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子佩（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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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不怕我泄露军情吗？”秦肃盯着沈姝，笑着问道。

    沈姝弯了弯嘴角，爽朗地笑道：“这有何好怕的？姝既然敢告诉秦叔，自然是做好了准备的，姝虽愚笨，也是不敢拿那十多万将士的性命做赌注的。”

    “其实你从未信任过秦叔，是吗?”秦肃问。

    沈姝掩了掩嘴角，笑道：“秦叔此言差矣，彼时我还未见过秦叔，哪里又谈什么信得过信不过？于姝而言，自然是能取胜便好，至于方法是不拘的。”

    回过神来，秦肃已来至西边城楼，蒋佟指着远处闪着灯火的地方道：“秦兄，你看，那边是靖军的驻扎地。”

    秦肃顺着望去，只见烛火闪耀这天际，一片寂静，这时秦肃捉住了蒋佟的手道：“将军，你了解靖军吗？”

    蒋佟哈哈大笑，抚须笑道：“怎么会不了解，你我年轻的时候可是和靖军交过手的……”

    秦肃打断了蒋佟的话，一片正经地说道：“我是说你了解现在的靖军吗？了解这攻城的主将吗？你知道她师从何处吗？知道她行军打仗的习惯吗？甚至你知道她是男是女吗？”

    秦肃突然抛出的一个个问题让蒋佟有些懵，他愣了一会，呆呆地指着远处地靖军军营道：“秦兄的意思是那领军之人是个女子吗？怎么会？”蒋佟苦笑着继续说：“一个女子怎么能带兵打仗，这不是开玩笑吗？靖国这是疯了吗？”

    秦肃冷眼看着蒋佟，语气平静的没有半点波澜，“女子就不能带兵打仗了吗？可你的对手就是一个女子啊！一个刚刚及笄的女子，将军，你连你的对手是谁都不清楚，又如何能收好这城？”

    蒋佟的眼神落寞，甚至有些沮丧，“我楚国十万英雄男儿竟然丧命于一个女子的手中，笑话！这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将军，降了吧！好歹能保这一城生灵无虞！你不是她的对手！”秦肃长叹一声，劝蒋佟道。

    蒋佟的情绪很是低落，然而脑袋还是清楚的，他看向秦肃，道：“看来秦兄已经见过靖军主将了，如何？那是一个怎么样的女子？”

    “那是一个身处乱世，身不由己的苦命人。”

    “呵！”蒋佟冷笑了一声，道：“苦命人？这乱世那个人的命不苦，她的命不苦，至少她手中握的还有军权，比寻常女子强多了。”

    “算了！我们不谈她了，我们兄弟两个数十年没见面了，好好叙叙旧才是。”秦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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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怎么还没动静，莫不是有什么变故？”箫钰身着甲胄，正严阵以待，目光焦急地看向邓城方向。

    沈姝站在高台上，表情有些凝重地看着邓城方向，没有作答，晚风飒飒，吹起沈姝披散着的发丝，她刚刚梳洗过，微湿的发丝逶迤之下。

    “先生说得那人到底可不可信？”箫钰只觉得度日如年，自打柳焦被沈姝叫走后，他便一直焦急不安，他大略听沈姝说起过计谋，可对于沈姝口中的秦叔她却算不上有多信任，将数百靖军将士的性命交托于一个并不相识的人手中，无论如何，他都觉得有些冒险。

    沉默了许久，沈姝瞭望远处，坚定地说道，“我信他！”其实沈姝自己心中也是多有忐忑的，只是已经到了这一步，她也就只有赌一把了。

    箫钰顿时无言以对，毕竟沈姝才是这一军的主将，主将都如此说了，他还能如何？

    过了约一个时辰后，此时月已至中天，晚风也是越发泛着凉意了，箫钰瞥了一眼沈姝，见沈姝微微蜷缩着身子，心有不忍，道：“先生要不要先回去休息一下？”

    沈姝看着远处的邓城发着呆，片刻后，沈姝忽然说道：“按原计划行事吧，你派人连夜抢占瀑布，马上就要进入雨季了，得早做准备才是。”

    箫钰有些犹豫，盯着沈姝，似乎有些不可置信，“那这边呢？”

    “这边有我盯着，你自去按我说的做罢。”沈姝的语气很是平静，可这平静之下隐藏着的是一种忐忑与不安，她不怕秦肃将她的计划泄露，她只是有些不确信秦肃是否能下得了那个决心。

    她自问如果是自己，会这样背弃自己曾经的友人吗？或许本就不该这样逼迫秦肃的，毕竟他也曾是燕国地旧人，如此陷旧人于不忠不义地境地，她终究还是做不了以前那个良善的沈姝了。

    “诺！”箫钰领命而去。

    在箫钰离开后，沈姝独自对着夜空发着呆，夏日的夜空满天繁星，星河迢迢，这样美的夜景，若是没有了战争，该是何等曼妙的的事，只可惜这时乱世，有这等闲心欣赏夜景的人又能有几人。

    “姑娘，这里风大，要不还是回去等吧，这里有士兵，有情况他们会禀报的。”月羽来到身边，将披风展开披到了沈姝的肩上，柔声劝道。

    沈姝笑着摇头拒绝了，“月羽，你先回去歇息吧，我还是在这等着才放心，毕竟这事是我谋划的，真的出了问题，我也是要承担责任的。”

    “姑娘，这带兵打仗，胜败乃是常事，又何必如此耿耿于怀？”月羽继续劝道。

    “月羽，有些事不是有理便能给无情的，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疑心太重了些，既然托付给了人就该信他才是，哪有用人又疑人的？可又想着背叛最深的不往往是最亲近的人吗？若是当真全心全意的对人，那人又不曾全心全意对你，最后背叛了，弃之于不顾又该如何？”沈姝看着夜空，低声喃喃着，有着说不出的落寞。

    月羽顺着沈姝的目光看向了星空，笑了笑，只是笑容有些苦涩。道：“人生在世路本就是要自己走的，又能靠的主谁？信的了谁呢？说到底谁不都是在这乱世随波浮沉吗？”

    两人皆是沉默无语，俱是抬头看着满天繁星，只是各有心事。

    就在这时邓城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沈姝与月羽的目光顿时被那巨响给吸引了，望了过去，沈姝面露喜色，立马便吩咐道：“立马通知埋伏在城外的冯将军，准备攻城。”

    “诺！”

    月羽见邓城上空出现了烟火，在漆黑的夏夜极为显眼，不由有些惊讶，“这竟然是烟花！好漂亮啊！”却没有听见回应，转头望去，却发现沈姝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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