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破庙偶遇

    岳阳城官道，蹄声入耳如雨。

    白小凡心有所感，奔雷掣电，抢先出手，劈出一剑。

    气机感应之下，梁力长枪忽然由腰间冲出，缠着丝丝黑气，射向白小凡的左腰眼。

    梁力这次出手却是不同。刚才梁力虽然出手凶狠，但多是奇技巧劲，未尽全力，自认为天魔真身已现，白小凡必然不是自己的对手，好似猫抓老鼠一般，招招之间有着一丝傲慢的轻蔑之意，不想，居然被白小凡一剑所伤。

    含怒出手，自是不同凡响，这一枪却是梁力的巅峰之作，角度刁钻，速度奇怪，更可怕的是将体内的魔气与长枪相合，有一种此招一出生死立判的惨烈之感。

    白小凡却是哈哈一笑，长剑精芒暴涨，泛起层层光华。

    “当”，一声激响，剑枪硬拼一记。

    梁力满眼惊讶之色，心知自己实在是太大意了，也太小看对手了。

    梁力如迅猛无比的攻势被白小凡一剑切断，接着更是长剑画出重重剑影，精芒四射的爆炸开来，将梁力卷了进入。

    剑出无回，招招抢攻，转眼间，白小凡抢到了先手和主动。

    梁力却是心下焦急，知道这样下去，自己必然是身败身死之局，可是面对白小凡浪涌一般的攻势，他是真的毫无办法。

    梁力因为刺伤自己的那一剑认真了起来，白小凡却是在刚才一剑中别有所得。

    白小凡生性跳脱，崇尚自由，喜乐玩闹，这种性子固然与羽化宗的功法相合，却是在修行功法的时候常常不够努力，对功法的理解深度不够。

    而最大的问题是，羽化宗的弟子一向不喜争斗，经验不足，所以在关键时刻常常手软，缺少一种一往无回，舍我取谁的气势。特别是在长时间的拼斗之下，羽化宗的弟子经常会出现精神不集中，思想发散的毛病，原本上风的局面就因此被人翻盘的例子自羽化宗建宗以来多不胜数。

    林风雨曾戏言：在羽化宗高手的手下逃跑比在净慈古潭的弟子手下逃跑还要简单。

    当然，这只是一句玩笑话，夸张的成分居多，可是却也道出了羽化宗弟子的毛病。

    刺伤梁力的一剑，本来就是白小凡心知没有办法的拼死一剑，生死之间却是精气神所有未有的集中，那种感觉犹如雷闪电劈一般，令白小凡脱胎换骨，修为大进。

    这就是顿悟，一朝顿悟，功进千年。

    白小凡的剑法前所未有的强硬了起来，以攻对攻，自然而然的露出一种豪勇无比的英雄气概，使人感到即使战败，战死，此人也是不会皱一下眉头。

    梁力此时真的暴跳如雷了，进攻，白小凡以攻对攻，反而将气势推的更高；防守，在对方这种压迫似的拼命打法下，纯属找死。进不得，退不得，梁力就好似被吊在空中，不上不下，难受异常。而最让他吐血的时，这个时候自己根本不敢想弃敌逃跑的事，不然，思想一松，气机交感之下，瞬间就是败亡之局。

    白小凡的长剑上下翻飞，有若天马行空，不留痕迹，每一剑都带着一种惨烈的味道，或刺，或挑，或削，或斩，招招不离要害，而且速度之快，有如闪电，就算是以天魔独傲天下的速度被杀的手足无措，连逃出剑势的笼罩都做不到。

    白小凡的心境却是进入了一个新的层次，平静不波，似如明镜，万里晴空。

    自得到林风雨的金丹传道，短短几年功力大进，在宗门众弟子中脱颖而出，再加上常年跟着赵海生行走天下九州，见多识广，心境更上一层楼。特别是有别与其他的羽化宗弟子，白小凡独辟蹊径的修习剑法一道，更是被俞晴特别看待，常常私下传授，希望这个与林风雨有些香火缘的门内弟子能够为羽化宗再添一门绝技，弥补当年羽化宗丢失《昂日剑法》的遗憾。

    他所欠缺的是历练，是一种面临绝境，生死相搏的压力。

    宝月楼一战，面对红魔尊者的滔天魔焰，气势上上层层压制，让他突然明白了一点什么；而后掉落衢江，生死之间却被王驴儿所救，特别是王驴儿那种明知身死却是为了宗门秘法香火，将金丹交给一个只有一面之缘不知底细之人的滂沱胸怀，白小凡的已经起了一丝变化，不然也刺不出伤了梁力的那一剑。

