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Chapter 17 信鸽

    只见一只鸽子从皇宫飞出，朝着早晨那队人马行进的方向飞去。

    梓州。已是傍晚。

    “就在这里歇一晚吧，明天一早再继续赶路。”

    “是！上将军。”

    一行人赶紧分散开来，生火的生火，布防的布防。

    柳守臣朝沈越凌走过来，问他：“沈兄，我们不用赶路吗？”

    “无妨，这次出来我师父带了云鹰，和柳州那边通信也会快许多。再说这次带了女眷，日夜赶路，怕是我师娘她吃不消。”

    “不必照顾我，只管快些到柳州才好，疫病这种事情拖延不得的。”京柿霜正好过来，听到了二人的谈话。

    “夫人其实也不必太过担忧，此前在下已经在别的地方调遣了一部分医者过去，只是毕竟他们只是民间的普通医者，虽对这疫病也是束手无策，不过好在没有让疫病扩散到别的地方。”

    “可我总是见不得他们受苦的，只恨不得现在就飞身过去。”

    “师娘果然是医者仁心。既然师娘执意如此，那我们明天就兵分两路。我们先带必要物品过去，其他的东西等他们稍后送到。只是这样的话，就要劳烦师娘忍受这路上颠簸。”

    “没问题，早年我跟随师父学医，也是这般东奔西走，说起来，可能很多男子的马术都还不及我。”

    “那徒儿明天就给师娘准备一匹上好的马，看看师娘的功夫了。那今晚师娘就好生歇息。”

    “嗯。二位也好好休息，告辞。”京柿霜微微一福，朝着自己的马车走去。

    “沈兄，你可知这柿霜夫人为何要戴面纱？在下观齐眉目，应该是位美人才对，怎么要把脸遮起来？”柳守臣的手指摩挲着下巴，好像真的在认真思考。

    “看不出来啊！”沈越凌把脸凑到柳守臣的耳边，用手臂圈住他的脖颈——又是这勾肩搭背的动作！“柳兄竟然如此关注女人的容貌，亏我还以为你是个书呆子不通这些呢。”

    啊？这上将军在说什么呢？我这不是略表关心而已吗？

    “人家可是我师娘，说起来还是你师父的儿媳，你这样想会不会不太好？”沈越凌脸上的笑意更浓，戏弄人的意味也愈来愈浓重。

    “沈兄别误会，在下只是好奇，只是好奇。”柳守臣默默拨开沈越凌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又补充，“有道是，书中自有颜如玉。夫孔雀爱羽，虎豹爱爪，都是人常都是人常。”

    柳守臣被沈越凌说得开始胡咧咧，生怕他把自己看作一个不正经如沈越凌的人。离京里谁不知道这位上将军可是风流到了极致的人物，作为将离才子自己怎么可能被他影响呢？

    “我说柳兄，我读书虽少，却还知道那句话应是‘夫君子爱口，孔雀爱羽，虎豹爱爪，此皆所以治身法也’，是说有德有才者，需时时在意自己的言论是否得当，不断修炼提升自己，怎么到了你口中就成了人常了呢？”

    “恕在下才疏学浅，一时口误”柳守臣本来就面皮儿薄，怎么经得住沈越凌这么戏弄，一时间唰地红了脸。

    “看柳兄如此含羞带怯，啧啧，那我就不再捉弄你了。不过柳兄要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沈兄你说你说。”柳守臣如蒙大赦。

    沈越凌向他挑眉：“你倒是先告诉我，在宫门口，你和小宸密谋的是哪件事？”

    “这件事在下还不能说，时机未到，说了就不灵了。”

    真会卖关子。“怪不得小宸如此看重你，你们太像了！”

    “沈兄过奖了。”柳守臣笑。

    好吧，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是脸皮这么厚的人。

    “那你不妨告诉我，你和李谨宛到底是什么关系啊？”沈越凌一脸八卦地期待着他的爆料。

    “我必须要回答其中一件事情吗？”

    “是的。”果真是文化人，善解人意！

    “我其实跟李姑娘并不相熟，只是在丞相府议事之时，在下去了一趟茅厕，之后就迷路了。迷路其间不小心闯入了李姑娘的闺房”

    怪不得李谨宛写信给他说有个书呆子因为闯进了自己房间，就十分坚持要对她负责到底，要娶她为妻，原来是这档子事儿。

    “不瞒你说啊柳兄，这李谨宛跟个泼妇无异，凶得很，你还想娶她？我总之是躲她都来不及。”

    “沈兄你怎么知道我要娶李姑娘？”柳守臣惊得差点儿大叫。

    “李谨宛写信给我说的啊。”总不可能在相府安插自己的眼线吧？

    “啊？原来李姑娘喜欢的是沈兄你啊。”

