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和尚澄睿

    观音庙内篝火噼里啪啦的直响，孙元泰随手往火里丢着外面捡来的枯枝，让篝火更加旺盛一点，时不时的扫一眼澄睿，却见那和尚盘腿合眼，手持佛珠，口中念念有词。

    孙元泰几次想开口说话，将自己遇到天魔的事情说与澄睿知道，可也没办法说出口。

    天魔之事关系重大，近两百年来，天魔一直龟缩幽州和鲁州，甚至对很多人来说，这个名字只是听说过，却是觉得只是传说故事，当不得真。如果当街去问，十之七八的不信这天魔之说，就算有人相信天魔的存在，也只是认为他们曾经在天下九州出现过，后来却消失了。

    孙元泰曾听师父林风雨说过，这种想法就算是正道十盟的弟子也是存在的，只是相对的少一些而已。

    虽算代州紧临幽州和鲁州，也是抗击天魔军的最前线，甚至有数次与天魔军大规模作战的战争经历，但是天魔军就算是胜利也只是屠戮一番就迅速撤走，却不敢正面突破防线，更何况在代州中部发现天魔了。如果不是自己亲眼所见，孙元泰也是不信的。

    叹了一口，孙元泰还是决定先将自己救出的正道盟弟子的伤势治好再说，这种事还是由正道盟的弟子说出才是最合适的。

    丢下手里的枯枝，孙元泰站起身来，走到正道盟弟子身边，细细的检查了起来，想将这个弟子弄醒，只是片刻也好，只要能把话说出来让澄睿知道，那就不管自己的事情了。

    半响之后，忙的满头是汗，却也没能将其弄醒，孙元泰摇了摇头，颓然的坐在地上，有些后悔拒绝林风雨教他学医的提议。

    “施主，贫僧粗通医理，不如让贫僧来看下吧。”澄睿的声音幽然响起，提议道。

    孙元泰起身让开，做了一个请手势。

    澄睿一个闪身，来到正道盟弟子身边，细细的检查起来，面上却露出了凝重之色，从怀里取出一个铁盒，铁盒里放着长长短短的十几根银针，乍看似是双手乱动，转眼间却在正道盟的弟子胸口插入了七支亮闪闪的银针，而后，深吸一口气，吐出一口白色的雾气，喷在银针之上。

    正道盟弟子露出一种舒服的表情，呼吸转顺，渐渐增强。

    澄睿松了一口气，继续握着正道盟弟子的手腕，号脉研究着。

    “和尚，厉害啊。”孙元泰在旁边看的惊奇，嘴上不无佩服语气。

    “这算不得什么。”澄睿放下正道盟弟子的手腕，摇摇头说道，“净慈古潭地处偏僻，有人生病受伤就医不易，久而久之就都学了几手医术，就算是治不好，也能延气吊命。”

    “呵呵，我师父的医术也很厉害，我曾看过他将一个垂死之人三服药治好。”孙元泰笑呵呵的说道。“只是，后来他说教我医术，我却是拒绝了。”

    “施主的师父定然不是常人，可否请教高姓大名。”澄睿点头应道，顺口问了一句。

    “我师父叫”孙元泰说完却是突然顿住了，张了半天嘴，却是说不出来,想了半天，面泛红潮，有些不好意思，小声嘀咕，“我不知道”

    澄睿也是一呆，愣了半响，哈哈大笑起来。

    孙元泰面色却是更加红了，此事才发现，自己真是迷糊的可以，学艺十二载，居然连师父的名讳都不知道，心中不觉懊恼不已，觉得自己犹如白痴。暗怪自己不够细心，师父养了自己十二年，悉心教导，即使自己做错事，也从不责怪打骂，总是安慰自己，细细告诉自己哪里错了。相濡以沫十二年，却是连师父的名讳都不知道，想到这里，孙元泰的眼圈不由的红了起来。

    “施主不必自责。”澄睿看了看孙元泰，开口道，“定是施主的师父故意为之，不想告诉你他的名讳，高人行事莫测，或者你师父有什么难言之隐。”

    孙元泰却是摇了摇头，明白根本不是师父故意为之，而是以林风雨大事精明，小事糊涂的性格，大概也是忘掉了吧。就跟自己的名字似的，不也是离开之时，师父随口取的。

    “哦，对了。”孙元泰忽然想起来什么，拍掌道。“我师父说他两百年曾经与两位师叔大战十八天魔，并将它们封镇。大师，你知道是谁吗？”

