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与有荣焉

    这下麻烦了，炉子买到了，没炭可烧。徐祖生玩性也大，说干脆锤碎了煤球铺在上面好了，李承坤说这样烤出来的肉会不会有味道。徐祖生笑笑说可能有，不过这样可以省盐，惹来李承坤连连白眼。

    徐祖生又抬手看表，说先去市场门口接人，不然人等急了非得唠叨没完没的。

    李承坤心想谁啊，那么大胆。不仅要徐祖生开车接送，居然还敢唠叨，难道是生嫂？

    怀着满心的期待，李承坤正准备去一睹佳容，谁知道车到半路上，看见包仔背了一大包东西在路边买青菜。刚要叫停徐祖生想和包仔说两句话，车子就自动停在了包仔身边。

    “怎么样，骚包，买好菜没有？”

    李承坤大长腿在地上一撑，身子一转就下了车，抽出嘴里的烟目瞪口呆。什么时候徐祖生和包仔关系那么好了，说要接人，难不成是包仔？

    “你这是从哪里来？你不会是没回家过年吧？”看着包仔大包包的，怎么感觉不像出来玩的。这臭子不会在赌场混的这几天吧！

    “想什么呢！”

    “我从家里出来的。”

    “今天才初二”

    “行了行了。怎么像我妈一样唠叨！”

    “诶，生哥，你之前说还想吃啥来着？”

    “差不多了吧，李承坤说要烧烤，别买了。”

    “哎呀，烧烤？那我们去水产那边买海鲜，我刚看见有人运了一箱大蚝过来。”

    “会不会越南来的？”

    “哎呀，认得出来。而且越南来的也吃不死人。”

    “明明田螺和福寿螺都分不清，还越南来的大蚝！”

    李承坤无语，他就那么说一下。徐祖生真是没说错，真是唠叨个没完没了。

    徐祖生在旁边一个劲地笑。这两子怎么有时候都少根筋一样，这一唱一喝的像演大戏一样。

    包仔跳到李承坤身后，三人就往水产市场去。路上，包仔问哪里来的烤炉。李承坤说刚买的，放在店里还没拿，等买了炭再过去，这样方便。包仔心想：完了，赶紧开年吧，他们准备没伙食费了。三餐不继的日子马上就要实现了。

    “木炭呢？”

    “还没找到。一个卖炭翁也没见到。”

    “你傻了吧。大过年的谁那么缺吃少喝的出来卖炭。去供销社啊，那里什么没有卖啊。”

    对啊，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徐祖生也奇怪，怎么自己也没想起来呢。

    “那先去供销社？”

    包仔在后面“啪”的一下，给了李承坤后背一巴掌。“说你傻你真傻啊。先买大蚝，等下回来顺路再买炭。难道你想背着一蛇皮袋的炭去臭臭的海鲜街啊。”

    “没有。我这不是怕供销社也没有嘛，买不到还不是得回来找。”

    “家里不是还有煤球，打碎了烧起来还不是一样烤。”

    徐祖生笑着在前面安静地开车，耳边是两个人不停歇的顶嘴，叽叽喳喳的，感觉也还不错。

    木炭真的在供销社买到了。然后一辆摩托车坐了三个成年的男人，前前后后装满了货，轰轰地回到旧街，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从供销社回去的路上，包仔不停地奚落李承坤。

    李承坤没办法啊，只能安静地听着。总不能说：你怎么不说生哥，他也没想到供销社有木炭卖啊。而且今天的徐祖生忒不讲义气，明明他站出来说一句，包仔就会迫于他的威严停住，他就是不说。

    一路上，吵得李承坤耳朵都长茧了。

    大概徐祖生也感受到了李承坤的怨气，下车后赶紧跑了。东西也不帮提，理所应当地像个大爷一样背着手抽着烟上了楼。

    包仔看到新房子门口一地的红色炮纸，门上和墙上都是新贴的门神和春联，高兴得跑过来捶着李承坤哈哈大笑。赶紧开门到里面瞧，里面也是打扫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连房间都贴着对联和新的红纸，样子喜庆极了。

