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偶遇

    穆燕儿从皇宫中出来之后，想着要随意的走走，不想回到永平侯府，那里现在一片喜气洋洋，所有地方都用红色装扮着，这些日子林熙一直住在三皇子那里，并不曾回去过。穆燕儿知道他是在怪自己，怪自己把他推到别人的怀中，也是在苦恼，不想见府里的那些场景。可穆燕儿又何尝想看见呢？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坐在客栈里点了一壶酒，坐在一旁，就着这暖洋洋的氛围，听听大家都在说些什么，消遣时光。

    客栈一楼是供来往人客歇脚喝茶的大堂，此时热闹哄哄，伙计拎着茶壶不时为客人添茶倒水，送些点心。正中一桌的客商大抵是经常来，看着跟小二关系不错的样子，跟身旁的人两杯清酒下肚，正谈到兴头上，摇头晃脑地道：“咱们这永平侯爷，估计跟皇上也差不多少了。先是府内有几个姨娘和一个夫人，现在又把城中有名有姓的美人都收了当姨娘，我看他这日子，倒是比皇上还要过的舒心。”他那大嗓门，迅速惹来了不少人纷纷看过来的目光，都打量着，窃窃私语。

    见状，小二立马胆小的拉了拉他：“蔡老板，你我只是一介布衣，皇家的事哪轮得到我们来管。再说，永平侯战功赫赫，娶几房姨娘也不足为过。”

    “话不是这么说，那位夫人我看行事也是个狠辣的作风，不知道以后这府中还会出现什么情况呢，我也是担心。怕是那几家心中有千百个不愿，不想要自己女儿进那混乱地方吧？我听闻，永平侯夫人今早背封正二品夫人，这高官爵位可是自大庆建国以来就从没有过的，我看，这夫人不知是有什么狐媚之术，让皇上也迷了心窍了。”

    茶座周围都是闲人，听了全都点头赞成，穆燕儿本来只是永平侯府中的一个姨娘，几年时间就平步青云，从穆柳儿死了之后，直接当成了夫人，后被皇上打入天牢，又平安无事的出来。现在不仅是正二品夫人，而且手中还掌管着大庆第一个女人做的酒坊，这样的情况，不让人多想都难。男人们都不会想，她穆燕儿是有多大的能力，只是想着，这女人到底有多么貌美，能够靠着皮囊走到如此地步。

    有一人插嘴道：“说起来，穆燕儿家中本就不喜她，现在我估计她已经跟家里没了联络，恐怕穆家当家，现在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吧？”

    另有一人神秘兮兮地道：“错，穆家的人现在打着穆燕儿的名号，在地方横向霸道，只不过是被压了下来而已，听说永平侯还为此发怒了呢。”

    “是吗？那永平侯竟然还宠着这夫人？看上去是十分疼爱啊。不知道城南那几家要嫁入侯府的姨娘们，以后要过上什么样的生活啊。还真是可怜，那么年轻貌美……”

    “怎地？若是她们不嫁于永平侯，也没有你的份儿。谁不知道这城中，女儿家最好的去处，除了进宫能得皇上宠爱，就是到永平侯府中，若不是这两个夫人十分严苛的形象吓跑了不少。估计现在永平侯府也跟皇上差不多了。”

    “是啊，这可惜这永平侯现在一心都在夫人身上，恐怕……”

    客栈大堂的一角，穆燕儿缩在座位上喝着热茶，悠闲地听着这些无聊客商议论不已，嘴角浮起淡淡地笑，她没想到自己的生活在坊间竟然被传成了这样，而且还有鼻子有眼，听的她都觉得自己不是个好人，而且为即将到来的几个姨娘而感到担心了。看来流言的力量还真是厉害。

    穆燕儿刚来这里，虽并没有说话，但小二们常年跟各种人打交道，从她的身上就能看出这一定是个有钱的主儿，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的伺候着。殷勤的问着有没有什么吩咐，穆燕儿也只是淡淡一笑，让她们送上最好的茶水，坐在这儿继续听着大家讲的故事。

    待到傍晚，穆燕儿看着时候不早，刚见门口进来个熟悉的身影，那紫色的长袍穿在身上，显得贵气非常，眉宇间的书生气让她牵起抹微笑。而那人也看到她，径直走了过来，坐在她对面，穆燕儿见状也坐下，轻声说：“纯晟公子如今也真是有闲心，竟然来这种地方？”

    “你不也是来了？”程纯晟本是想要微服私访，顺便散散心，却在不经意的碰见穆燕儿。看见她脸上消瘦不少，想起宫中见到林熙，和他客套的谈论那几句，不禁叹了一口气，刚要说话，便听见身后那两个从下午就一直在讨论穆燕儿的人，口中说了几句狂言，让程纯晟脸色一凛，挥手刚要叫身边的人去收拾，却被穆燕儿压住了手，：“大皇子不必为我大费周章，我在这里听了一下午，还觉得很有意思。他人说什么，我并不在乎，只要自己心里知道自己是怎样，便好。”

    程纯晟看她这样，也就收了手，但仍然是起身，对她说：“这里我听的耳烦，换个地方，我请你吃饭。”