    之后，官道之上遇到梁力，在那种不胜便死的压迫之下，潜力终于爆发。

    白小凡气势高涨，杀气腾腾。

    在天上淡月照耀的官道之上，白小凡背水一战，心中无牵无挂，一往无回，功法终至圆满，羽化仙经在体内疯狂的运转，体内气劲浓郁的几乎液化，源源不绝，层层裹住金丹，金丹在白小凡体内爆炸重组，再爆炸，在重组，转眼间转化三十六次。

    白小凡周身却是白雾漫漫，烟波浩渺，天空一声巨响，白小凡好似忽然惊醒了一般，头脑顿时清亮无比，一股清气由丹田而行，在他的体内运行一圈，脱体而出。

    天下九州各地的惊世级以上的高手突然全部心有所感，了然于胸。

    羽化宗弟子，白小凡，晋级惊世，终于有了初窥天道的资格。

    白小凡只觉得头脑越来越清明，手中长剑使起来不耗半分力气，体内的气劲却流动的缓慢起来，犹如涓涓小溪无穷无尽。

    梁力终于怕了，看着白小凡的那虽然舞的越来越慢，剑意却越来越强，不断翻滚变化的长剑，竟然连对方要攻向何处自己都不知道，心中大骇，向后急退。

    气机交感，白小凡长剑顺势而下，剑芒四射的炸开，一剑顺着梁力的左肩斜劈而下。

    “啊”，凄厉的惨叫声中，黑血喷涌，当头罩下，一抹蓝光却是在黑血之中倏然出现。

    黑血扰目，白小凡虽心有惊兆，可是却没有发现，被蓝光结结实实的刺到小腹之上。

    白小凡连忙收紧小腹的肌肉，收回长剑，也不去管梁力的生死，转身跳入树林，几个起落，消失在夜色之中。

    蹄声止，骑士中，一个人影跃下马来，扶住摇摇晃晃的梁力。

    看着他胸前的伤口，喟叹摇头。

    “他中了我尾针，跑不远的，你们追吧，别管我了。”梁力有些虚弱的缓缓说道，倒头晕了过去。

    “送他去见红魔尊者，他还有用。”扶着梁力的人影随意指了一个人，对其说道。

    那人抱起梁力放在马上，转身上马，向着岳阳城赶去。

    其他人却是顺着血迹追了上去

    半响，一个女子却是出现在管道之上，女子身着一件普通白衫，腰挂长剑，面容温和，让人望之不自觉有一种安宁之感，正是书斋唯一行走天下的高足，曲丑丑。

    “我又来晚了”曲丑丑满是懊恼的一叹，追寻血迹而去

    月头渐渐西落，代州的代水岸旁不远的山林之中却是不太平静。

    孙元泰肋下挟着昏迷的正道盟弟子，左手却是提着一只野狼的尸体。

    追逐大半夜，他终于将身后的两个天魔摆脱了。

    猎杀了一只野狼之后，孙元泰决定再跑远一点。

    肩头上的伤口已经不在流血了，但是连番大战和失血过多的那种眩晕感怎么也挥之不去，暗查身体，孙元泰知道自己透支的太厉害了。

    要尽快找个地方歇息一下，目下四顾，四周一片黑暗，看不真切，孙元泰心下明白，自己又迷路了。

    没想到自己本事没学到师傅十之一二，迷路的本事却是学了个十足十。

    孙元泰怕被天魔发现，不敢在野外生火烤肉，只能慢慢寻路，希望能够找到一个山洞栖身。

    “呀！”

    孙元泰看到前边高大模糊的影子有些惊奇，那四四方方却是好像是一座什么建筑物。

    心下一喜，脚下却是快了几分，赶忙跑了过去。

    距离不远，孙元泰很快就跑到了地方，却是一所破落的小庙，落在地上的残破牌匾，上书“观音庙”三字。

    庙不大，四周的围墙尽管剥落不少，可是也算完好，孙元泰又飞身跳起，看了而看屋顶，发现居然完好无损，顿时心中大喜过望。

    推门而入，一股淡淡的好似什么腐烂的味道传来，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尘土。

    在门口的位置放下正道盟的弟子和野狼的尸体，孙元泰转身出屋，拾了一些柴火。

    不一会儿，观音庙内火光一起，驱走了四周的黑暗。只见四周柱梁完好，只是观音像和两边的童男童女却是破烂不堪，看来废弃的时间并不是太久。

    孙元泰还不是不放心，特地出屋转了转，发现火光发散的不算远，应该不太容易发现，心下大安。

    检查了一下正道盟的弟子，却发现这个弟子受伤颇中，但是体内似乎有一股奇异的力量支撑着他，虽然依旧昏迷，不过大体情况不错。随放下心来，手里也没药物，也没办法救治，等找到一个大城再说吧。