    然后门也没关，直奔二楼。刚好碰见徐祖生又在逗李民，包仔直接坐下帮腔。看着从一楼杠上来的凳子围着桌子摆得整整齐齐地，对着李民又是一阵海夸。

    又一次沦为搬运工的李承坤看着坐在凳子上胡侃的包仔，想反抗又怕引火烧身，真是敢怒不敢言。

    等到他搬着东西第二趟上来的时候，包仔还在逗着李民，这下他忍不了了。

    “诶诶，那么闲，放米煮饭。都大中午的，生哥还没吃呢。”

    “哦，饭我煮好了。”李民像是看到救星一样，赶紧出声插话。

    李承坤之前教过他一趟怎么用电饭锅，他就记下了。刚好之前他们个个出去，他没事可干，就把一楼的凳子和一些锅碗瓢盆拿了上来，后来顺便把饭给煮了。

    “哥，我来帮你搬东西吧。”

    李承坤不想让他走太多路，刚想说不用。突然想起来这不是救李民于水火之中的好办法嘛！

    装模作样地问了一句：“脚还痛吗？”

    “不痛了，今天还掉了块疤。”

    看李民这急切的样子，李承坤忍不住笑了起来。刚要出声，就听见楼下有摩托的声音。不止是他听见，徐祖生和包仔都听见了。

    几人换了认真的表情，对视了几眼，都猜不出来人是谁。纷纷走出来，步梯下了一半，看见刀疤站在房子门口仰着头在认真地打量着房子，似乎不确定是不是这栋。

    一转头，看见堆在楼道转弯处的几人笑了起来，“我还害怕找错门呢。”

    “怎么，不欢迎我啊？”

    和徐祖生一模一样的开场白。

    几人都笑了。

    李承坤和包仔赶紧下来帮拿东西。徐祖生则依旧站在楼梯上，抽着烟眯着眼，冲着刀疤邪魅地笑。

    刀疤能来，他不奇怪。

    在越南受的那次伤彻底废掉了刀疤的右手。特别是后来发现，断了经脉的右手还在不断地萎缩，到现在，受伤的那个手掌已经干枯得像秋天的树枝。五指均向里抓，完全无力，皮肤也比另外一只手掌蜡黄。

    李承坤和包仔走上前去，刀疤介绍说开车的是他的弟弟何福。所以两人恭敬地喊了一声大福哥后，连着又喊了一声福哥。

    在不远处楼梯上的徐祖生听了轻笑：“得了，你们就叫他刀疤好了。相比何大福，他更喜欢刀疤这个名字的。”

    “要是不敢直接这么叫，就叫刀疤哥。”

    两人刚想叫人，就听见徐祖生怪声怪气地说：“我也觉得他长得蛮可怕的。”

    说完，还应景似的做出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

    刀疤苦笑。

    这徐祖生就是这样，天不怕地不怕，恣意妄为，偏偏地还不讨人嫌。

    “得了。您老长得好看，长得帅。大帅哥，快下来帮拿点东西吧。”

    “既然你都说好话了，大过年的怎么好拒绝你。”

    然后徐祖生真的就从楼梯下来帮拿了一个菜篮子。

    两人唇枪舌剑，把李承坤和包仔唬得一吓一吓的。

    他们还从没见过刀疤这样轻松地和人开玩笑，更别说让徐祖生低下头来说软话。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接触的不够多吧，李承坤这样安慰自己。

    何福亲密地问，“哥，晚上啥时候来接你。”刀疤看着旁边徐祖生的摩托说：“不用，你忙你的吧，他们这里有车。”

    李承坤想招呼何福到楼上坐坐，何福微笑地拒绝了，还帮着把车上的东西搬下来。李承坤还想挽留，刀疤说他要带媳妇回门呢，别理他。这下李承坤也不好说什么了，拿着东西就跟着两人上了楼。

    包仔提着一个蛇皮袋有意无意地落在后面。此刻，他再一次认真地打量着身前的李承坤。十九岁，不，二十岁！

    二十岁的年纪，就受到两个黑帮里举足轻重的人物的怜惜，亲自到家中陪过年节。

    他与有荣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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