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

    巨大的灵力直指六层天际。

    他双手不断翻覆，以自己为中心的圈化开，黑色雾气一片，彼岸花尽数枯死化灰。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哀号。

    他就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她走在他后面，伸出手拉着他的小指，指着九川，呶呶嘴：“涅槃你看，以后啊，这里就是我的府邸了。”

    嗯，她叫樱夙，他爱着的姑娘。

    他的手便停了下来。

    君临轻轻偏了一下头，有些不解，情之一字，唤作何物？

    涅槃却又继续了。他想，她已经死了。

    繁复的封印还在继续着，天色暗沉，风雨欲来。

    万兽宫内，长歌将断了的剑仍在地下，转回去找那个在下面的姑娘。

    音离看见他下来，立直了身子，看着他，脸色不太好，她说：“长歌，九川出事了。”她能感觉到。

    长歌微微睁大了眼，然后突然就想通了。君临的目的，在于九川，可是，为什么呢？

    他看向音离，两个人的视线交际，突然脑海里都共同浮出一个名字——凤凰族，涅槃。

    彼时六界一片哗然，前去探情况的小兵还未回来，神王不在，音离不在，叶浅闭着眼，一点一点地感受着九川城的变化。

    强烈的灵力让她吃不消，她扶着神殿的柱子，面色苍白，摇摇欲坠。杞洛守在她身边，眉头紧蹙，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白玉辞走进来，步伐很快，不复悠然。

    叶浅憋着一口血，使劲给咽了下去，内唇鲜红，她看着杞洛，说：“阿九和神王出事了。”

    九川城外，涅槃还在破印，呼啸的风将忘川河的黑水高高卷起，一声声的巨响。

    “呀啦呀啦。”所有的一切都被迫停下。

    涅槃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突然从河里出现的女人。

    “在主人不在的时候破坏别人的住所，这不太好吧。”她撑着手臂坐上奈何桥的桥栏，长长的黑发垂下，皮肤苍白，一双眼睨着涅槃。

    君临远远看着，突然冷冷地笑出声来：“呵。”

    这么多年了，原来她还守在这里啊。

    邪灵走了，涅槃走了，西楼走了，往笙她还守在这里呵。守着一座，吞噬她所有的死城。

    “往笙”涅槃被黑色雾气笼罩着的身体，慢慢吐出这个名字，像是在脑海里搜索着，好不容易才想起来。

    她愣了下，才真正地抬起头看这个人，这个奇怪的人，和西楼一样，仿佛他们已经认识了多年。她识得他体内的灵气流动，开口，声音里带了杀意：“凤凰族，涅槃。”

    他没有回答，直接出手，黑色的雾气席卷过去，往笙身子一偏，躲开。手掌轻轻用力，便是跃起，向着涅槃，化出刀来。

    “真有趣呢。”带了戏谑的声音在君临耳畔响起。

    他微微侧过头，峫艳绝的侧脸像妖艳却能夺人性命的彼岸花。

    “这么多年了，还能再看一次他俩的战争。”峫伸出手，苍白柔弱的指尖，轻轻点着下巴，他眯着眼，似乎很感兴趣。

    君临勾勾唇，笑得很冷：“可惜了，往笙被封印太久，灵力反噬，变得太弱了。”

    “嗯涅槃也变弱了呢。”峫眯着眼笑，“真是的，现在都没有能让我兴奋的强者了。”

    “还有两个。”

    “哦哦，”他偏偏脑袋，看着君临，若有所思，“神王长歌和九川音离，可惜了，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来。”

    万兽宫最高层，只有一只兽。

    长歌持剑挡在音离面前，剑尖是血，手上也是血。

    “六层天神族的受界兽——长青上神，怎么就被关进来了呢？”音离扯扯裙角，被染成了红暗色。

    长歌脸色凝重。

    长青上神已经失去了神智，被铁链扯着，发出嘶吼。

    “呜！”他吼了一声，奔着长歌而来。

    “噔！”幻了兽型的长青上神爪牙锋利，和长歌手中的剑对上，发出一阵响声，可它毫发无损，长歌被逼退了几步。

    音离被护在身后，抿抿唇。

    她心里烦躁，九川的躁动她能感觉到，也知道往笙在帮她守着，不过往笙守不了多久，因为九川只有往笙，而涅槃还有君临和峫。

    “长歌”

    她轻轻唤了他一声。

    长歌转头看她一眼，又立刻转过去防备着。

    长青上神已经处于暴走状态，一双眼红透了，满满的杀意。

    “长歌，我现在的出去。”

    长歌握着剑的手轻轻颤了一下。

    “你要是不动手，那便换我来。”往笙很危险，她的九川只剩她了，音离想，她可以不保住九川，可她一定要保住往笙。

    长歌垂下眼帘。

    长青上神狂奔而来。

    “砰——”