    哼着小曲，孙元泰一屁股坐在地上，脱下左脚的靴子，摸了摸靴壁，掏出了一把匕首，也不再穿上，顺手就丢到一旁，脱过狼尸，心道，罪过，罪过，就开始脱皮开膛，忙的不亦说乎。

    突然，一个脚步声响起，鞋子踩再枯叶上，沙沙作响，孙元泰心中一惊，吞咽了一口口水，心中默念千万不要是天魔，千万不要是天魔

    确实，以他目前的情况如果遇到追杀他的天魔估计不要人家动手，光是魔气一冲，就要了账。

    “咦，山野破庙居然有人？”山外传来一个惊奇的声音，略显浑厚清亮。“里面的人，介不介意我进去借宿啊。”

    孙元泰见对方如此有礼貌，大生好感，不由的升起一股调皮的心思。

    “屋里没人”孙元泰笑嘻嘻的应道。

    “没人？”来人也笑了起来，“那你是什么东西？”

    孙元泰却是住嘴了，这个问题却是没办法回答。摇头苦笑，玩笑没开成，却差点把自己给绕进去。

    “佛门常开，广度有缘，请进吧！”

    门声一响，一人踏步而入。

    来人身材矮胖，慈眉善目，嘴角含笑，只是头上光光，一身灰布僧袍，居然是个和尚。

    “呵呵，我师父常说，天下九州莫属和尚嘴利，一口说生，一口说死，却又最爱打机锋，凡是都不说透，不管你如何解释，总是他对。让我见了和尚远远绕走，免得自己吃亏，今日一见果是如此。”指着进门的和尚，孙元泰哈哈大笑，有些讥讽刻薄的说道，心中对刚才嘴下斗败之事愤懑不已。

    “你师父是个妙人，你却是个俗人了。”和尚对着孙元泰也不口称施主，显得随便异常，不太像个出家人。

    “我如何俗了？”孙元泰心中惊异，问道。

    “拾人牙慧，如何不俗。”和尚袍袖一扫，坐在一个蒲团之上。

    孙元泰知道自己说不过他，嘴角一撇，却不说不说话了，将狼肉块块分开。

    “小子，和尚我肚子空空，饥饿难忍，分一些给我吧。”和尚扫了一眼地上的肉块，乐呵呵的说道。

    “哎呀，和尚，肉是破戒之物，你修行不易，我怎么忍心毁你道基，莫要了，莫要了。”孙元泰听了和尚的话，故作为难的说道。“再则说了，肉由杀生而来，更是大戒，如何使得。”

    “佛门视众生平等，无论是花草树木，鸟兽鱼虫，无不平等；肉由杀生而来，杀的是动物，那是杀生；我等和尚吃斋，菜却是植物而来，那又如何不是杀生。”和尚哈哈一笑，答道，“和尚我吃肉，吃菜，那不是杀生，只是将他们解脱出六道苦难，早如轮回，下一世又如何知道他们不是大富大贵呢，这样算来，我还是做了天大的善事呢。”

    “果然如师父所说，天底下最难对付的不是女人小孩，也不是域外天魔，是和尚的哪一张嘴。”孙元泰摇摇头，大声叹息道。“等下烤好，大师随意享用好了。”

    不经意的，和尚看了一眼孙元泰手中的匕首，却是面露惊诧。

    “贫僧净慈古潭，澄睿。不知施主高姓大名？”和尚正色问道。

    “小子名叫孙元泰。”孙元泰听到和尚如此郑重的问道，心中微微讶异，却是头也不抬的回答道，知道这等高僧是不会理会自己有礼无礼的。

    澄睿暗自念了几遍孙元泰的名字，眼中满是沉思之色。

    一时间庙里安静异常，良久，一股烤肉的香气传出。

    离着小庙千丈之外，两个天魔却是鼻孔微动，眼中兴奋之色暴闪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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