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萌芽

    在书包的一个角落，他翻出了那个已经被压得皱皱巴巴的信封，拿去给了李老师。

    看着这明显被主人漫不经心收藏的“心意”，李老师脸上划过一丝无奈的笑意：“你说，这两个女生你都不认识。”

    “不认识。”秦声使劲摇头，仿佛能增加自己的可信度。

    “那你为什么要接受？”李老师问。

    “她们硬塞到我手里的。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我觉得如果转手就扔掉好像也不是很好。”秦声越说越声，心里明显心虚。

    “可是她们俩认为，你接了就是接受了她们的表白。”

    “啊！可是我根本没有给她们回复过，电话都没有打。”秦声有些着急。

    “嗯，别急，你把事情经过和我再说一遍。”李老师说。

    秦声就把两个女生怎么给他东西的事情说了一遍。

    “我相信你和这次的聚众打架未遂没有直接关系。”李老师安慰他说，“但是两个学校刚刚合并，学生自己的流行文化之间可能也有一个磨合期，需要语言沟通。你不说话就可能让人造成误会。她们会觉得你在考虑，你在犹豫，你在等待，唯一不接受的答案就是你在拒绝。以后碰到这样的事情，如果不接受，要明确的拒绝，不要拖，对双方都好，行吗？”

    “我知道了。谢谢老师。”秦声过了一关。

    妈妈是在家长会后知道这件事情的，回家之后对儿子的表现大加赞赏：“对于这样的女生，不理她们就对了！谈恋爱这样的事情对你们来说太早了，再过十年都不晚。”

    如果是以前，秦声会听妈妈的，因为这是妈妈喜欢的。可是现在他心里想的却是学校里成双成对的多了去了，自己之所以拒绝她们并不是因为不想谈恋爱，只是因为不喜欢她们。

    初二还发生了一件大事，就是改铃声事件。秦声现在想起来，觉得当时的自己真是可笑，对于别的同学来说，编一个肚子疼的借口就能提早回家了，自己却想了这么一个法子解决问题。为什么呢？为了不让妈妈知道。因为告诉老师肚子疼要提前回家，老师就要通知家长，家长同意才能离开学校。这样的话妈妈就会知道，而妈妈是不会容许自己说谎欺骗的。一旦被她知道肚子疼是装的，估计球赛还没看完，自己的膝盖就跪断了。他记得张校长当年问过自己这样一个问题：“秦声，你怕妈妈生气不敢撒谎请假这很好。但是，你难道不怕因为改铃声触犯校规校纪被处分吗？一旦背上处分很可能会影响你一辈子啊！”是的，在当时他的心里，妈妈的规则是比校规校纪更重要的东西。

    初二的下学期，一天做值日的时候，一起扫地的同学肖莎莎问秦声：“你会分到奥赛班去吗？”

    “已经定了，肯定会去。”秦声回答。

    “那我就不能跟你在一起做值日了。”肖莎莎园园的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

    秦声这一刻有些明白肖莎莎的言外之意，却并不想拒绝，于是回答说：“还是在一个学校里，还是可以见得到的。”

    两人那天的值日都做得很慢，做得很晚，聊了很多很多。后来两人就开始在手机上聊天。

    有时候秦声跟同学的聊天记录不想被妈妈看见，聊完之后，他会马上删掉。只留下一无关紧要的聊天，还有问作业呀，通知之类的给妈妈看。但是和肖莎莎之间的聊天记录他不想删，于是就先导出聊天记录存成文本文件，再删掉。

    5月0号那天，肖莎莎发来一条消息：“有些话，我怕再不说就来不及了。你能做我的朋友吗？”

    他的心砰砰的猛然跳了起来，既然迟早都会有女朋友的，现在有为什么不可以呢？这么多人都有了，“我们不已经是朋友了吗？有些话还是男生说比较好。”

    “好。”肖莎莎又回复了一个红心图案。

    他也回复了一颗心。哎，到家了：“我到家了，以后再聊。”

    他进家门之前，心的处理干净聊天痕迹。

    晚上，妈妈拿着他的手机看了一会儿，没说什么又放下了。

    第二天一早，他背着书包要出门的时候，妈妈问他：“今天是要去学校干什么？上学还是谈恋爱？不弄明白就不要去了。”

    “妈，我”秦声顿时语结，想不通妈妈怎么知道的。

    “你删掉聊天记录我就不知道了？有几个孩子的聊天记录会和你一样的干净？你有一天值日回得很晚，后来在经常使用的聊天人名单那一栏就出现了肖莎莎的名字，她这么多天一直排在第一个，但是聊天记录里却什么都没有。你说奇不奇怪？”

    “我跟她”秦声不敢隐瞒和撒谎，此刻既编不出理由，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我昨天晚上，花了大半夜的时间，把你手机里的文件，一个一个的看过了。你俩想做什么样的朋友啊？”

    秦声的脑子已经全部被恐惧占据，他觉得自己可能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再上学了，根本说不出话来。

    “是她先找的你，还是你先找的她？”妈妈的声音始终很平和，平和得可怕。

    “她先。”求生的欲望让他一瞬间把事情推给了一个女生，让他永远都痛恨此刻懦弱的自己，屈辱的感觉在心里留下一道深深的伤痕。

    “你喜欢她吗？”

    “不喜欢。”如果知道喜欢一个人会有这么多的麻烦，那还不如不要喜欢。

    “那为什么还和她聊那么多？”

    “就是觉得无聊吧。”秦声编了个理由。

    “你打算怎么办？”

    “以后不再跟她来往了。”这就是你要的吧

    “哪些方面？”

    “不说话，不聊天。”快点，快点，就按照你要的方式了结，放了我吧。

    “说到要做到，妈妈相信你。手机我先帮你保管，上奥赛班以后我再还给你。今天上学迟到了，你自己跟老师解释，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你自己惹的麻烦自己解决。”

    秦声松了一口气，内心的折磨终于结束了。

    那天他迟到了，被值周生记了名字，班里因为他考勤被扣分，没有拿到周流动红旗。他被罚了一周值日。这些都是无所谓的，很快就能忘记。但有些时候是不能忘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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