    “什么？那可别！这姑奶奶要祸害就祸害别人去，我可受不起。”

    柳守臣忍住心痛，道：“在下虽是只和李姑娘有一面之缘，但是在下对她的容貌十分心动，想来她应该也是个十分温柔的女子，那日她也只是叫人把我丢到大街上。”

    沈越凌内心：hat？什么叫只是丢大街上？

    沈越凌突然想走，并不想听他继续说下去。

    “沈兄听我说完，”柳守臣使出了从来不曾有过的力量拉住沈越凌，“那日是在下唐突，家父从小教导在下，男儿大丈夫要有担当，既然是在下冒犯了李姑娘就必须对李姑娘负责到底”

    “放手啊你！”沈越凌终于挣脱这书呆子的手，蹭蹭两下就蹬上了身后的一棵大树。

    柳守臣仍不死心地冲着树上喊：“可是那日在下说要娶她，她对在下说她已有心上人，还望沈兄考虑考虑啊！”

    众人：“？？？”

    “咳咳，失礼了，大家忙，大家忙”柳守臣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他从来没有这么失礼过。

    “哎哟，终于躲开了，这柳守臣可真是”沈越凌刚准备在树枝上躺下，却发现树上还有一人。

    “哎哎哎”下一刻见他已经是双手吊着树枝——还好树枝够粗。

    沈越凌冲旁边喊：“星沉你倒是拉我一把啊！”

    星沉不动作：“自己上来。”

    “唉，好吧，就没见过你这么不爱亲近主子的人。”沈越凌一个腾空翻，便稳稳地站立在树枝上。

    “你在这里干嘛呢？站这么高，不怕掉下去？”

    星沉懒得理他，仍是平常抱剑的姿势，警惕地看着四周。不一会儿，两人便听到了熟悉的鸽子叫声。

    星沉从树上跃起，一眨眼功夫，便看到他一手拿剑，一手抓着鸽子，又稳当地回到了刚才站立的地方，甚至树枝都不曾有一点儿轻微的摇动。

    “可以呀！你虽然打不过我，但是轻功还是比我好那么一点儿的。”

    星沉白了他一眼，就差叫他闭嘴了。

    “你哥给你的信？上面儿写的什么？”

    星沉也不看信，只是轻轻地用大拇指摸了摸鸽子的头，又把剑挂好，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一点吃食轻轻放在自己手掌中，鸽子也不畏惧他，竟就在他手上啄起吃食，不紧不慢地吃着。

    “看不出来，你这人对谁都冷冰冰的，对小动物倒是极好。”

    “它们可爱。”星沉终于回了他一句，语气也没那么生硬。

    “人就不可爱了吗？”

    “你觉得呢？”猝不及防的反问，噎得沈越凌说不出话。

    一阵之后，星沉一伸手，放走了鸽子。沈越凌赶忙提醒：“你都还没看信呢！”

    “不用。”

    虽然你这么说，但是我想知道信上写了什么啊！沈越凌一腾身，又一把抓住了那只刚被放走的鸽子。

    “还我！”星沉飞身来夺。

    “就不！”沈越凌孩子心性一起，迅速转移自己的位置，又急忙从铜管中抽出纸条，再左手一扬把信鸽放走。

    动作那叫一个行云流水c手到擒来c酣畅淋漓，看得出不是头一次做这种事！

    只见信上写着：今奉旨照看一幼童，令为兄想起你我兄弟二人一起偷放纸鸢之事，望吾弟万千珍重，为兄等你回来一同重温旧事。

    原来是星浮的私信，着实不该偷看，不过心里没有一丝愧疚反而想笑是怎么回事？哎呀还是还给他好了。

    “星沉，还你，接着！”星沉眼见纸条就要掉到树下，以唯恐此羞愧之事暴露于人前的惊人速度迎头赶上，迅速揣进自己怀里，然后又跳上了一棵与沈越凌相距甚远的树，继续若无其事警视四方。

    第二天一早，齐渊，京柿霜，柳守臣，沈越凌和星沉果然带着少数人马骑马上了路，一路朝着云林飞奔而去。

    而京城里仍在奉旨陪伴珠儿的星浮在生不如死间接到了返程的信鸽，他一看铜管里是空的，竟感动得热泪盈眶！因为这么些年来，他弟弟读自己的私信的次数用一双手都数得过来。

    这天，是珠儿觉得他的星浮哥哥对自己最好的一天。

    而星浮不知道的是，星沉其实只读过由这只鸽子送来的第一封信，甚至为了能分清是哪只鸽子，星沉给它戴了一只无论如何也取不下来的铜管。

    真是可喜可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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