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8.计谋

    “下步我们该怎么做？”她抬头问千夜离。现在手上几乎没什么线索，想要找到凶手怕是比登天还难。

    “跟我来！”千夜离胸有成竹，搂着她飞身上马，调转马头，向山后奔去。

    半个时辰后，两人在一片空地上停下，千夜离顺手摘下一片树叶来，放在嘴边一吹，曲调陡转，三短两长。

    过了一会儿，树林里仍寂静如初。

    “不好！”千夜离突然变了脸色，一挥马鞭，马儿吃痛狂奔了出去。向前不过两三里，风中传来了浓重的血腥味。转瞬，便看到远处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些尸体，大约十一二人，死状极惨，肢体凌乱，显然是经过惨烈的厮杀。

    千夜离浑身散发出强烈的冷意，他翻身下马，走过去，一一检查那些死尸，神色带着一份肃杀之意。

    看着这惨烈的一幕，慕凝湘只觉胃部瞬间如浪潮般翻涌起来，扑面而来的腥臭味熏得她头晕眼花，粉嫩的脸已然褪去了血色，惨白如纸，额上冷汗涔涔如雨下。她强忍者胸口的不适，捂着嘴飞快翻身下马，直扑到最近的一棵树下，俯身干呕。

    感觉似乎要将苦胆都吐出来了，慕凝湘白着脸，靠着树干不停地喘气。待觉好一些了，慕凝湘才支着身子起来，不敢再看那满地的尸体，便挪步朝远处走去。

    才走十几步远，前方就有微弱的呼吸声传来。慕凝湘定了定神，警惕地提起剑缓步走了过去。绕过一块挡路的大石头，扒开草木丛，便见到一人满身是血的躺在那里。

    此人身上的衣服和刚才那些尸体上的是一样的。

    慕凝湘缓了口气，靠近他，轻声问道：“你怎么样？”

    “小心！”千夜离听见动静，转身就见见慕凝湘走到草丛边，纵身一掠便到了慕凝湘身边拉住她，还不忘提醒她。

    “无碍！这人受了重伤。”慕凝湘忙道。

    “金护法！”地上那人似是听见声音，强撑着睁眼来，看见千夜离时便激动起来，挣扎着要起身，“快快回轩云山庄，告诉告诉庄主，那些人要要杀向轩云山庄！快c快回”那人还未说完，猛地呕出血来，眼一闭头一偏，就断了气。

    慕凝湘一惊，还未恢复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转头忙对千夜离道，“我们赶紧回轩云山庄吧！”

    罗霄然和苏小玉刚上轩云山庄，若是遇到那些人，怕是命都不保了。

    千夜离点了点头，带着慕凝湘纵身一跃上了马，紧拉缰绳，向下山的路打马而去。

    只是在他转身的时候，视线不经意从那人的身上掠过，眸子里闪过意味不明的光芒。

    马蹄声渐远，四周终于静了下来，只余微风盘绕。

    忽然，一尸体动了一下，却是那刚咽气了的那人坐了起来，他摸了一把脸上的血迹，转头对身后悄然而至的人道：“我已经照你所说的做了，他们也已经回去了，你的承诺该兑现了吧？”

    “做的不错！”话音刚落，出手，是剑入血肉的声音，“这就是我给你的承诺！”

    来人抽出剑，搽干净血，收回剑鞘，望着远处飞起的尘土，恨声道，“这么个水性杨花的女子，你居然会那么在乎！”忽而却一笑，语气森冷，势在必得，“你最终会回到我身边的。”

    千夜离见慕凝湘脸色不好，便知是刚才的场景让她感到难受。他拉着缰绳让马儿放慢下速度，调整好角度紧抱住慕凝湘，让她在他怀里靠得舒服些。慕凝湘缓了会儿，现在已经感觉到好多了，便让千夜离抓紧时间赶回轩云山庄。

    千夜离仍紧紧地抱住慕凝湘，说让她也要紧搂住自己，说是要加快速度，可能会有点颠簸。慕凝湘毫无疑问地相信了他，却没看到他嘴角边那抹戏谑的笑。直到慕凝湘发觉他们走的不是回轩云山庄的路的时候，才感觉出不对劲来。

    “我们是去哪里？”

    “去落月城找阿墨他们。”千夜离仍一心一意地注意着前方，他让越清歌到轩云山庄将东方墨秘密地接了出来，而东方墨怕那三人又到乾坤门去找他，便和越清歌先去了落月城。

    “轩云山庄不回没事吗？”刚才那人说的话还在耳边回荡，看那些尸体，便就知道那是一群武功多么高强的人，若是他们攻上轩云山庄，后果会很严重吧。

    千夜离冷哼一声，道：“我在这边安排了十二个人，子霖也知道。他为了我方便行事，早就派了其中一个来协助我，而我也早就秘密安排了另一件事给他，最近都不可能出现在这附近。”

    慕凝湘瞬间明白，刚才那里一共十二人，就算是全军覆没也只有十一人才对。

    幸好有这么件事情，真是误打误撞，破了这计谋。

    “那你刚才”

    “当然是为了安那幕后之人的心，这样我们才有时间去查事情的真相。”千夜离不紧不慢地道。刚才不远处是有人在的，离开是为了顺幕后之人的意思，让他放松警惕。

    不过情急之中的慕凝湘并未发觉，所以认为千夜离又在暗中欺负她。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故弄玄虚，看我着急你开心了？”慕凝湘有点生气，一想到苏小玉和罗霄可能有生命危险，她就急得紧，而他却这样风轻云淡。

