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章 横生枝节

    这阵阴风来的很快去的也快，像是凭空生出，从屋外倒灌进来，瞬间熄灭了我家所烛火，除了主屋内的一盏铜灯，我家陷入了一片漆黑。

    等所有人反应了过来，都惊慌失措的大叫了起来，在这种本就忌讳的时候，发生这种事，的确是让人能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我看见那两个扶住陈清儿尸体在竹椅上的老婆子，脸上露出了惊吓的表情，本就干枯起褶子的脸，在此时更显得有些可怖。

    我爸坐在高堂之上，在昏黄的油灯下，那张平静的脸上也露出了一抹说不出得沉重，但并没有慌乱起来，依旧沉稳的坐在那里，使我有些不安的心，稍稍平复了许多。

    “慌什么慌，石头，去把灯点上”我爸沉声说了一句。由于我爷爷在镇子里也算德高望重的老人，使得我爸在镇子里也还有些说话力度，加上我爸沉稳不动的坐在那，这一声大喝，立刻使得屋里的邻居们都镇定了下来。

    我应答了一声，从神龛上拿了一盒洋火，想先将那两根喜烛点着，然后可这火刚刚划着，就像是有人在一旁吹气一样，立刻就扑腾的灭了。

    我连续试了几次，都是这样，渐渐的我开始流冷汗了，一次两次还能说意外，可这次次都这样，那就有点玄乎了。

    这一幕落在屋里邻舍眼里，也落在我爸眼中，几个胆子小的邻居已经开始往门口靠近，看样子是稍有不对劲就撒开腿跑。

    虽然我们镇子里已经通了电，但是在我们这的习俗里，成亲时，是只能点蜡烛的，但此时此刻，我爸也只能无奈的对我点了点头。

    随后，我便将屋里的瓦斯灯泡拉亮了，昏黄的灯光，照亮了屋内，所有人的心也安心了许多。

    同时，我也出了屋子，逐个将我家所有房间的灯拉亮。

    但就在我准备去我家大门口去打开门口那盏路灯的时候，陡然间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我家门口走了出去。

    我心中疑惑，追了过去。

    那人是沿着墙角走的速度又快，加上是晚上虽然开着灯，但光线并不是很强，都只是四十瓦的那种，所以我并没有看出那人究竟是谁，只看出那人似乎是一个瘸子。

    我想了想，镇子里脚是瘸子得人似乎只有一个，那就是镇子西头，打了四十多年光棍的王瘸子，而且看背影，也的确跟王瘸子很像。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走的匆匆忙忙。

    这时，我听到从主屋内突然传出了我爸的一声清喝：“狗癞子，你要干什么？”

    我连忙跑了过去，刚垮过门槛就听到里面传来了一阵哭啼声，我抬头看去，不知何时陈狗癞子从醉酒中醒来了，而哭啼声正是他传来的。

    只见他两腮通红，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随后跪在地上醉眼惺忪的抱着陈清儿尸体，嚎啕大哭。

    “女儿啊，女儿是爹对不住你啊”

    “爹没用啊，生前让你受苦死后都不能安心，你不要怪爹”

    陈狗癞子鼻涕眼泪一起往下掉，抱着陈清儿尸体大哭不止。

    周围的邻居们听着，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或者妇人，都不禁抹了抹眼泪。

    的确，从古至今，除非家里实在太贫苦或者有其他苦衷，不然谁家舍得自己的孩子死后，还不得安心，再从坟里挖出来，与人拜堂成亲？

    俗话说人死如灯灭，尘归尘土归土，无论生前如何，死后入土为安最大。可陈清儿这姑娘，生前为家受尽贫苦没有丝毫怨言不说，死后却还要这种冥婚形式，再为陈狗癞子挣得一笔不菲的彩礼。

    其实，镇子里的人是看不起陈狗癞子这种卖女儿尸体挣钱的行为的，别说他们即便是我，其实我打心眼里就瞧不起他，觉得他或者就是浪费粮食，甚至在我看来，陈狗癞子这人心性凉薄没有亲情可言，如果不是他拖累了陈清儿，我想陈清儿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但看到眼前这一幕，我心里其实还是有点说不出得难受的，也为陈清儿感到一丝欣慰，这陈狗癞子总算还有些人性。

    我母亲见此，也不禁抹了抹眼角。

    毕竟陈狗癞子和陈清儿是父女，我爸也不好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陈狗癞子越哭越撕心裂肺。

    铁子叔实在看不下去了，眼看这时辰越拖越久，他对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上去拉开陈狗癞子。

    我心中一千个不愿意，无奈却也只能走了过去，喊了陈狗癞子一声：“癞子叔”，并试图拉开他。

    却不料，这陈狗癞子看上去瘦骨如柴身上没几斤肉的样子，力气却挺大。他一把推开我，最终愤怒的吼了一声：“滚开”

    我心中火气，妈的，老子看在陈清儿的面上喊你一声叔就已经是抬举你了，你倒好，居然打蛇上棍叫我滚开。

    当下我心头暗怒，手上使了多使了几分力气。别看我二十来岁，但从小我爸就没少叫我干体力活，而且我的体格也跟我爸一样，骨架大身材也还算壮硕。

    所以我这一拉，倒是将陈狗癞子拉了开来。

    陈狗癞子跌坐在地，那尖嘴猴腮的脸上还挂着鼻涕眼泪，他猛然扭过头看我，我对上了他的眼睛，顿时只觉得浑身寒毛都立了起来，如同被一只野狼给盯上了的错觉

    这种错觉只是和陈狗癞子眼光对上的刹那才产生的，很快便消失不见。

    我看着陈狗癞子，他双眼惺忪，露出茫然不知所措的表情。

    我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沉声道：“癞子叔，时候不早了”

    陈狗癞子愣了愣，含糊的说了两声“哦哦”后就踉跄的爬了起来。

    我以为他要做回椅子上去，却没想到他端起了椅子旁桌上的茶杯，跌跌撞撞的朝我爸走了过去，高低不平的举着手中的茶杯，大着舌头道：“水水龙老哥，从今今往后咱呃咱们两家就是亲家，来来我们干干一个”

    我爸心里虽然有些生气陈狗癞子在这种场合发酒疯，但与礼而言，从今往后的确两家是亲家关系，陈狗癞子虽然喝醉了，但我爸却没有，既然陈狗癞子以茶代酒要和我爸喝一个，我爸也只得起身回敬。

    陈狗癞子打开了茶盖，我见茶水热气腾腾，刚想喊一声小心烫，却不料他直接跟喝酒一样，大饮了一口。

    果不其然，他尖叫了一声，噗嗤一声将口中的茶水劝喷了出去。

    好巧不巧，这一口茶竟然直接喷到了那盏铜灯上，豆大的昏黄火苗，被这一口茶水直接给熄灭，冒出一缕缕青烟。

    我爸见次，脸色大变。

    变故也就从这刻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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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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