    听了孙元泰的话，澄睿却是当下心念电转，想到了孙元泰手里的匕首，结合刚才的话，却也明白了。果然是他吗？没想到他已经破镇而出了，苍苍百年，已经好久不见了。不过，为什么不告诉自己的弟子名讳，以他的身手，天下九州大可任意遨游，如何会怕泄露自己的姓名，难道有什么变化不成，算了，我还是故作不知吧。

    澄睿装作思考了半天，摇了摇头。

    “当年岳州十八天魔封镇之战参与之人成千上百，天魔实力之强出乎意料，其中无名之人不少，贫僧也未能参与其中，实在了解的不多，更别说活下来的人都姓谁名啥了。”

    孙元泰点了点头，却不怎么失望。

    “嘿嘿，肉烤好了。”孙元泰很快的将事情抛与脑后，取下篝火边烤好的狼肉，拿了一支放到嘴边，却是将另外一支递给澄睿。

    孙元泰显然饿坏了，拿着狼肉大口的撕咬着，几乎都不咀嚼，囫囵的就吞了下去，满嘴汁液横流，好不狼狈，一块小臂粗细的狼肉眨眼之间就消失不见，只留下几根骨头，吃完之后孙云泰又拿了一块，塞入嘴中。

    他这边吃的高兴，那边澄睿看到这个情形却是难以下咽了，本来出家人就不吃荤腥，虽然刚才澄睿表现的毫不不在乎，但是狼肉烤的半生不熟，荒郊野外也没什么作料，狼肉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也很难引起什么食欲。其实，刚才跟孙云泰说要吃肉也只是开玩笑的成分居多，想他修行数百载，修为早已登顶，即使几年不吃东西也是无妨，哪里需要讨要一块肉吃。

    “大师，你不吃吗？”孙元泰正想去拿第三块烤肉，却见澄睿举着串肉的树枝，呆呆的坐在那里，没有丝毫享用的意思。

    澄睿被孙元泰一问，登时有些不好意思。刚才是自己厚着脸皮讨要，现在却又嫌这嫌那你，实在是太不应该了，还是宗主说的对，自己的修为果然不足，还需磨练。

    澄睿想到这里，举起狼肉就往自己嘴边送去，突然心生惊兆，浑身寒气大冒，脸色一连变了数变。

    孙元泰看到澄睿的面色，微微吃惊，正想开口询问，却听到一声尖啸之声响起，心下骇然，浑身汗毛倒竖而起。

    “啪”，观音庙一侧的窗户突然爆炸开来，化作千万点木屑向着屋内激射的而来，木屑之上却是冒着丝丝黑色的魔气，显得尤其惊人。

    孙元泰反应迅速，早已取到手中的长矛一抖，化作千百道光点，将木屑打散。刚刚打散，却惊见木屑后面寒光乍现，闪电一般向着自己攻了过来。

    孙元泰长矛一抡，向着寒光打去，长矛架住雷霆万钧的一击，却感到寒光之上传来一股奇怪的拉扯之力，让孙元泰的全力的招架完全用不上力量，就连长矛也差点脱手而出。

    孙元泰体内九品天仙诀猛然运转，全身真气激荡，气劲灌入长矛，浪涌一般向着寒芒涌去，寒芒受了气劲冲击，抖了一下，孙元泰也乘机将长矛收了回来。

    木屑落尽，孙元泰定睛看去，心中暗暗发苦，居然又是一个天魔。

    澄睿看到眼前的情景有些惊喜交加。惊的是，果然跟自己预料的一样，追杀孙元泰与正道盟弟子的正是天魔；喜的却是孙元泰的表现，不亏是那人的弟子，本领之强出乎意料。

    “小子，小心点，这是迅锐魔，在天魔军中一般担当小队长的职责，是速度最快的几种天魔之一。”澄睿连忙出声提醒道。他可不知道孙元泰早已经领教过迅锐魔的厉害，甚至已经杀掉了一只。