    慕凝湘又气又急，一把便拧上千夜离的腰身。

    千夜离猝不及防地被掐，疼得“嘶嘶”猛抽气。他反应极快，出手如电将那“罪魁祸首”一招制住，捉住一双柔荑，又捏又揉反报复之。

    “我没有故弄玄虚，无论去哪边，我们都得赶在那些人的前面先下手为强，此乃事实。”千夜离无奈摇头，手上动作不停，面上却是一本正经细细分析道，“这边一时还找不到那个接应的人，也不清楚情况，留下也无益。既然让我速回山庄，那么那里的陷阱怕是已经挖好了，就等着我们自投罗网。不过对方弄出这么大的手笔，也说明庄内的确是发生了大事，而现在子霖却没送来任何消息，要么他还没发现异常，但这也说明他还没露馅，还是‘夜公子’；要么，山庄已被那些人控制了，但可能性很小。我们先去找阿墨他们，才有足够的人手去做其他事。”

    慕凝湘早就消了气，听他这样解释反觉得自己太过无理取闹，根本没去细细地想事情，声音不由得软了下来：“我以后都听你的。”

    都听他的？千夜离凤眸一闪，笑了起来，将她的手重新放回腰间。

    “要赶路了！”嗓音里含着笑意，还有一丝揶揄，意思不言而喻。

    慕凝湘当然听出来了，星眸一闪，“你不怕我再拧你？”

    “是谁说的以后都听我的？”千夜离挑高了眉，眼里全是笑意，拿她刚才说的话堵她。

    她可不是说话会反悔的人！

    只是，他似乎估计错了。

    他忘记了自己是做的什么事才让她说出像是承诺的话来的。

    “你又拧我？”腰间又是一痛，比刚才更甚。

    “你就知道欺负我！”手上动作不停，语气六分咬牙切齿，三分幸灾乐祸，剩下一分似娇嗔。

    千夜离似是不怕那痛楚，反而开怀一笑，笑得肆意。慕凝湘靠在他的胸前，感觉到胸腔出传来的震动声，星眸一睁，对他怒目而视。千夜离忙收了笑，却还是忍不住，双肩不住地颤抖。忽地，他揽去了笑意，长臂一伸，将慕凝湘搂紧在怀里，下巴轻碰着她的额头，认真而诚挚地道：“我就喜欢你这样，由着自己的性子，想说什么c想做什么，都可率性而为，无忧无虑，像以前一样。”他明显感觉到在他说“像以前一样”时，她突然绷直了身体。千夜离轻轻一叹，手臂微微收紧了一分，“我知道你还是放不下过去，只是你要相信我，无论面临什么境况，我都会在你身边，不离不弃。”感觉的前面的人轻轻一颤，他继续道，“我希望你在面对我的时候，可以做你自己，忧伤快乐，或哭或笑，不用伪装。”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在遇到他以后，她就有了依靠，不再害怕，不再被束缚。毕竟她信任他，愿意与他分享她的秘密，那她就没有了负担，会开心的过。

    可他却忘了，就算他是她生命中突然而来的那束阳光，照亮了她心中的阴暗，可有阳光的地方，肯定也会有一片阴影。

    那是阳光永远也无法照到的地方。

    她从不说，他从不问，并不代表他从不知道。

    不问，是他知道她的伤，不忍再去揭开她的伤疤，撕开血淋淋的伤口给她看。

    不问，是因为他爱她，他尊重她，只要是她的选择，他就接受。

    慕凝湘闻言，泪如决堤的河水突然就落了下来。

    原来他早就看出来了！毕竟是再也回不到当年，没有那些人的宠爱，没有了肆意妄为的资格，就算有夜离为她撑出的一片天地，她也做不到无忧无虑率性洒脱的活着。

    “夜离”情不自禁地叫了他的名字，其实不知从何时起，心中就已经认定了他，不想隐瞒他任何事，可那些绝望和痛苦她尝过就够了，何必再让他尝一次？是以不曾对他说，装作没事一般。但假装怎么也不能掩盖原本所经历的铭刻在骨子里的痛，偶尔痛溢出，虽及时压下了，却还是被他发觉了。

    所有的苦难似乎都不是那么难以回首与记忆起了，因为有他在身边，携手予她力量和勇气，有温暖的怀抱可予她依靠和取暖。

    虽然她迟了那么多年才遇到他。

    看着她轻轻的流泪，千夜离的心中有点心疼，却也有几分宽慰，能让她打开心结才是最好的。

    “你还记得你十岁生辰那天，我送给你的祝语吗？”他脸上带笑，暖如春风，声线低缓有磁性。

    慕凝湘点了点头，她当然记得。

    “我说‘祝你一生安乐无忧’。既然他们没有实现，就让我来实现，我要让你一生安乐无忧。”千夜离凝视着慕凝湘的双眼，认真道，“你信我吗，凝湘？”

    “我信，我信你，夜离！我相信你！”慕凝湘不住的点头。他那样懂她，为她做了那么多，她还有什么理由不相信他呢？她主动抱住他，环着他的腰身，靠在他的胸前，听着他的心跳声，第一次觉得是那么的安心。以后，风雨来了，有人为她遮挡；累了倦了，有人让她依靠。她的快乐悲伤，她的欢笑泪水，以后都有人与她一起分享。她不再是一个人，她还有他。

    千夜离看着怀中人发出浅浅的呼吸声，不禁莞尔。他小心地将她固定在怀里，以便她躺着更舒服些。然后驾着马儿放慢速度慢慢地朝前走，怕吵醒了她。

    视线掠过远山再收回，看着怀中人静静的睡颜，他暗道：那些敢伤害她的人，他都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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