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斑鸠项链

    童年总是过得那么短暂，转眼间庄泽阳和乔婉月进入了中学。庄泽阳大两岁，读的是公立高中；乔婉月还没有到上高中的年纪，去的是贵族中学。他们两个每天只是在放学以后能见面，两个青少年并不再像以前小时候一样每天黏在一起了。但是，他们的友谊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日益深厚。

    庄泽阳和小时候相比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他长着标致的瓜子脸，眉清目秀，弯弯的眉毛下面有一双机灵的大眼睛，一看就是一个很聪慧的孩子，高挺的鼻子，嘴巴笑起来的时候有一丝俏皮。刚进入高中的第一年，个子就一下子长了起来，比同龄人要高很多。他早已褪去了童年的那份稚气，有了青年的朝气蓬勃。他天资聪颖，学什么东西都很快，在学习方面从来没有让江文娜操过心；他还喜欢打篮球，是学校篮球队队员之一；没事的时候他还喜欢研究电脑，感觉那些复杂的程序和代码，在他的眼里就像玩具一样。学校里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他。但是，很难猜透他的内心在想什么，总是和别人保持着若有若无的距离，和谁也不亲近，在学校里一直是独来独往，上课，打球，回家。女孩子们经常给他写情书，他总是很有礼貌地接收，但从不回应她们的请求，女孩们私下都叫他“冰山球神”。

    乔婉月也变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但是她和其他14岁女孩子比起来显得更加成熟，长长的头发，明亮的眼眸，睫毛弯弯地翘着，窈窕的身段，雪白的皮肤，笑起来十分灿烂仿佛天使下凡。如果现在手上有一杯红酒，她就可以直接去参加宴会了。她看着落地镜中穿着红色连衣裙的自己，楞了一下神。她没有像庄泽阳那么聪明，但是她是个很努力的孩子，学习成绩也很不错。比起学校里枯燥的书本知识，她更喜欢创作，喜欢画画，尤其是设计自己制作的卡片，上面画上一幅简单的图画，涂上颜色，写上想说的话，送给想送的人。班上的女同学经常拜托她制作的卡片，来向自己心仪的男孩表白。乔婉月甚至有时候觉得，自己不能这样一直无偿地帮她们，应该向她们收点费用了。

    今天是乔婉月十四岁生日宴会，江子晴坚持要给她办一个盛大的生日宴会，还请了很多她见都没有见过的人。乔婉月不是很喜欢这种场面，更不喜欢见陌生人，她宁愿待在自己的房间里画画。

    她一次又一次地摆弄着身上红色长裙的缎带，很不耐烦地对帮她整理衣服的江子晴说道“妈妈，你干嘛给我办这个生日宴会啊？还请那么多我不认识的人，跟他们没话说很尴尬的啊。你还不如给我买一套画画用的工具，都比这个宴会强。”

    “傻孩子，你在说什么呢？看我女儿多漂亮，很像妈妈年轻的时候，不对，你比妈妈年轻的时候要好看多了。”过了这么些年，江子晴的脾气也不像乔婉月小时候那么冲了，她尽量在闲暇的时候陪陪女儿。对一个青春期的少女而言，父母的引导是很重要的，乔宇鸿每天忙着应付各种各样的事情，在家的时候不是在办公室处理文件就是在开会，在外面的时候一出差就是好多天见不到人影，根本没有什么机会教乔婉月什么。江子晴也是偶尔才回来看看女儿。要说谁是教乔婉月最多东西的人，那还真的算是庄泽阳的母亲江文娜了。

    “你们经常不在家，一回来就办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宴会，而且，还不请文娜阿姨和泽阳，我一点都不想去。”看来乔婉月真正的不满是来源于没有请庄泽阳母子两个。

    “哎呀，这次请的人文娜阿姨都不认识，你不想文娜阿姨参加了却没有人跟他说话吧？而且，这是你父亲的意思。”江子晴似乎也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

    “我唯一的两个朋友不请，请那些我不认识的人，鬼才去你的宴会呢。”乔婉月小声的说，江子晴并没有听见，她很理解母亲的难处，只要乔宇鸿开口吩咐的事情，如果是搞砸了，是要倒大霉的。

