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寒山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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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氏让赵安悦过去，一般都没什么好事情。这一点，赵安悦前世就已经知道了。

    如果不是要让自己做什么，付出一下利用价值的话，姜氏一般来说都是懒得搭理她的。当然也不排除姜氏心情好，想要施舍她些什么的时候。

    只是今日，却不是。

    尤妈妈一路领着赵安悦穿过游廊往后院正屋那边走去，心中疑惑。

    往日，按照二姑娘的性格，不是应该多少问一问自己，夫人那儿找她到底有什么事情吗？

    今个儿，竟是一声不吭？

    尤妈妈皱了皱眉头，刚想要偏头看一看赵安悦的神色。却猛然发现，她看向赵安悦的时候，赵安悦也正在看着她。

    当你凝望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望你。

    只一个眼神的照面，尤妈妈心头就是一空。好似被看透了心思一般，有那么一瞬之间的窒息感。

    赵安悦的眼神，也不知是不是有洞穿力。尤妈妈总觉得，不能和她对视。不然，自己的心思就会暴露无遗。

    想到这里，尤妈妈又迅速地转过头。

    可偏偏天不从人愿的是，赵安悦却开口问尤妈妈道：“尤妈妈方才看我，是有什么事情么？若是有，不妨直说。”

    …

    她直说什么？

    难道问她，为什么不问自己去夫人那儿做什么吗？

    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说！

    这会儿，更是无法回答赵安悦的这个问题。

    “也没什么…”尤妈妈一个迟疑，半晌想不出应对的话来，脑子一闪，就道：“今日，寒山先生过来了。”

    这话说出来，尤妈妈才后悔了。

    她不该提醒赵安悦的。姜氏，也不许她提前透露。

    寒山先生，是当初博阳侯府请过来的女先生。她早年乃是名门闺秀，后来嫁与当朝阁老。只是无奈盛年丧夫，后来便做了女先生。

    寒山先生才德俱佳，先帝曾有一位公主，就曾经跟着她学习过一段时间。那位公主后来远嫁边地，极大地造福了边地的子民。

    公主的名声大盛，也使得寒山先生炙手可热。面对众多府邸的招揽，寒山先生最终来到了博阳侯府。

    而自那以后，寒山先生便只教导过赵安雪和赵安悦两姐妹。

    赵安雪，自诩为寒山先生亲传弟子，前世倒是也因此在京城得了好名声。

    赵安悦前世，寒山先生也在这个时候来过博阳侯府。而且赵安悦也记得，此事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因为，寒山先生一直以来，都看不上她这个庶女。不管她如何努力，寒山先生眼里都只有赵安雪。

    她帮着赵安雪博得了才情俱佳的好名声，却对赵安悦不闻不问。甚至，在旁人问起时，她都只说赵安雪是自己的关门弟子。

    至于赵安悦，她只承认是个旁听生而已。

    弟子与旁听生，便是天壤之别了。

    今日她过来，美其名曰是说想要听赵安雪弹琴，实则也不过是想要再帮赵安雪一把，将她的名声再美化一番罢了。

    至于赵安悦。今日姜氏让尤妈妈过来请她过去，又不肯告诉她。无疑，是想要她在寒山先生面前失礼的。

    前世，姜氏就做到了。

    一向不待见赵安悦的寒山先生，在赵安悦来迟并且礼数不佳以后，对她就甚是不满。而后的蹩脚琴声，更是让寒山先生叹息。

    “朽木不可雕也。”

    当时，寒山先生给予赵安悦的评价，便是这么六个字。

    彼时的赵安悦心知自己不能抢了赵安雪的风头，故意没有好好弹。可她在听见寒山先生这个评价时，心头还是酸涩。

    她当时，多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让自己的老师高看自己一分啊。

    终究，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罢了。她掏心掏肺，也只换得了一个热脸贴上冷屁股。

    “原来是寒山先生过来了啊。”

    赵安悦听尤妈妈先透露了出来，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问道：“不知先生此番过来，所为何事呢？”

    “这个…老奴不知。”

    意料之中的回答，赵安悦如此想着。

    可尤妈妈不管知不知道，她都是知道的。

    无非，是姜氏想要在寒山先生去教导鄂邑公主之前，再帮赵安雪出名一回罢了。赵安悦么，这次则是刚巧做一次陪衬。

    前世，鄂邑公主在出嫁前，明王曾聘请寒山先生，教导过鄂邑公主一段时间。

    鄂邑公主后来气度华贵，也多少有这寒山先生的几分功劳。

    自此，寒山先生收了明王不少好处，从此隐退，过上了随心无忧的日子。

    “尤妈妈原来不知道啊。”赵安悦叹息一口气，又状似埋怨道：“尤妈妈也真是的。寒山先生过来，怎的也不提醒我一回呢？”

    “早知，今日就不该出门去了。”

    尤妈妈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寒山先生也是突然造访，老奴事先也不知道。”

    “原来是这样啊。”赵安悦点点头，看向尤妈妈的眼神，更多了几分讥诮。

    这老奴才，惯是会倚老卖老的，真让人恶心！

    一路穿过游廊，前头姜氏的院子已经近在眼前了。赵安悦尚未靠近，就已经能够听得见里头传来的铮铮弦音。

    赫然，便是赵安雪在弹琴。

    赵安雪作为博阳侯府嫡长女，脑子虽然蠢笨了些，可容貌还算中上。至于琴棋书画么，倒是也达到了大家闺秀的标准。

    虽然不算十分顶尖，但也还算出挑。

    “寒山先生在里头，指导姐姐弹琴么？”赵安悦故意问着，站在门口不肯进去。

    “老奴不知。”尤妈妈道：“二姑娘既是来了，就先进去吧。”

    “姐姐弹琴呢，我现在进去，岂不是不知礼数么？”赵安悦睁大眼睛，反问尤妈妈道：“尤妈妈不是不知道，这样会害了我吧？”

    …

    她知道。

    可她不能说。

    尤妈妈再次露出尴尬的神色，赔笑道：“是老奴疏忽了。”

    赵安悦一笑，看向屋内。

    透过窗户，她似乎已经能够瞧见那个隐隐约约的人影了。

    寒山先生。那个看上去高高在上，实际上却有着一个不为人知癖好的女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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