁鹤没好气地说道，看着梁鸳皱起的眉毛，又压低了声音，“还不就是那点事，嫡庶有别。”

    说完，她很气愤地甩着袖子，满头的珠翠摇摇作响。

    跟在白琼后面的白羽看见自家小姐这样，心里有些鄙夷，姨娘生的就是姨娘生的，就算是当正经小姐教养，也还是上不了台面。

    而三小姐就不一样了，今天五小姐话都说得那般过分，三小姐依旧是神色不变。

    “你再不喜欢，她始终是嫡女，”梁鸳温声劝道，“她母亲是正室，穿的是大红礼服，而你母亲是妾，就算再得宠，也只能穿玫红色的衣服。”

    梁鹤听到这话脸已经阴了下来。

    都是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身上都流着承恩侯的血脉，如何不一样了？

    “说句不好听的，以后她就算是嫁给皇公贵族，那人家也必定是以正妻之位相聘，她也是要穿上正红的诰命服的。”梁鸳像是没看见梁五阴沉的脸一样，声音里七分劝告三分警示。

    这几年因为少和梁三走动，所以梁五与梁三之间并没有爆发什么矛盾，王氏自然也不会平白无故地找梁五麻烦。

    正因为不找麻烦，现在的梁五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可是正在气头上的梁鹤哪能听得进这话。

    “四姐，你怎么能说出的话？”她气呼呼地反问道。

    梁鸳本来就不是什么好性格的人，现在听到梁鹤这么问，也不肯再客气了，“我为什么不能？”

    白琼拉了拉梁鹤的袖子，虽然五小姐气急了，可她还不糊涂。

    四姑娘这么些年虽然依旧一直深居简出，但是少数那么几回出门也不忘给姑娘带些小玩意回来，和姑娘一同出去买东西的时候也从不吝啬，就连上次去珍宝阁因为五姑娘的一句喜欢，二话不说就借了她五百两银子去卖新出的钗子。

    “你拉我做什么？”梁鹤感觉袖子被人拉住，有些不满地看向白琼，“我就算是庶出也是府里的正经主子，难不成连你也敢看轻我不成？”

    炸毛的梁鹤就像刚丢进滚油里的五花肉，溅起的油花烫的人脸疼。

    白琼就算再拎得清，到底受身份的限制，所以被梁鹤这么一怼，就默默退立在一旁。

    “你一个正经小姐，父亲是袭爵的侯爷，现在竟然有脸对自己的贴身丫鬟乱吼，让谁看得起你？”

    梁鸳也不客气，直接对梁鹤斥责道。

    梁鹤听了她这话，本就水光盈盈的眼睛立刻通红，“四姐，现在是连你也瞧不起我吗？”

    “你若想别人不看轻你，首先你得不看轻自己。”

    “姨娘生的又如何，若是你肯努力，就不会都十三岁了还没有能拿得出手的才能。”

    “你自己反思反思，琴、棋、书、画里你精通哪一样？妇德、妇言、妇容、妇功，出嫁后你又能做到多少？”

    一串话下来，听的人早已忍不住哭出声来。

    “是是是，四姐你说的都是！可这是我愿意看到的吗？”

    “你说我琴棋书画不通，可你可曾知道我学这些东西学到深夜也不懂，三姐在课上只要听上两句就会了；至于德言容工，不说别的，你说就我这已经毁了的脸，会有人肯娶我吗？”

    正说着，梁鹤一把扯下戴在脸上的面纱，一张满是疮疤的脸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饶是一直与梁鹤朝夕相处的白琼，此刻也不禁低头，不忍再看。

    然而梁鸳的心却是冷的，她脸上没有半点动容。

    “既然知道自己不够，今日你就不该与梁三争吵，省得连累旁人。”她冷冷地抛下一句话，气得梁鹤好一会儿说不出话。

    “四姐，你果然也变了！”她只说了这一句，就摔袖离开。

    白琼看主子已经走了，心里又无奈又着急，“五小姐这是无心的，还请四小姐恕罪。”

    说完白琼急急追着梁鹤而去，白羽看了一眼一脸愠色的梁鸳，也跟着白琼离开了。

    当晚侯夫人王氏知道梁五言行无端这事儿以后，登时就让人传话道倚梅园，罚了梁鹤三个月的月例，让周姨娘好好教一教她生的不懂事的小贱蹄子。

    承恩侯得知自己的宝贝女儿受了气，竟然也一狠心，连着几日都不去周姨娘屋子里。

    为这，周姨娘诚惶诚恐，把自己做的大半年的绣衣送到了三小姐那，这事才算是揭过去。

    只是这事儿在侯爷侯夫人那揭过去了，却并没有在几个小姐这揭过去。

    “姨娘，你不是说那是给我做的衣服吗？你把衣服给了她，今年长公主的暗香宴饮，我又穿什么衣服过去？”梁鹤几乎是哭着说出这句话的，但是往常一贯心疼女儿的周姨娘这一回却没有安慰她，“你既然心疼衣服，又何必去招惹三小姐，现在招惹了，苦果也必须你自己尝，好叫你知道什么是该说的，什么是不该说的。”

    弄玉馆里梁鸾听着丫鬟复述倚梅园里这一出，心里的郁气消散不少。

    碧衣看见姑娘又有了欢颜，又说：“要我说，就五小姐那张脸，就算是穿了华裳也是见不了人的。”

    “现在衣服给了姑娘你，反倒能发挥出这衣服的价值。”

    梁鸾没有说话，但是摸着红绸的手却没停住。

    饶是见过了不少好东西的她也不得不承认，这衣服的式样颜色，若是在大雪地里走，一定能引得一众公子的注目。

    所以说，这人哪，得认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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