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做她的影子

    天马路圣安教堂后院的草地上斜插着一支高五米的白色十字架，今天不是礼拜天，天主教堂里除了十几名身着黑衣的修女在唱歌就再无他人。歌声渺渺飘入心蕊的耳朵里，她闭着眼睛，内心深处有种前所未有的平静。一年前，她正式成为天主教徒，每当身心俱疲的时候她就会来教堂祷告忏悔或是诉苦，只有在这，她才能感觉自己真的解脱了。

    “主，我有罪。”

    她紧闭着双眼跪在草地上，双手交握在胸前，晴空万里，微风徐徐，四周除了偶尔的几声鸟叫再无半点其他声响。

    “我爱上了不该爱的人，他不爱我，我很想很想得到解脱，可我怎么也挣扎不出来。自16岁那年见到他后我就深深爱上了他，他就是我好朋友齐美凤的男朋友方明杰。”

    巧的是楚玲也信奉天主教，这阵子她总是梦到死去的杨大海一家，心里实在怕极了。于是这里的修女就建议她每天来这里对着十字架做祷告，再默诵圣经。今天已是第11天了。

    起初她也只是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因为除此之外她也实在没有其他办法了，求神问佛她觉得更不靠谱。慢慢的，她晚上不那么怕了，也不再梦到杨大海他们了，于是便打算做完一个月就结束。毕竟，她也是要生活的，弟弟还在读书，孩子还那么小，靠杨大海临死前留的那些钱又能坚持多久？

    做完祷告她便在一旁的大树下坐着休息，见有人来祷告，心想偷情不好，刚起身要走，正巧听见‘齐美凤’三个字，立刻站住步子躲在大树后面看着心蕊。她与心蕊素未谋面，此时乍见她模样，确实比美凤逊色许多。

    喜欢一个人不知争取，只会做祷告，也活该在这暗自伤心。楚玲想到这里，嘴角冷笑一扬，正打算走，忽又停下步子。

    廉耻

    想到美凤从前对自己的种种羞辱，心里又是一阵气愤难平。

    “从前，他爱我的好朋友陈佳瑜，如今，他有美凤。我知道其实他还忘不了佳瑜的，可就算这样，他也情愿选择和美凤在一起而不是我。我多希望能和他在一起，哪怕做佳瑜的影子也好，哪怕只是他打发寂寞的工具也好！”

    看着泪流满面的心蕊，楚玲仿佛看到了从前的自己。在那个时候，她的状况和心蕊又相差多少呢？可是明辉~对她从小到大的痴心从来不屑一顾。

    佳瑜，为什么又是佳瑜！她究竟有什么好的！

    “我很痛苦，我很想要从这份痛苦中挣脱出来，主，你帮帮我好吗？帮帮我！”

    “在这世上，能帮你的只有你自己。”

    心蕊吓了一跳，只见一长的十分美丽的女子从树林里走出来。她一身白衣，头上烫着大波浪卷，脸上不施粉黛却也难掩国色天姿。她从进教堂开始就一直闷着头往这边走，也没仔细看附近有没有人。

    “你是谁？”她擦干泪水从地上站起来，神情有些愤怒，质问道：“为什么偷听我祷告！”

    “也不是我想想听，正好路过而已。”楚玲别过脸，感慨道：“问世间情是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心蕊看了看她手里的圣经，想来也是来这做祷告的，问道：“你也是为情所困？”

    她郁郁道：“世上又有几个人逃得过‘情’呢？你不必知道我是谁，所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你说是吗？”

    “你刚刚偷听我的，如今也该告诉我你的情况才算扯平吧？”

    “告诉你又有什么关系呢？”楚玲轻笑，在草地上坐下：“在我很小的时候，认识了一个男孩子，他是从别的地方转校来的，只一眼，我就深深记住了他，喜欢上了他。后来，我为他做过许多疯狂的举动，尽管后面我还是没能得到他的心，不过我不后悔，起码我争取过了。你呢？”

    心蕊垂下头，就像做错事的孩子：“我也做过伤害美凤和佳瑜的事。”

    “那你向他告白了吗？”楚玲问。

    “没有。”心蕊无奈摇头：“我没那个勇气。”

    “那就是他从来不知道你的心咯？”

    “也许吧，反正我从没说过，我想他也早把那年的事忘干净了。”

    “像你这种人，活该输！”楚玲嘲笑道。

    “怎么说？”心蕊也不怒。

    楚玲看着她，又问“我且问你，和你同床共枕过一辈子的，是你老公还是你朋友？”