    “你看看你，像商店橱窗里摆着的洋娃娃一样，多漂亮啊，我化妆的技术还没有退步啊”看来江子晴对于自己买的这件红色的连衣裙和花了一个多小时画的妆容很是十分满意。

    “我有那么毛骨悚然吗？”乔婉月瞪大眼睛，挺直了身体，举起胳膊定在那里，模拟着商店里卖的洋娃娃的姿势。

    “这个傻孩子，尽说胡话干傻事。行了，距离宴会开始还有一段时间，我的小公主已经收拾好了，我去宴会厅里看看他们准备的怎么样了，你不要迟到哦。”江子晴说完，就收拾起化妆台上的瓶瓶罐罐，就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有人轻轻地敲了三下门，乔婉月飞快地跑去开门。轻轻地连敲三下门是她和庄泽阳之间的暗号，每当在房间里听到这个节奏，她就会十分开心地跑到门口去开门。

    “泽阳，快进来吧。”乔婉月拉着庄泽阳的胳膊，把他拽到了她的身边，“你不要再把监控系统停掉了，如果我爸爸发现了，你就倒大霉了。”

    庄泽阳似乎对电子产品和安全系统有很高的悟性，他总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侵入到乔宇鸿安装的安全系统里做做手脚，到乔婉月的房间里找她玩。即使乔宇鸿知道是庄泽阳干的，他也没有证据惩罚他。

    “他抓的住我吗？你可以让他试一试。”庄泽阳很自信地说道。

    “你真的是很厉害，这么复杂的监控系统，你每次都能悄悄地进来。”每当乔婉月说到这里，都对他十分崇拜。

    “那些东西都很简单的，它们都有一定的规律，你弄清楚里面的规律就可以了。不说这个了，说了你也不懂。”庄泽阳眼神停在乔婉月身上，看着她的衣服和精致的妆容，他瞪大了眼睛，“哇，你终于看起来像个女孩子了！”

    乔婉月嘟着个嘴巴，“噗，人家本来就是个萌妹纸啊，喵喵喵”她把两只手握在一起，呈猫爪状放在胸前，头微微一侧，学起了猫咪卖萌。

    庄泽阳给了乔婉月一个白眼，无视她的话，一个箭步跨到床上躺了下来。在可爱的猫咪枕头和各种软绵绵的玩具娃娃之间，这个男孩显得无比巨大。去年夏天，庄泽阳一下子长高了许多，他现在已经比乔婉月高出了快一个头了。

    不知道去年夏天是怎么回事，乔婉月的身体也是渐渐地发生了一些变化，至少她的胸部不是像小时候那样平平的了，她自己给去年夏天起了一个外号叫：酥胸之夏。去年，乔婉月腿变长了，腰也变细了臀部也微微敲了起来。因为乔婉月比一般同龄的女孩发育得好，江文娜很喜欢乔婉月现在的身材，但她自己却不是很习惯这种变化。以前在学校里从来没有注意过她的同龄男孩，渐渐地看他的眼神也不一样，更多的时候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偶尔也会捉弄她，但是碍于乔婉月的特殊身份，大部分男孩还是对他敬而远之。

    除了庄泽阳，他看乔婉月的眼神跟以前小时候没有任何差别，乔婉月心想，即使是自己长出了角和尾巴，估计他也不会去注意到。

    庄泽阳躺在床上，拿棒球帽遮着脸问道，“你觉得你爸爸会让我穿成这样去参加你的生日宴会吗？”他指了指自己身上的黑色t恤衫和发白的旧牛仔裤。

    乔婉月低着头说道，“泽阳，很抱歉，不管你穿什么，他都不会让你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会的。”

    乔宇鸿不喜欢庄泽阳，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随着时间的流逝，以前的‘讨厌的小鬼’的称呼已经变成了‘没有未来的烦人精’。但就乔婉月来看，他有未来，有着非常美好的未来：他是学校篮球队主力队员之一，有着像天才一样的头脑，班里的成绩数一数二。他似乎有着cpu一般的运算能力，任何时候脑子都转得非常快，好像从来没有怎么学习过，但学习成绩一直是数一数二。更可怕的是，他能悄无声息地潜入乔家的房子里，好像所有的监控系统在他这里形同虚无。不仅是乔家，好像任何监控系统对他都形同虚无。

    “我有件事情想告诉你。”庄泽阳的语气让乔婉月感觉这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

    她有点担心，走到床边坐下，看着他的眼睛，“说吧，什么事。”

    庄泽阳拿起球帽，研究着磨损的帽沿，仿佛帽子上的一针一线能赐予他勇气一样。“你父亲想让我毕业后去他公司工作。”

    一

    二

    三

    乔婉月已经很久没有数数过了，当一个人成长了，会渐渐学会怎么处理一些问题。乔宇鸿是一个要得到什么一定会不择手段争取的人，但让乔婉月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他这次盯上了庄泽阳。