    孙元泰这才知道这种天魔的名字，也明白为什么追杀正道盟弟子的那十三只天魔中为什么只有一个与其他的不同，原来那是一个天魔军的小队，而追杀自己的那家伙是小队长。

    孙元泰微一点头，双手持矛，刚想出手，却只见眼前的迅锐魔的身后一个黑影如鬼魅般出现，速度之快眼睛根本追之不及，只能看到一团模糊的影子。

    黑影一闪，却是绕过孙元泰，周身冒着点点寒光，魔气外放的向着地上的正道盟弟子扑杀过去。

    孙元泰心中大急，转身就想去救援，身后却是风声突起，迅猛无比的向着自己的脊背直击而下。

    孙元泰无法，只能转身去挡，也顾不得那个弟子了，和眼前的迅锐魔战成一团，心中只能冀望澄睿能将刚才那团黑影挡看下来。

    一交手，孙元泰心下暗道不好，没想到这个迅锐魔比之之前的那只还强，自己居然有些跟不上它的速度。

    一阵兵器相交之声好似雨打芭蕉一般传入耳中，孙元泰手中长矛却是舞到极致，速度快的出奇，奋力挡下迅锐魔的凌厉攻势，实在躲不过只能靠飞鸟与游鱼身法尽量闪过，不一会儿只觉得头晕眼花，手脚无力，身上也添了几道伤口，这个时候孙元泰方才明白，师父林风雨的那套理论也只有有实力相差不大的情况下才能实现，现在自己却是连挡下攻击都困难，又如何去摸清对方的攻击规律。

    就在孙元泰苦苦支撑的挡口，身后却传来一声高亢的尖啸声，一股庞大无比的气劲刹那间充满整个观音庙，整个小庙几乎都颤抖了起来，几欲坍塌，白色的灵气爆炸似的塞满整个房间。

    打的孙元泰毫无招架之力的迅锐魔却是一戟将其震飞，转身就逃。

    孙元泰却是一阵迷糊，刚忙看去，只见澄睿一脸淡然的表情站在那里，一手提着一个天魔的脑袋，一手提着一只细长的断臂，而脚下躺着一只无头的天魔尸体，却是跟迅锐魔一个样子，但是有着三个手臂，尸体从脖颈处直劈而下，分成了两半，细长的两条腿还在不断的抖动，内脏和黑色的血液撒的到处都是，几乎将小庙不大的地板染成了黑色。

    澄睿看着转身逃跑的迅锐魔，眼中寒光一闪，丢下手中的头颅和断臂，右手双指并拢，虚空一划，金光一闪，刚刚跑出近百丈的迅锐魔身子一歪，倒在地上，再也没有站起来。

    看着这一切，孙元泰好似做梦一般，有些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澄睿吐出一口气，低声宣了一声佛号。

    “施主，你还好吧？”澄睿看着孙元泰呆愣愣的样子，以为他受了什么伤，关心的问道。

    “大师，我很好。”孙元泰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连忙抱拳施礼，“小子有眼不识泰山，刚刚多有得罪了。”

    “呵呵，施主不要客气了。”澄睿微微一笑，说道，“赤子之心很好，我也很久没有碰到你这样有趣的年轻人了，你很好，真的很好。”

    孙元泰摸摸头，有些害羞的傻笑了起来。

    “天魔军居然出现在代州的腹地，看来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澄睿正色说道。

    “大师，我正好有事要告诉你。”孙元泰说道。“其实我半路救下了这位兄台，当时他们有五个人，被十三个天魔围攻”

    孙元泰将事情详细的告诉了澄睿，他知道澄睿实力如此之强，估计在正道盟中很有地位，如此告诉他，也算将消息传到了正道盟中，自己的责任也算尽了一半。

    “施主，这里不适合停留了，我们先出去再说。”澄睿听了孙元泰的话，却是没说什么，将正道盟的弟子挟在肋下，向观音庙外走去。

    孙元泰连忙跟上。

    澄睿缓步走到倒地迅锐魔身边，手指一并，金光一闪，将迅锐魔的头颅切了下来。

    “施主，不是贫僧手辣，天魔的生命力极为强盛，只有切下他们的头颅才能保证他们死透，不然他们的伤势会渐渐愈合，再次活下来。”看着孙元泰有些别扭的表情，澄睿解释说道。

    “大师，你说的是真的，那我杀死的那些天魔”孙元泰心中大骇，如果澄睿说的是真的，那自己不是根本没有杀死任何天魔嘛。

    “可否借兵器一观？”澄睿神秘的一笑，伸手说道。

    孙元泰有些惊疑，可还是将长矛交给澄睿。

    澄睿在长矛的矛刃举到眼前，仔细了看了又看，沉吟了半响，将长矛又交回给孙元泰。

    “施主不必担心了！”澄睿呵呵一笑，说道。“看来施主真的有个好师傅，居然给了你这么好的兵器。”

    孙元泰更加糊涂，看着头也不回向前走去的澄睿，急忙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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