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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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滚滚浓烟过后，陈韦超被徐参谋从地上扶了起来。

    好在这盘天柱倒的位置是靠着西边儿的，而陈韦超是站在靠天禹城的东边，不然这一下子瘫下来砸死的就不是几个小喽啰那么简单了。

    “将军，那些个死去的小兵卒的后事……”徐参谋试探性地问道。

    “能怎么办？几个连战场都没上过的小巡营的，我还让他们享受殉职犒赏啊？随便和着西凌那些个一起丢在乱葬岗埋了就是。哎哟，我得回去抹抹药。”陈韦超其实没受什么大伤，最多扭了什么地方，但走起路来还在不自主地颤抖。

    徐参谋慢了一拍在后面跟上，“将军说的是，让我扶着将军吧。”

    “算你懂事。”陈韦超将胳膊顺势搭在了徐参谋的肩上。

    陈韦超刚躺下没多久，一个小卒便走进了陈韦超的房间，也就是原来顾正洪的寝宫正阳殿。

    小卒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主帅大人，副帅秦老将军抓到了西凌的大公主。”

    “哦？那我倒要去看看，这公主长什么样？听说当年西凌先皇后有着国色天香之姿，她的大女儿定定然也是绝色。”陈韦超揉捏着自己的下巴，将不知何时粘在那里的一团黑污抹得更均匀了。

    小卒将人带到了秦老将军扎的营帐前，便退下了。

    陈韦超进去就高声招呼道，“老秦啊，放着那么多华美的宫殿你不住，偏要自己扎什么营住着，你不嫌硌得慌吗？等回去了，别在皇上那里说我苛待你啊。”

    秦老将军懒得接他的话头，开门见山：“主帅大人，所来何事啊？有屁就放了吧，免得我俩互相见了也不痛快。”

    “你！”陈韦超用手指着秦老将军，半天憋不出句话。

    心里骂道：老不死的东西。

    这秦老将军创战功的资历比陈韦超的大了两辈，辈分也高于陈韦超，搞得陈韦超一时也不敢太过顶撞。这次虽然是陈韦超带兵符，但中间少不了他的各种“瞎”指点，才使得这次突袭如此顺利。唯独一点就是，那些西凌的皇子公主居然跑得那么快。害得陈韦超以为出了奸细，第一个怀疑的就是这秦老将军。这又是他第一个抓了西凌公主，自己总得打算着点儿。

    陈韦超慢悠悠整了整衣袖，坐在了秦老将军身边。他凑近老秦将军耳边：“你个老头子，就不能让我先过过目吗？”

    “过什么目？皇上说了，抓到的顾正洪亲眷悉数押回天襄城。”老秦丝毫不给主帅大人面子啊。

    陈韦超起身怒道：“哼！那让我看一眼，总可以吧？万一不是顾正洪的亲眷呢？”

    老秦虽然资历够老，但没理由这点面子也不给他陈韦超，便朝下属点点头。

    随后，下属押了一男一女上来，正是西凌大公主顾青月和驸马爷郭廷岳无疑。

    陈韦超上前撩开大公主披散下来的头发，然后脸色陡然僵硬凝固。

    这大公主长得也忒普通了，且还带着点男子的硬朗，叫人看了只剩一言难尽的表情。若不是确实和顾正洪有四五分相似，陈韦超简直不敢相信哪个公主还能长这样。传说中西凌先皇后的姿色估计一点也没分给这大公主啊。

    他忙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老秦这时来了兴致热情地向他汇报起来，似乎存心膈应他一般：“回禀主帅大人，我们截获她时，西凌老将章久书正带他们跑。我们与其好一番争斗后，才成功抓获了大公主和她的驸马。”

    陈韦超面上认真，心里却：混蛋老秦，谁想听你说这些。

    又被叨叨了好一会儿，陈韦超越听脸色越难看。

    “行了，你那些话留给你的杂兵听去吧，我可无福消受。”陈韦超终于忍不住，一甩袖子走了。

    老秦看着远去的陈韦超，忍不住冷哼了一声。他转而又看着大公主和驸马爷，眼里多少透露出了些许难堪。

    老秦示意下属将两人安坐在椅子上，半晌没有说话。

    “你个老臭虫把章久书大人怎么样了？”大公主终于积攒够说话的力气，咬着牙骂道。

    老秦听了并未如何生气，只轻轻笑了两阵：“章久书，章兄。我打小就认得他了，那时我随父亲来西凌拜访武将世家。章国公老先生很是和蔼可亲，章兄那样英气勃发，当年西凌平定内乱外乱少不得他的大展身手，几乎就成了我的崇拜对象。后来还在军事上有所提点，指教，让我有机会收复东商周围的数个小国。啧，造化弄人，我今日却将他亲手埋葬。”

    老秦说一会儿，停顿一会儿，惹得大公主很是不快，听完后还冷笑了一声：“假惺惺一套，章久书大人绝不会原谅你的！”

    全然不在意大公主几近幼稚的呵斥，老秦愣愣地盯着手里的茶杯，茶水里倒映出他已经苍老的容颜——不折不扣的老不死。

    他摇了摇头：“章兄说他谢谢我，搞得我很是困惑，你知道为什么吗？”

    老秦凑近大公主问道，苍老的手抬起她的脸，满脸的不解又带着些审慎地质问着她。

    大公主别过头，嘴里呸了一声，“你个老臭虫，定是生了幻觉，章大人何以会对你说谢谢。”

    这时的驸马还是恹恹的，不肯说话，看得大公主直来气，却也不好发作。

    要说这郭廷岳本是个附庸风雅之人，父亲郭均维是二品内阁学士，外祖父就是章久书老爷子。家世显贵至此，又不喜官场学术，难得入了大公主的眼，被顾正洪亲自指了婚。现下状况，是他一辈子也想不到的，竟不自觉间六神无主，没了精神，失了魂魄。

    老秦抱臂自语道：“幻觉？不可能，那话说得铿锵有力，怎会是幻觉？定是你这女人胡诌。”

    老秦自己梳理了一下思绪，竟好似想通了一般，眼神又变得清明起来。大公主紧皱眉头，总觉得这个老臭虫有些不对劲。

    恢复清明的老秦将两人复又押下去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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