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章 磐城琐事

    尽管只是初秋，代州磐城的清早的天气已经微凉了，看着眼前自己拼命救回来的正道盟弟子的尸体，孙元泰的心比天气更凉，澄睿和尚站在旁边不断的叹息，一步错，步步错，自己还是太大意了，没想到魔门早早的居然就在韶光寺安排下了探子，并且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动手了。

    “原本昨晚将他救醒，他想要将一切告诉贫僧的，可惜，贫僧怕他劳累，体力不支，本想让他好好休息一晚的。”澄睿和尚满口没落的口吻说道，说完又叹了一口气。

    “大师，不要再责怪自己了，谁也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孙元泰苦苦的一笑，劝慰说道。“死者已矣，还是早日让这位师兄入土为安吧。”

    点了点头，澄睿回头看了一下，立即有两个和尚走了过来，将尸体抬了下去。

    澄睿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转身走出了房门。

    孙元泰心中也不好受，自己拼死拼活的救人，还差点因此送命，结果到了最后却是得到这么一个结果。孙元泰有些不理解，难道人真的不能挣脱自己的命运嘛，这一生就好似是提线木偶一般，不管走多少的岔路弯路，最终都会回到一条路上，一点选择的余地都没有

    孙元泰心中烦闷，信步在韶光寺中闲逛。走到先前的主殿群，天明的时刻已经到了，大殿内的烛火刚好熄灭，寺中的众僧也排队进入殿内进行早课。

    想起昨夜惊涛骇浪般的经历，孙元泰感到今日的晨光分外动人。

    僧侣早课诵经的声音在大殿内传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白了，忽然一阵风吹过，空中传来叮叮咚咚的脆响，孙元泰抬头望去，见到大殿屋檐挂大大小小的挂了不少铜铃，秋风吹过，发出一阵阵悦耳清音，使人心醉，顿时心中哀愁也减了大半。

    “小子在想什么？”澄睿的声音在孙元泰的背后响了起来。

    “在想和尚念的是什么经。”孙元泰转过身来，看着澄睿微微一笑说道。

    “和尚念的什么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不是施主心中所想的那篇经。”澄睿和尚笑着答道。

    “经是好经，可惜小子愚钝，听不懂。”孙元泰摇了摇头，自嘲的说了一句。

    澄睿和尚笑了笑，转身就向大殿后面的罗汉堂走去，孙元泰也赶忙跟了上去。

    两人行过罗汉堂侧边幽邃浓荫的小道，穿过一片树林，来到了一座十多丈高，有着十三层的佛塔前边。

    佛塔孤独的立在广场上，每层四面都嵌有精雕细琢的佛像，佛塔檐角也挂有铜铃，屋檐的瓦片是琉璃所制，在初阳的光辉下发出灿烂辉煌的光芒，照的人眼睛一片模糊。

    两个僧人盘坐在地，正在诵经超度那位正道盟的弟子，声音此起彼伏的在耳边响起，煞是好听。

    澄睿和尚和孙元泰就这样看着，直到两个僧人诵经三遍，将尸体抬入塔内，才收回了目光。

    “施主还未用斋吧，不如让贫僧做个东道，让施主尝尝磐城最正宗的斋菜如何？”澄睿和尚看着孙元泰，问道。

    “和尚别开玩笑了，这么早，哪家店铺肯卖斋菜啊。”孙元泰听了澄睿的话，不由得失笑说道。“莫不是就在寺里吧？”

    “贫僧提议出来，自然不会让施主失望，跟贫僧来吧。”澄睿和尚哈哈一笑，说道。

    “好，就看看你这和尚又玩什么玄机。”孙元泰点了点头，同意了下来。

    两人也不施展任何手段，就如普通人一般，信步走出了韶光寺。韶光寺离着城中热闹的街市还是有些距离的，两人走了半个多时辰，澄睿带着孙元泰又来到昨晚那条热闹的大街上。

    磐城大街小巷都留有昨夜热闹的痕迹，果皮纸屑之类的随地可见，街道上的行人疏落，几个乞丐还在翻看地上的垃圾，看看能不能找到些果腹的食物，最好是能找到一些不小心掉落的钱财，那就能让他们好好过上几天安生日子。

    十多个妇女带着一些穿着补丁衣服的小孩在打扫着路上的垃圾，不时的还捡起一些果子或者完整的菜叶放入手边的小筐子里。

    看到这幅情景，孙元泰心中叹息，知道自己无能为力，只能当做看不到。澄睿和尚也在一边不断的摇头，但是眼中却只有淡漠之色，显然已经习以为常了。

    时间太早，磐城中的百姓大都还在家中，未曾出门，街上的店铺也如孙元泰说的那般十之八九没有开门做生意，孙元泰也不禁怀疑澄睿和尚是不是在诓骗自己，他口中的斋菜馆是否有在营业。

    澄睿和尚带着孙元泰七拐八拐的进入了一个小巷子，巷子不深，内里有两三家店铺，走到最尾端，一个黑色的木门映入眼帘，木门的左边墙上挂了一块木牌，上面写着一个字：“素”。

