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张阿姨开导顾笙笙

    面前是空空如也的书桌，偌大的书房里只剩覃亦程一人。

    “啊！”

    他双拳砸在坚实的书桌上，泄愤似的砸了好几拳，最后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靠着椅背仰望天花板，独自在书房呆了半个多小时，他听见悠扬的钢琴曲声响起。

    坐直了身体，沉默数秒后单膝着地，跪在地上拾起方才被他扫落在地的物品。

    拾起笔砚的时候，他有着片刻的失神。

    一首钢琴曲弹完，顾笙笙看见覃亦程孤傲的身影出现在书房门口。

    他关上书房门，快速下楼，掌心里的墨迹若隐若现。

    越过钢琴，越过沙发，他推开家门就要离去，顾笙笙霍地起身，喊住了他：“不吃了晚饭再走？我以为你这么久不回来，至少愿意陪我这个老家伙吃一顿饭？”

    覃老爷子离开了，如今儿子也要因为第二个女人弃她而去，偌大的覃家，空荡得让她感到孤独。

    都说养儿防老，现在她老了，儿子呢？

    覃亦程打开家门，松开门把背对着她淡淡地说：“抱歉，这顿饭我吃不下。”

    他的语气很平静，适才的怒火和失态已然收拾好了。

    语毕，右腿迈出门槛，左腿还不待跨出去，就听得顾笙笙大喊了声：“你这是一个儿子该有的样子吗？！为了一个认识不到一年的女人，扔下辛苦怀胎十月冒着生命危险生下你的母亲，亦程，你的教养和人性呢？！”

    随后他的左胳膊被人拉了一把，回过头，顾笙笙已经从钢琴前跑到了他的身后，拽着他的左胳膊，怒不可遏地看着他。

    “教养？人性？”

    他只觉得好笑之极。

    无情地甩开顾笙笙的手，他回过身来，眼神略显受伤地看着她。

    “在质问我的教养和人性去了哪之前，妈妈，你是不是有必要先审视一下自己？苏韵没有半点对不起我们覃家，确切地来说，甚至是我对不起她，要不是我死缠烂打，她就不会被你一次又一次用言语羞辱，却也不能辩驳，要不是我死缠烂打，她就不会好几次险些丧命，要不是我死缠烂打，她也不用领养小豆豆遭受骂名，她领养小豆豆，是不愿意外界的人说我们覃家无情无义没有人性，可你却利用这一点反过来诋毁她目的不纯，那妈妈你的教养和人性又何在？这么煞费苦心去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你不觉得丢人吗？”

    泼墨中的空洞和受伤，是顾笙笙从来没有见过的。

    由于家境卓越，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覃亦程素来是万人追捧的对象，没吃过半点苦受过半点委屈，顾笙笙何时见过他这样的眼神？

    如今她只不过是为了他好，赶走苏韵，就伤着他了？

    她这么做，真的是为他好吗？

    心底开始动摇，然而骨子里的傲气和作为家长的气场不允许她低头认错。

    松开覃亦程的胳膊，她撇过头去，没敢正视他眼底的受伤。

    嘴上倔傲地说：“就算丢人，我也是为了你好，亦程，苏韵那种麻烦精，对你百害而无一益！你不要昏了头脑！”

    眼前的顾笙笙在覃亦程眼中就是一颗点不动的顽石，他不想再做无谓的解释和劝说。

    “我很爱她，就像你和爸爸相爱一样，不知道你有没有幻想过，假如当初没有和爸爸毅然私奔的勇气，现在你会是什么模样，会不会后悔，会不会一辈子再也不会爱上其他人，但我想过，如果没有了苏韵，我都不知道将来该以什么为目的奋斗下去，爸爸走的时候，她半句怨言也没有，一直陪在我身边，帮助我渡过难关，帮助我找到上进心，现在让我放开她，很抱歉我做不到。”

    在他眼中，苏韵是陪他成长的糟糠之妻，他不会做出抛弃糟糠之妻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来。

    更何况，他爱惨了苏韵，恨不得用铁锁把她锁在身边免得弄丢了，又怎么会舍得将她推开？

    “别人结婚生子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我不明白为什么到了我这里，却会变得如此复杂。”

    有的时候，他宁可自己不姓覃，就不用背负那么多他不想背负的责任，也不用顾忌那么多，这不能做那不能说，像个普通人一样，开开心心陪在最爱的人身边，简简单单地度过每一天，多好。

    睫毛敛下，遮盖了一半深邃的繁星。

    “你和苏韵都是我最爱的人，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我们三个人原本可以在一起互相陪伴，为什么你却要和她展开拉锯战，让我夹在你们中间左右为难、痛不欲生？你说我丢下覃家，丢下你不是一个做儿子该有的样子，那么你一直针对我心爱的女人，让我在当夹心饼干，就是做母亲该有的样子吗？难道你非要我自断胳膊，给你们一人分一个残肢，你才高兴吗？”

    转身把屋门推开了些，他跨出门槛，即将关上屋门之前，他低垂着脑袋，望着顾笙笙涂着晕染色系指甲油的脚趾。

    咬着牙说：“我是你的儿子，你当年有为了爸爸离家出走的勇气，不见得我会没有，之所以还留下，是因为我很爱你，不想做出伤害你的行为，但狗急了也会跳墙，何况是我，如果你再紧逼下去，我不敢保证我会不会扛不住带着她远走高飞，希望你能够好好想想，不要让我当一个不仁不义的男人，或是一个不忠不孝的儿子！”

    “哐！”

    顾笙笙伸手欲要抓住覃亦程，掌心摸到的却是冰冷的玻璃门。

    “亦程”

    她望着透明玻璃门外覃亦程没有回头的样子，直至他消失在覃家门口，她恍若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瞬间摔在地上。

    张阿姨远远地看着他们母子俩争吵，这会儿见顾笙笙摔跤，大惊失色地跑过去扶住她的胳膊：“太太！太太你没事吧？叫医生来！快点叫医生来！”

    顾笙笙抓住了张阿姨的手背，摇摇头道：“不用，我没事”

    “那您先起来，地上凉。”

    她仍摇头，双眼无神地望着覃家入室花园，问道：“张姨，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难道真要逼得自己儿子远走高飞，弥留之际守在病床前的只有一群等着瓜分覃家的保姆和保镖，才高兴吗？

    张阿姨使出浑身的力气把她拉了起来，搀扶到沙发前坐下。

    蹲下身子替她揉揉小腿，张阿姨说：“你们都没错，您爱少爷，少爷也爱您，所以才会让你们左右为难，但是太太，少爷说的话不无道理，您和老爷的恩爱和幸福我们都看在眼里，您有没有想过，如果当初没有不顾一切的私奔，您还会像现在这么幸福吗？”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更何况，您总不能一辈子都保护少爷，他现在的选择不管是对还是错，都是他成长的一个过程，小的时候要教会他走路，也得放手让他在磕磕碰碰中学会，同样的道理，为什么放在现在就行不通了呢？”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