    四

    五

    “说点什么呀，干嘛不说话呀？”庄泽阳等待着乔婉月的答复，等得有点着急了。

    “为什么他想让你为他工作？”乔婉月终于问了出来，她知道父亲在干着什么事，他很多财富的来源都是不干净的，是建立在很多人的牺牲上的。像这些事情，需要很多人去做，随着时间的流逝，一个再好的人，一直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的话，他也会被腐蚀成一个坏人。

    “婉月，你真的不明白吗？”他从床上跳到了地上，“他想让我去帮他干一些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的事情。”

    “不，他不会的。”乔婉月摇着头否定着。但在心里想，她在骗谁呢？乔宇鸿最擅长做的就是用甜言蜜语把一个好人拉入水，企图让他堕落。她不管别人是否出于什么目的帮着乔宇鸿做事，但是庄泽阳，唯有他，是乔婉月最不想让乔宇鸿利用的一个人。

    “小时候你不是说过你要带我离开这个地方吗？以前我总是很害怕，现在我倒是很希望你能带我走。”过了这么些年，乔婉月也渐渐仪式到父亲的工作具体是干什么的了。所谓的“商业伙伴”，每天有不同的人在办公室来来去去，有警察，有小商小贩，有医生，有律师等等，几乎包含了整个社会可能存在的职业。互联网现在如此的广泛，像曾经我很好奇的一些词，缄默法则，法律顾问c参谋，二老板，指挥官，士兵，合伙人等等，她大概已经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了。她知道了，每天送她上下学的警卫并没有带着枪去保护她不受其他学生家长的伤害；她知道每天站在门口值班的守卫不仅仅是为了防邮递员而私自带着枪的；她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对他敬畏远之，为什么乔宇鸿要把她关在这个城堡里，严格限制她的外出。

    她也很清楚，如果庄泽阳进了这样的一个组织，总有一天，庄泽阳会变成像乔宇鸿那样心狠手辣，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一个人。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

    乔婉月告诉自己，她是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对她而言，庄泽阳是这个世界上最棒的人，他是乔婉月最好的朋友，也是她的一切。

    庄泽阳是她的人。

    也许，庄泽阳并不是她的人，但是每天乔婉月和庄泽阳在一起的时间远远超过她和自己家人在一起的时间。唯一不同的是，乔宇鸿是乔婉月的父亲，而庄泽阳却从来没有提起过他的父亲。

    “我以为你高中毕业以后要去别的城市上大学，我想过两年等我高中毕业以后去找你。”她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了。

    这就是她的计划，他们两个人高中毕业以后就去一个很远的地方，a市发生的一切都和他们没有关系。乔婉月已经为未来画好了蓝图：买一间小房子，每年去自己想去的地方旅游，开一个小礼品店，卖自己设计的卡片和手工制品。

    “没事，放心吧，我不会为你的父亲工作的。”庄泽阳的声音回荡在屋里，显得那么真实有力。

    “那你要怎么做？”乔婉月咬着嘴唇，和庄泽阳四目相对。

    乔婉月的恐惧不安的心情随着庄泽阳上扬的嘴角而消失。他的微笑仍然是乔婉月最喜欢的东西，这个微笑非常有感染力，就好像有着共同的秘密一般让人安心。它能够让乔婉月的心情在最脆弱无力的时候变得很明朗。

    “别担心了。”庄泽阳仿佛有着魔力一般驱散了整个房间里抑郁的气氛，从口袋里拿出了什么东西，“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

    “什么东西呀？”乔婉月尽量压低我的声音，使它听起来不是那么急切。每当收到庄泽阳送的礼物时，她都会开心很久。去年元旦，乔婉月收到装泽燕送的一个小兔子毛绒玩具，开心了整整一个月。这个玩具，远比父母送给她的昂贵的国际大牌制作的连衣裙更有意义。

    庄泽阳靠近乔婉月，手指间吊着一个非常精致的金项链，“生日快乐。”他一边说，一边温柔地把项链搭在乔婉月的胳膊上。

    乔婉月翻来覆去仔细研究着项链，这个项链十分精致，上面挂着长长的珠链，呈金黄色，仿佛有着与生俱来的魔力一样吸引着她的目光，两只肩并肩的小金鸟中间吊着一根橄榄枝。用手触摸的时候，材质很细腻，中间好像有一个链接的小钩子。

    庄泽阳拿起项链，把它拆开分成了两半，吓得乔婉月赶紧夺了过去，“你要干嘛？你别把我的礼物弄坏了，”