    “就是这里了。”澄睿和尚走上前去，轻轻敲了几下门，木门应声而开，一个穿着短衫的小二开门看到澄睿，明显的很是熟悉，一脸笑意的看着两人，客气的请他们入门就坐。

    小二引着两人进店，也不再关门了，就算正式开始营业了。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一个微胖的中年人走了过来，与澄睿熟识的打着招呼，态度热情，尊敬有礼。

    孙元泰是标准的肉食者，对于斋菜并不是特别欣赏，虽然跟着林风雨也算吃过一两次，却对此完全不在行，澄睿和尚也不客气，随意的点了几个菜。

    装饰朴素淡然的店内只有这么一桌客人，清静舒适，让人不由自主的放松了下来。

    两人闲聊了几句，喝了杯香茶，菜品就断断续续的上齐了。

    “前日你请我吃肉，今日我请你吃斋，也算一番缘分了。”澄睿拿起筷子，吃了一口，笑呵呵的说道。

    “哈哈，和尚不说我还真没发现呢。”孙元泰尝了一口，发现味道确实比他之前吃过的好很多，赞许的点了点头，说道。

    “昨日一直想找机会跟施主聊一聊，结果到了现在才能成行。”澄睿轻咳一声，说道。

    “和尚想跟我聊什么？”孙元泰微微一笑，问道。

    “施主不是一直想知道关于你那把长矛的事情嘛。”澄睿和尚奇异的一笑，开口问道。

    此言一出，孙元泰的好奇心立即被钓了起来，认真的看着澄睿和尚，仔细的聆听。

    “施主还记得否，我曾说过，要将天魔彻底杀死必须斩落头颅才可。”澄睿看了一眼窗外逐渐热闹起来的街道，问道。

    孙元泰点了点头，自然是记得的，不过是一日半以前的话罢了，哪里能不记得。

    “其实，这种方法是天魔出现时，最早使用的方法，现在大都不再用了。除非是如贫僧一般，武艺大都在拳脚上才需要这么做。”澄睿缓缓的说道。“如今，正道十盟和军队中为了杀死天魔，都会在武器中加入此物。”

    说完，澄睿在怀中拿出一块黑色的石头放在桌上。黑色石头的表面很光滑，没有什么棱角，但是手摸上去有着沙砾般的感觉，将手收回来，孙元泰发现手上有些黑色的细沙。

    “这个种岩石被称为‘黑砂岩’，在以前没有丝毫价值，和路边随便一块石头都没有什么区别，可是三百年前天魔入侵，有人偶然发现这个东西可以阻止天魔的肉体再生，才被人利用了起来。”澄睿细细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只要在铸造兵器的时候，将‘黑砂岩’取下少许，加入火中与其他材料淬炼，制造出来的兵器就能够对天魔造成有效的伤害，阻止他们的伤口愈合，彻底将其杀死。”

    “我的长矛就有这个？”孙元泰指了指黑砂岩问道。

    “呵呵，错了。”摇了摇头，澄睿说道。“‘黑砂岩’这种材料加入兵器会有个问题，就是会让其他的材料变的较为脆弱，虽然这种脆弱很有限度，甚至是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在高手眼中却是无法容忍的，所以掺杂有‘黑砂岩’的兵器一般都是提供给军队或者官府的差役，再又就是各大宗门的入门弟子和真传弟子。”

    “不久之后，当年插云门的一位长老发现了一件事。就是有一种兵器也是可以将天魔彻底杀死，甚至能做的比‘黑砂岩’更好。”澄睿继续说道。

    “是什么？”孙元泰赶忙开口问道。

    “你对《九州神兵谱》了解多少？”澄睿没有回答问题，却问了一个问题。

    “知道的很少。”摇摇头，孙元泰老实的答道。

    “能登上《九州神兵谱》的武器都有一个共性”说到这里澄睿顿了一下，说道。“就是灵性。”

    “灵性？”孙元泰糊涂了，兵器也有灵性。

    “正道称为灵性，魔门和邪道就称其为魔性，无论怎么称呼就归根结底都是代表了一个意思。”澄睿和尚解释道。“兵器是有自己的意志的，我相信这句话你的师父应该告诉过你。”

    “不错，师父曾经说过。那时候我刚刚打好基础，师父说让我选择一种兵器。我原本想选择跟师父一样用剑的，可是师父却告诉我说，武器也有自己的意志，不但是我在选择它们，也是它们在选择我。”孙元泰点了点头，回想了一下，说道。“后来师父就让我在兵器铺子中挑选武器，我还是执意的选择了用剑。”

    “是不是后来觉得选错了？”澄睿和尚笑了一笑，吃了一口菜说道。

    “没错，原本还好，没有什么不妥。但是随着功力日益加深，总觉得手中持剑是一件很别扭的事情，心中对剑更是有种抵触感，不仅仅如此，我还感到长剑也在抵抗我，处处都在与我作对。”孙元泰细细回味了半天才把那种感觉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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