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王菀瞧她着急的模样，顿时大笑道：“好啦好啦，不过是同你说笑罢了，你倒是恼了？”她眼波流转间倒也别有风情，王熙凤愣了下，跺脚嗔怪道：“瞧瞧，倒还是我的不是了？”

    王菀点了点她的额头，将她拉到自个儿身边坐着，笑道：“不说笑了，既然到了金陵，就在姑妈这儿住下吧。”她看向王佑，笑道：“虽说老宅子有仆从们看着，可终究是空空荡荡的，你们小小年纪的，哪里能独自住在那儿呢。”

    王佑躬身行礼道：“都听姑妈的。”他来之前，父亲也是这般说的。

    王菀点了点头，这才安排莱福家的去安排，留王熙凤在身边，道：“我原想着将你安置在碧纱橱，可又怕宝姐儿夜里吵着你休息，永福堂东边的三间耳房，倒也宽敞，丫头们早先前儿就拾掇出来了，倒也是住的的。”

    “姑妈安排也就是了。”王熙凤听了心中高兴，永福堂在薛家应该是正室，东边院子里的三间耳房想来也是不错的，从永福堂的摆设来看，这薛家果真是巨富之家，难怪叔父纵使再生气，也不愿同姑妈生分了。

    让同慧带着王熙凤先去瞧瞧屋子，看有什么需要的在着人安排，待诸人离开之后，巧竹才走到王菀身边，替她捏着肩膀，道：“太太对王大姑娘倒真是用心呢。”她轻笑了一声，才道：“可见太太心中还是想着娘家的，不过是刀子嘴豆腐心儿罢了。”

    王菀没理会她，舒坦的喟叹了一声，道：“我想着又有什么用。”她哼了哼，道：“我可不比有些人，自小就会说话办事儿，讨人喜欢。”

    巧竹捂着嘴轻笑了一声，才道：“太太这话说的也忒没意思了。”她看着王菀的神色，笑道：“难不成太太如今过的还不如意么？”

    王菀点了点她的鼻尖，笑道：“你这小蹄子，倒学会打趣我来了。”相比较于荣国府的王夫人，她还是庆幸自己成为薛姨妈。

    宝姐儿的满月酒倒也热闹，虽有刘氏帮衬着，可仍旧累的王菀够呛，尤其是台子上咿咿呀呀唱着的小戏子儿，王菀是听得头昏脑涨的，不过是瞧个热闹罢了，她那便宜姐姐也遣了婆子来，王菀不大感兴趣，叽叽咕咕做了些子吉祥话儿，也就让嬷嬷们带着她下去吃酒耍乐去了。

    王菀累的腰酸背痛的，用手敲了敲后背，扬了扬脖子，道：“可真真的累死人了，日后这样的宴会还是少操持的好。”

    刘氏甩了甩帕子，捂着嘴轻笑道：“哪里就累成那样了？”她嗔怪的瞪了王菀一眼，道：“嫂嫂今儿不过是陪坐着罢了，真正受累的可还没抱怨呢。”

    王菀嗤笑了一声，才道：“咱们怎么能一样，我可是老了，弟妹你还年轻着呢，能者多劳，可不就说的是弟妹这样的人儿么。”她们相处倒也和谐，刘氏不是难相处的人，王菀平日里倒也是随和。

    “真是没眼力见儿的，还不扶你们太太坐着。”王菀瞪了刘氏身边的丫头一眼，笑道：“若是咱们二老爷回来了，可不得要心疼的么。”刘氏被打趣的脸颊通红，急的满脸通红的，道：“好没脸的话，嫂嫂可日后可莫要再说了，小心惹急了我，直接去撕嫂嫂的嘴巴呢。”

    “呵呵，这就恼了？”王菀凑到刘氏身边，嗔怪的点了点她的脑门儿，道：“今儿多亏了有你，否则也还不定乱成什么样儿呢。”她是不大懂，虽然心中有个大致儿的章程，可却不大明白，自然要是有人帮衬着才好，刘氏如今肚子尚且还不显，可也不能大意了，“哎呦，赶紧儿的扶着你们太太回屋歇着，巧竹，去请了章大夫来，好好的给二太太瞧瞧，可别出了岔子，我就是一头撞死了，也赔不起呀。”

