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月亮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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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利胜“嗯”了一声。

    如果是光头佬的人，那么听说点他的喜忌就不是那么奇怪了。

    “挺好的啊，学得很快嘛。铁头烙写了好几串字，他都认全了。”

    李承坤想了一下，才意识到林利胜说的是李民，轻轻地笑了一下。眼角瞥见赵强带着钟镇国和廖球已经在清人，心内忍不住给几人竖了个大拇指。

    林利胜喜静，不喜欢叽里呱啦指指点点的人。所以赵强他们将一些知道点事情或者平时爱吵爱闹的人请出去，很有必要。

    这样，林利胜在这里才能活动开来，人也自如些。

    “人也乖巧机灵，挺讨喜的。”

    “好好培养，不比其他人差。”

    不知道是不是李承坤的错觉，他总觉得林利胜所说的这个‘其他人’是指宋世琛和庞余敏。

    “是，谢胜哥！”

    “好了，去忙你的吧。我就带铁头烙出来逛逛。”

    下午的时候，铁头烙心情一直没有好转。林利胜很后悔，也很担心。带着人去长湖钓了鱼，又去后山探了一下险，还是哄不好。

    晚上看电视的时候，看见上面歌舞升平的样子，忽然想起他在荣城也有一个这样的店。林利胜便突发奇想，抓着正在一旁看账本的铁头烙就要出门。

    到店里的时候，铁头烙看见李民，故意用越语问了他几句话，小孩表现得很好。面对操着异国语言的人并没有表现出惊讶和排挤的情绪，尽管他自己曾经被越南人重伤过。

    看着铁头烙写的关于身份和居留时间的问题时，还小心翼翼地让铁头烙别乱走，说公安偶尔会查身份证。

    聊着聊着，林利胜都感觉到铁头烙的心情好了许多。

    “笑什么？”

    林利胜没有回答，眼光还是驻留在铁头烙的脸上。

    铁头烙有些无奈地笑了起来，似乎带着点羞赧。又问了一句：“怎么了？”

    林利胜抓起铁头烙停放在自己身旁的手，呼了一口气，“你终于好起来了，吓我一跳。”

    铁头烙低笑，“可能这两天累了。”

    “累了就在家休息吧，我不吵你了。上去两天，我初二就回来。嗯？”

    铁头烙看向林利胜眸光深敛的眼睛，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大厅里形形色色的人已经被李承坤的人清得差不多，就剩下角落里星星点点热恋着的小情侣。相对于空旷的大厅，看起来就像是故意的点缀一样。

    音乐换成了一首悠扬的探戈。优美婉转的小提琴与低缓深沉的手风琴娓娓相诉，时而高亢时而平缓，像极了爱人间轻快又激烈的情感。

    林利胜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掌，目光却没有停留在铁头烙身上。

    半仰着头，得意洋洋似的四周胡乱地查看。坏坏的样子，让铁头烙脸上绽开了大大的笑容。

    直到感觉到铁头烙修长的手指，林利胜才收起手掌，紧紧抓住了铁头烙的手。回过头来看向铁头烙，灿烂赤裸的笑容洋溢在脸上，仿佛他们年少那样。

    李承坤灭掉了舞池外所有灯光。周围适时地安静下来，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林利胜牵着铁头烙的手，缓缓步入舞池中央，肃穆宁静的样子就像在举行仪式一样。

    靠在铁头烙身边耳语几句，林利胜笑着注视着铁头烙的眼睛。李承坤尚在想是不是自己放错了音乐，就看见林利胜踩着碎步往身后退，眼里是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在某一个重音，林利胜找到了步点，然后随着音乐收起了自己的双手。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越来越快的音乐带起了林利胜的步伐，敞开的格子衬衫随着他的扭动像裙摆般舞动。

    脚步踏开，林利胜深情地看向铁头烙，脸上却带着调皮的笑。舒缓悠扬的音乐此刻仿佛已化作撒落满地的花朵，而林利胜无声地踩在上面，围着铁头烙愉快地舞蹈。

    正在往门外送人的赵强停住了脚步。以前林利胜打架，争地盘，在河道里厮杀。和所有为了金钱和财富不惜做亡命之徒的人没有两样，为了利益他敢抛低一切。

    赵强也从不觉得林利胜与光头佬有什么不同。所以，当初他选择了更加务实的光头佬。

    但现在，他看到了他们的不一样。

    在铁头烙面前跳着探戈女步的林利胜就像上个世纪穿越过来的贵族，冷清高傲，却又奔放典雅。

    他脚步带起的风，都充满了自由。

    带着刚毅的美丽的笑容，浸润了周围好大的一片地方。

    这一刻，四周的环境被他衬得有些污浊。而他却在中间的那个点上，愈发地发着光，发着热。然后紧紧地抓住所有人的目光。

    铁头烙没有动。只单纯地站在金黄色的灯光下，任由林利胜抚在他的胸膛和肩膀在踏步，在转动。

    那时刻追随着林利胜的难以言喻的目光，让李承坤看着都痛。

    他无法想象铁头烙这大半生是怎么熬过来的，又是怎样隐藏自己的。但目前唯一的、仅有的事实是，林利胜不知道！

    这一刻，李承坤被震动了，更被惊吓到了。

    他忽然就好害怕。

    害怕这就是自己和李民未来的样子，害怕自己就是那个永远在追逐，却又永远得不到的人！

    他多希望林利胜此刻能抬头看一眼，就看一眼！然后，他就会知道自己在铁头烙心里是怎样的地位！

    “哥…”

    伸手拉过走到身边正担忧地看着自己的李民，李承坤熊抱着他，下巴抵着他的头顶。不让他动，也不让他说话。

    音乐渐渐进入高潮，跟随快节奏音乐的步点有条不紊。

    林利胜跳得不如反串时的徐亦好。却在与铁头烙的眼神交流和挑逗中，更生动，更传神。

    某个节点，林利胜从铁头烙的侧面转身，手掌突然从下往上插入到铁头烙胸口白色的衬衫里面。

    这时候，“嗵”的一个重音，舞曲结束。

    林利胜看着铁头烙失神的脸，满脸得意又调皮的笑。

    周围稀稀落落的观众，此刻却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和笑声。

    李承坤没有跟着鼓掌，而是放开李民，立刻换掉了徐亦专门刻录的这盘探戈舞曲。

    慢三版的《月河》悠悠响起。

    李承坤靠在吧台上，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把李民抚到了自己怀里。

    红着眼，看见林利胜靠在铁头烙怀里原地缓缓地踏着步子。

    像是在休息。

    也像是在依靠。

    额头几乎贴上了铁头烙的鼻尖。

    高出半个头的铁头烙抚着林利胜的肩膀，宠溺柔和地笑着。林利胜则偶尔靠到他耳边呢喃，然后低低发笑。

    李承坤闭眼，深深的呼吸。

    谁说他们这样不幸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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