    “嗯”

    峫立于桥头，一只手捏着一朵彼岸花，懒洋洋地靠着栅栏，似笑非笑。

    涅槃站在他后面十来米，浑身黑雾，越发得浓。

    往笙倒在对面的河岸上，捂着胸口，嘴角吐着血。她抬眼，冷冷地看着那立在奈何桥头，面容妖娆的男子。

    “呵呵，九川的人呵，都这么好玩吗？”峫偏偏脑袋，也不知在想谁。

    往笙勾勾唇角，冷冷地：“关你屁事。”

    “小丫头，”峫有些怒了，眯起眼，带着一丝威胁的色彩，“我在六界称霸的时候，你可还没有出生哦。”

    “既然这么厉害，还和邪灵一族狼狈为奸，呵呵。”往笙笑，很讽刺。

    峫踏出一步，两步，慢慢朝着往笙走过去：“你懂什么？往笙啊，我看你是忘了什么吧？六界满口仁义道德，可是连邪灵都比不上的虚伪哦。”

    往笙不说话了，只是看着他。

    “你该不会是在等九川音离吧？”峫突然想到，笑眯眯地，“忘了告诉你，九川的城主快死了，所以啊，不要妨碍我们换下一届城主。”

    往笙这个人，峫觉得还是值得给她一条活路的，虽然她现在变得很弱了，不过，当年可也是峫认同的一个强者。

    往笙的眉头微不可见的簇了一下。

    然后冷笑了下：“你觉得，九川音离是那么好对付的？”

    如果九川音离真的就这样死了，那九川城早就该易主了吧。

    “确实不好对付，不然我也舍不得把长青拿出去。”

    长青往笙瞳孔缩了下，有些愣了。

    “你还记得西楼吗？”峫抱着手臂。

    “不关你的事。”

    “往笙啊，你被封印太久，很多事都忘了，你当初手上沾的血，可不比我和君临的少哦。”

    “要杀就杀，别废话。”她抬着头，面色苍白，唇上全是血迹。

    峫嗤笑一声：“如你所愿。”

    他抬手，红色的光芒妖冶夺魂。

    往笙闭上眼，毫无畏惧。

    “叮铃铃”

    峫眯起眼。

    “原来你还没死啊？”

    音离红衣艳丽，和峫面对面站着，一个背后是受伤的涅槃，一个背后是受伤的往笙。

    “让你失望了。”她浅浅淡淡地说，似乎万兽宫对她毫无影响。

    峫动动手腕，笑得越发开心，真是的，好久没有遇见这么厉害的对手了。

    他突然消失，音离手一扬，侧过身子，抬手，轩辕剑虚空一划。

    峫重新出现，右手有一道小小的伤口，有红红的细细的血色。他眯着眼看了眼，抬起头，不到两步的少女，面容倾城无双，却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真是有趣呢。峫再度笑眯眯的，然后手在空中一抓，红色的弯刀有些冰冷。

    音离认识那把弯刀，叫斩魂。那是九川城的东西，是九川的数万厉魂，用精血铸化的。

    想来啊，是邪灵逃走，峫帮他们所提出的要求。

    呵，胃口真大，要的是他们九川城的至宝，脸皮也很厚，偷了别人东西还在主人家面前炫耀。

    “噔！”斩魂刀撞上轩辕剑，声音刺耳，灵力巨大。

    音离足尖一点，往后跃起数步，稳稳落在往笙旁边。

    峫皱皱眉。

    “叮铃铃”她脚踝铃铛响个不停。

    峫眯起眼，握住斩魂刀，向前攻去。

    “叮铃铃”

    他跃过奈何桥，铃声越发得清脆，可是，周围的一切都模糊了。

    像是有迷雾围城三里，所有的东西，都不见了。

    “还好么？”不知名的山头，她将往笙放下。看着她白衣上的血迹，皱眉。

    “死不了。”往笙受的伤很重，说话有气无力的。

    “忍一忍，我帮你护住心脉。”她的指尖搭在往笙后背。

    音离强行破了往笙封印，使得往笙受了反噬，再加上峫和涅槃刚刚给她造成的伤，若是不护住心脉，怕是往笙撑不住。

    往笙扭过身子，握住音离指尖，很凉，像冰一样。

    “和涅槃西楼对上的时候的伤还没好，又再万兽宫受了伤，拼着力气和峫打，又强行破我的封印，九川音离，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往笙懂她，知道她向来喜欢险中求胜，知道她骨子里，其实有一种莫名的求死念头。

    可是音离不能死。

    音离抽回手：“死不了。”

    “万兽宫里的是长青上神？”

    音离点点头，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长歌他，杀了他。”

    往笙愣住。

    音离还记得长歌杀掉长青上神的场景，她觉得有点冷，莫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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