    庄泽阳笑了一下，拿着其中的一只小金鸟说道，“这是斑鸠，这个项链设计很巧妙，中间链接的那个小钩子是可以分离开的。所以这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礼物，你留一半，我留着另外一半。我妈妈在我小时候经常给我讲两个小斑鸠的故事。传言，斑鸠是友谊的象征，只要你有一半，我有另外一半，我们永远都是朋友，不管你父亲做了什么。”

    乔婉月十分开心，这个礼物很精致，她很喜欢。让她没有想到的是，竟然还有这么吉祥的寓意。她高兴地从床上跳起来给了他一个拥抱，“这是我有史以来收到的最棒的礼物了，我都感动的快哭了。你看见我眼角的泪水了吗？这是真爱啊。”

    庄泽阳非常嫌弃地推开乔婉月，笑着说，“好好好，你喜欢就好，别哭啊，我可不想身上湿哒哒的。”

    “我也有一件东西想要给你。”乔婉月笑着走到书桌边，拉开抽屉，里面藏着许多小秘密。乔婉月小心翼翼地翻了一下，拿起了一个写有庄泽阳名字的信封。

    “今天不是我的生日呀。”他接过信封，很吃惊地说道。

    “我知道，但我不想要所有的生日祝福都压在我一个人身上的注意力，这样我会很尴尬。”乔婉月俏皮地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他大笑着，打开我给他的信封，里面是一个手制卡片——一颗微笑的栗子。

    “你是我最喜欢的栗子，”他读着上面写的字，笑的合不拢嘴了。看得出来他很喜欢这份礼物。

    “是啊，还记得以前小时候我们两个总是在后院的栗子树下玩公主和王子的游戏吗？我希望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里，送你这张卡片，这样以后你不管在哪里，和谁在一起，你都能记起曾经你有我这样一个好朋友。”乔婉月很认真地对庄泽阳说着。

    “哇哦，你这么认真我都快被你吓到了。你说的不对，不管我以后去哪里，你都要和我在一起，我们要当一辈子的好朋友。不过，这个卡片，也许是你目前为止做的最好的一个了。和以前的比起来，你真的是做的越来越好了。以后你的公司上市了，我拿的这个可是原始股呀。”庄泽阳又再一次笑了起来，他的笑让乔婉月感觉到世界都明亮了。

    乔婉月看着开心的庄泽阳，内心也阳光了起来。“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我们两个人只要能一起面对的话，肯定能够度过难关的，如果我真的建立公司的话，那我得找庄先生给我设计监控系统，省的我绞尽脑汁想出来的设计被别人剽窃了呀！”

    “没问题，我的公主，随叫随到。”庄泽阳拉起乔婉月的手，在上面留下了一个吻。

    这个吻仿佛一阵电流传遍全身，让乔婉月措手不及，她赶紧把手伸了回去，“你这是干什么？”她的心咚咚直跳，脸上泛起了害羞的红晕，要不是江子晴今天给她画上了腮红，她整个脸都要红到耳后根了。

    “电影里面的人不是都是这样表达感情的吗？有什么不对吗？”庄泽阳很不解的问道。

    乔婉月心里骂着这个笨蛋，哪儿有亲女孩的手背来表达友情的，那都是男孩子对女孩子表达爱意的时候做的事情。果然青春期的男孩子在感情方面确实没有女孩子温柔细腻，如果这一幕发生在学校里的话，第二天教室的黑板上一定会画上一个大爱心；中间写上两个人的名字。

    一想到这里，乔婉月的脸更红了，‘泽阳不是对我有意思吧？不行，我们说好了要一辈子当好朋友的。’

    庄泽阳弯下腰，仔细地研究着乔婉月发烫的脸，“你到底怎么了，这是什么啊，子晴阿姨是不是把你的脸花的太红了？”庄泽阳伸出食指，摸了一下乔婉月发烫的脸，“哇，你的脸怎么这么烫，该不是发烧了吧？”

    被庄泽阳摸着自己的脸，乔婉月的心跳得更厉害了，赶紧后退两步，岔开话题，“我什么事儿都没有，倒是你，出来这么久，也不怕文娜阿姨担心啊？”

    庄泽阳恍然大悟，“对哦，我只是来给你送礼物的，一聊天就把时间给忘记了，我真该回去了。小月，生日快乐”

    说完，庄泽阳做了一个拜拜的手势，消失在了视线中。

    乔婉月看着自己的手背，回味着庄泽阳吻上去的那一瞬间的电流，心脏依然咚咚跳个不停。她抬起手摸着庄泽阳摸过的脸颊，热度依然没有散去。

    这究竟是什么感觉呢？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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