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六十七章：他早有预谋

    江昀以为这么久的时间足够将那份埋怨冷却，却没有想到正是因为太喜欢，另一种情感才会被无限放大再放大。

    江昀知道，他是时候离开了。

    “如果没有此前”萧情呜咽着发问。

    江昀出声打断，“萧情，你知道的，我向来不会回答这种假设性问题。”

    “好。”萧情终于止住哭声，只是任由眼泪在脸颊上缓缓淌下，“你什么时候走？”

    “我会尽快。”

    “嗯，我就不送你了。”

    “嗯。”

    爱一个人藏不住，恨一个人同样也藏不住，若爱和恨同时加注到了一个人身上，那那个人本身就是可怜的。

    天阴雨连绵，乌云一层盖过一层。

    萧情一早起来，云就不在，怕是一夜未归。

    难得的空闲时光，铺子里的伙计都纷纷收拾东西回家，胭脂铺里又是空空荡荡，只留她一个人。

    她简单洗漱完，坐在院子里发呆，对于即将到来的种种浑然未知。

    雨丝带着哀伤，飘入了她的眼底，温度一如男子唇边寡冷的笑，雨下得安静，萧情的心慢慢安稳下来，却突然被一声巨响吓得回神。

    她猛然回头，只见云跌跌撞撞走了进来，脸上没有血色。

    萧情忙走过去，“云，你怎么了？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云惨白的脸上夹杂着汗珠，嘴唇不断发抖，“姐，我冷”

    “你怎么了？”

    云一下子瘫软在地，手指冰凉得和冰块似的，她嘴唇半张，“姐，我害怕，特别害怕。”

    萧情急得都快哭出来了，赶紧抱住云，“你到底怎么了？”

    大概是萧情的语气震慑到了云，也大概是她的情绪濒临崩溃界点，眼泪瞬间流了出来，“我腹中的孩子没有了。”

    刹那间，萧情整个人愣住。

    她的嘴唇抖动，哭得泣不成声，“姐，对不起，我瞒了你，其实我有了阿柴的孩子，可是阿柴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

    云平静下来，是在一个时辰之后，恰好雨停，湿冷的空气里泛着苦涩。

    冷意穿堂而过，萧情从自己的橱子里拿出一条被子，披在了云身上，一边轻抚她的背，一边等她开口解释。

    “我和阿柴诀别了。”云开口说。

    萧情讥诮一笑，“我没有想到你们会这样子，云，你为什么要这么傻，我一直以为你都不会做出这么傻的事情的！”

    云双目红肿，眼神中全是绝望，“阿柴并不知道我有了身孕的事情，把这个孩子毁掉是我自己的决定。”

    萧情所有的话都哽在喉咙里，她不知如何劝慰，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人在爱里这样飞蛾扑火。

    如果换了是她，只怕会将对方折磨至死也说不定。

    她的心，早就冷了。

    只是这场闹剧并未就此结束，一切的改变都要从那条滴血的裤子说起。

    中秋节前，云生了一次病，由于孩子没得不干净，导致她整个人瘦了一圈，郎中曾单独找到萧情，说云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再有孩子了。

    萧情听到这个消息，一股透骨的寒袭遍全身，第二天，阿柴就不见了。

    她想，或许云错了。

    他根本就是早有预谋。

    这件事情萧情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包括云，对于一个女子而言，这无疑是一种最痛的打击，更何况，她还这么年轻。

    每每在外看到云冲着窗外发呆，萧情就觉得心疼，一个单薄的生命，承受着她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痛苦，老天爷如此不公平，真正该痛苦的人却逃之夭夭。

    多年后，萧情遇见阿柴，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你连喊一声她的名字都不配。

    一个月，惶然而过。

    云整个人瘦骨嶙峋，看起来有些可怖。

    她消失的那一天，恰好是萧情的生辰，她找了她好久，可是最终还是无果。

    半个月后，京城内一个大家闺秀正在抛绣球。

    萧情记得，去年和那家的大人有过一次照面，多少还有一些印象。

    青禾揽着她的胳膊，说道:“姐，你说什么时候我也能这样登高抛绣球就好了。”

    “下辈子吧。”萧情开玩笑似的说道。

    “我就是个丫头，还是姐你才厉害，把人家的魂儿都给勾没了。”

    萧情笑笑，“行了，别贫了，买完衣裳就赶紧回去，我去见个人。”

    “姐是去见谁啊？是不是凌三少爷？”青禾挤弄着星星眼，一脸八卦。

    “是啊，我去见他，你还要跟着吗？”

    青禾双手合十，“不跟不跟，姐那我先走了。”

    萧情看着青禾离开，无奈地摇摇头。

    凌家在城北，萧情走在寒冬街头，风吹红了她的鼻头，她紧紧身上的大氅，脖子缩在里面，偷得半点温暖。

    她接受了江昀对自己的排斥，没有一丝波澜，也没有任何起伏，平静得宛如一滩死水，萧情明白，她只是倦了。

    厌倦无尽的等待，厌倦没有任何希望的前路，厌倦了全部都是江昀的旧梦。

    他走的时候，萧情就已经彻底告别了那个梦。

    长街走过，隔两条道就是凌家，那日，萧情鬼使神差地想吃月桂坊的点心，不惜在过了长街后，又折返回去。

    如果让她重来一次，或许她不会做出这个愚蠢的选择。

    坊内的人攀谈着，起初并没有注意到客人的到来，萧情扬声问了一句，他才从谈话中回神，把手搁在身上摸了摸，“姑娘，要什么？”

    “来份桂花糕。”

    “好。”

    一刻钟后。

    “姑娘，好了，拿住了啊。”

    “诶，好。”萧情边接过桂花糕，边掏出银子递给坊主，“给您。”

    萧情拎着桂花糕离开，顺着长街往前走，冷意渐渐淡化，热气萦绕着月光，时间好像瞬间慢下来了一样。

    “姐？”

    萧情不会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整个人愣住，也许是觉得此时此刻云应该在别的地方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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