    “自然是老公。”心蕊不假思索道。

    “那你朋友如果知道你从前是如何伤害她们的，你想她们会原谅你吗？”

    想到叫佳瑜去火场，想到害美凤差点摔下悬崖，她后背就直突突冒着冷汗。她们从前那么照顾自己，她自己当好朋友一样，自己却~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自己，一定不会原谅那样伤害自己的‘假姐妹’。

    “我想，不会吧。”她有气无力道。

    “那就是了，世上没有永远的秘密，你的所作所为她们迟早会知道，到时候一样不会原谅你。既然这样，你何不争取一下呢？”

    心蕊疑惑地看着楚玲，楚玲心里暗自骂着笨蛋，表情不露声色：“解铃还须系铃人，想要解脱，唯有告诉他你的爱意。说不定他会接受你呢？就算不，那你也会彻底死心。心解脱了，人才会快乐不是吗？不然你永远都会卡在这个结上，心里总想着那个人。若干年之后，你一定会后悔，恨为什么现在的你会这么懦弱。喜欢一个人又没错，我认为，再怎么样也要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意，否则不是苦了自己这些年苦苦的爱恋吗？我还是那句话，万一他也对你有意思呢？”

    心蕊没接话，楚玲也不再说下去。见她痴痴傻坐着，抬手看了看表，下午三点，想来天瑞也该找自己了，于是便起身离开了。心蕊不知傻坐了多久，等回过神来时，太阳已是落到西边，身边的女子也不见了踪影。夕阳之下，大地一片红彤彤，天气很热，直热的人汗流浃背c口干舌燥，心情也跟着焦躁起来。

    她一遍又一遍的想着楚玲临走前最后的话：我真的活该输吗？输给佳瑜她无话可说，但是美凤，她的爱意并不比美凤少啊！她那么辛苦爱了这么多年，难道真的连争取一下的勇气也没有吗？那还有什么资格说爱呢？而且~而且万一明杰真的也对自己有意思，只是碍于美凤呢？

    看开，真的很难，放下更难。

    半夜时分，明杰醉醺醺的从外面，见屋里亮着灯，浴室里面传来哗哗的流水声。

    他口渴极了，头也有些晕，这阵子白天跟着明辉东奔西走，晚上就陪他去酒会应酬，想想也有半个月没见她了。拿起桌面上的水杯正打算喝，想了想又走到浴室门边，先是敲了敲门，问道：“你不是上夜班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水声太大她没听到，总之里面没人回应他，只有玻璃门上模糊的身影。

    他半醉半醒的靠在沙发上眯着眼睛，只感觉身体越来越热，干脆扯掉领带，又解开上衣的几个扣子。

    浴室的水声终于停止，门打开，慢慢从里面走出个人。她一头长发，身型很瘦，光着脚，发尾处微卷，穿着一件大红色中长款风衣外套。他努力眨着眼，又用手揉了揉，可怎么也看不清那人的容貌。

    “佳瑜？”

    “你喝醉了，我去给你倒蜂蜜水吧。”

    “不要！”明杰拉住她的手：“佳瑜，真的是你吗？我好想你，你真的回来了吗？”他一把将她扯进怀里，再也不顾什么叔嫂伦理，颤抖地将嘴唇吻上去，用力抱住她。她没反抗，亦是伸手抱住他。

    “要怎么和明杰说呢？”这个问题在美凤心里转了一百八十遍，听上面说，她还要上一个月的夜班。她想辞职，可辞职也得提前一个月提交辞呈，那到时候她的肚子~哎！愁死了。

    “明辉，你睡了吗？”她打电话过去时，明辉才刚洗完澡。

    “还没，美凤，这么晚有事吗？”明辉坐在沙发上，话筒用脖子夹着，一手拿起腕表戴上。搬来这里后，父母怎么也不肯他继续住办公室，他也只好回来了。此时父母早已睡去，他做什么都轻手轻脚的，怕吵着他们。

    “没有，我想问问明杰在吗？我好久没看到他了，白天去公司找他，泓文说和你外出了。”

    “哦，我们刚从酒会回来，他回去你们宿舍了。”

    “美凤，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同事小陈见她一晚上心不在焉，忍不住问道：“我看你近来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休息不够啊！”

    她摸摸自己的脸，讪讪道：“不会吧，我觉得没什么啊！”

    “是真的。我还注意到你这几天老是打哈欠，要是真的累，就请假回去休息吧，左右现在也没人。”

    “就是比较爱打瞌睡，可能是还不适应夜班吧。”她可不敢说自己真的怀孕了，不然不知道别人怎么看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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