    “我可一天都没有吃东西，要吃些贵的，你可要把钱带够了才好。”穆燕儿也不扭捏的起身，她与程纯晟见面次数虽不多，但他的谈吐和那种身上让人舒服的想要倾诉的气质，却十分的让她想要亲近。甚至是忘了自己的夫君，永平侯是三皇子一派的人。在穆燕儿心中，谁和谁的派别并没有任何意义，朋友，不是用那个来衡量的。

    程纯晟带穆燕儿来的酒楼，是全城最出名的地方。这里靠着私密而出名，酒楼名曰琉璃，处处都垂挂着晶帘，烛光一照满目光华，像是个琉璃世界般。恪守规矩的伙计低眉顺眼的请来请去，并不大声喧哗，偶有簪花的游妓被客人带来吃酒，见到程纯晟身后那些人，和此等阵仗也收敛了笑声，垂首低目不敢放肆，生怕掉了身价。

    “你看，明明是来吃饭，却把他人吓到如此程度，还真是……”穆燕儿调侃着，却也跟在程纯晟身后，一进二楼雅室，程纯晟便叫了一桌盛筵，他知穆燕儿的个性，此刻对她来说，不问便是最好的安慰。程纯晟在等待的过程中只是讲了些趣闻，逗得她倒是由衷的笑出了声。

    自打菜上齐后，穆燕儿便没有停过筷子，虽说永平侯府里的厨子都是林熙从各处调来的，那手艺绝对没话说。但琉璃的精致美食也不比宫里和府里头差，况且这几天，她日日都吃不下饭，不管是绿意多么用心的准备，她只见外面那满眼红色，也都提不起兴趣，只能是匆匆吃两口。

    如今来到外面，看到这美食，她也便不保持着一贯的身份，人就是这样，有的时候不想，有的时候拼命想。穆燕儿就是这样，看见眼前的美食佳肴，她暂时把那些烦人的事情抛在脑后，既然是出来跟人混饭，也不花自己的银子，穆燕儿没有什么顾虑。把脸面放在一边，先顾好肚子吃好便成，她摇摇头打算继续进食，偶尔抬头看了一眼程纯晟，见他并没有怎么吃，穆燕儿也不管。

    一轮满月当空，外面忽然绽放出许多绚丽多彩的烟火亮若星子，夜色变得妩媚起来，穆燕儿坐着的位子正对着窗，一眼望出去可看到街对面的临街楼上全都是出来看热闹的人，淡淡的放下筷子，说：“这城中真热闹啊，过几日，永平侯府估计也是这样了。张灯结彩，夜夜如昼般。”

    “我在宫中听说了，你为何要这样隐忍自己？”程纯晟见她提到，便也开口问了两句。他不比程纯晏跟她的关系，所以知道的也不多。只是知道穆燕儿给林熙找了几房姨娘，这事情在后宫中都闹翻了天，议论的不是一天两天，今日看到穆燕儿如此憔悴的脸色，程纯晟有些纳闷。

    穆燕儿苦笑一声，望着窗外的烟火，说：“看来我这事情，还真是大街小巷都已经知道了。我也算是这城中的半个名人了吧？恐怕后宫中的妃子估计知名度也不如我这么高。”程纯晟并不搭话，只是用一双略带同情的眼眸盯着穆燕儿，被看的毛了，穆燕儿便笑笑，说：“你为何总是这么看我？我生来就有一副让人同情的脸吗？还是我现在已经瘦弱的连大皇子都要觉得我可怜了？”

    “我自然是没有那个意思，你又何必妄自菲薄呢？你是父皇亲自封的正二品夫人，自从开国以来，从来没有任何个女子享受过如此的殊荣，你是尊贵的，又何必要做这样的事情？”程纯晟有些不解，听到他的话，穆燕儿倒是有些心理舒坦，翻弄着手上的东西，一双筷子在那狮子头中间翻动，却再没有食欲想到的都是我的荣誉，还有皇上赐予我的那些名号。岂能知道，我这背负的是什么，你可知这第一人要受到多少非议？我算是比较好的，若是换了别人，恐怕还不如我……”

    “你们均问我到底为何要给林熙娶亲，可若是我不娶，坊间对我的非议，对侯爷的非议，要压死我。我抗不过去，你这样认为，林熙这样认为，甚至连三皇子和皇上都是这么认为，觉得我是当朝聪慧的如同臣子般的才女。一项项的头衔压在我的身上，重担也由我来抗，可知我也会疲惫？我归根究底，也只是个女子。我需要回到家里，温软的跟夫君说上几句话，只是在枕边和府中呆着便好。”

    穆燕儿眼神中有些伤心和疲惫的说：“大皇子，你可知道。我有多久没有跟熙共同吃一顿饭了吗？虽然他尽量抽出时间，但他回来的时候，我在酒坊或是在外面，而我在房里等他的时候，他去上朝。只有每夜靠在他身上的时候，我才知道，啊，原来这个男人还是我的夫君啊……”

    “可这以后，你连每夜靠在他身上的机会都要变少啊？那三个姨娘……”程纯晟有些试探的说。穆燕儿抬起头，努力撑起个比哭还的笑容，说：“这个我知道，或许这样，得不到的时候，就不会有太多的奢望吧？林熙注定不是属于我一个的，那，就这样也还好。”

    此夜，城中烟花四射，明日便是永平侯府中迎娶第一任姨娘，上官婉儿的日子。当晚，新郎官并没有回到侯府，而夫人，也是深夜带着略微酒意回到这里……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