    刘氏瞧她说的越发离谱了，也就不理她，任凭她胡说八遭，摸了摸肚子，倒也没觉得不妥的，道：“嫂嫂快别忙了，这若是请了大夫来，闹得人仰马翻的，倒是我的不是了。”

    “哪里就人仰马翻的，不过是些丫头婆子罢了。”王菀撇了撇嘴，道：“还是听嫂嫂的，不过是让大夫瞧瞧，倒也安心不是？”

    刘氏听她这么说，也点了点头，道：“可真是麻烦嫂嫂了。”

    “嗨，咱们之间，哪里还用说麻烦呢。”王菀甩甩袖子，让刘氏躺在榻上，道：“你且先歇着，这原都是我思虑不周，才会让你这般劳累的。”

    刘氏摇了摇头，道：“不干嫂嫂的事。”说着瞧见外头有婆子候着，想来是有事，顿时道：“嫂嫂且先忙着，我这边儿有印儿伺候着，不碍事的。”

    王菀见她神色尚好，也就安了心，道：“那我出去瞧瞧，也不省的又出了什么事情，总归是不叫人省心。”从内屋出来后，王菀才皱了皱眉，打量了这一圈，才道：“呦，你们这是商量好了，这会子倒是都来了啊。”她抚了抚鬓角，道：“说吧，都什么事儿。”

    几个婆子互相对视了一眼，赔笑道：“瞧太太说的，我们来做什么，难道太太还不清楚么。”她们都是府上经年的老人儿了，各有各的差事，其中一个领头的胖媳妇，笑道：“太太，这时间也不早了，咱们想着早些递了单子换对牌儿，明日里也好去采买些物什来。”

    王菀笑着点了点头，却是看向那胖媳妇，道：“蔡二家的，你婆婆呢。”她可记得厨房中的管事儿可是蔡嬷嬷。

    “回太太的话，蔡婆子前些日子跌了一跤，摔了腿，如今正在家里养着呢。”另外一个圆圆脸的婆子赔笑道：“太太前些日子坐着月子，婆子想着不好打扰太太，就禀了翠姑娘。”

    “这样啊。”王菀眯了眯眼睛，她可是瞧过那厨房子的采买单子的，可真当这府上的主子是冤大头一般，顿时嗤笑了一声，道：“可别是因着我说她中饱私囊心中嫉恨了吧。”她语气中充满了嘲讽，顿时让那蔡媳妇脸上讪讪的，道：“瞧太太说的，哪能呢，婆婆她真是摔了腿。”

    王菀哼了一声，甩了甩帕子，道：“得了，甭管是真摔了腿还是心中嫉恨，这样的奴才我是在也不敢用的，你回去告诉你那婆婆一声，让她好好养着，养好了也甭来了，直接回家歇着吧。”她皱了皱眉，看向那胖媳妇，道：“蔡二家的，你做的野鸡崽子汤，还有那火腿炖肘子着实合我的口味，日后你就在大厨房呆着吧，若是有什么事儿，直接来找你莱姐姐。”

    那胖媳妇着实有些大喜过望了，连忙磕头道：“多谢太太抬举，奴婢定然好好办差。”王菀笑了一声，用帕子拭了拭鼻尖，道；“好了，从巧竹那换了对牌儿，只管去忙着吧。”那胖媳妇连连称是，王菀却突然唤住了她，“等等。”她面上也不似刚刚那般的和善，道；“你知道我性子的，办好了差事，自然有赏，若是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可别怪我饶不了你。”她走到蔡二家的身边，又笑道：“我再是慈善不过的，也知道你们办差辛苦，都是想赚一两个辛苦钱不是？”

    “奴婢不敢，太太开恩啊。”蔡二家的脸色儿都变了，连忙磕头道：“奴婢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这么做啊。”她那婆婆可是伺候过先前儿老太爷的，这不说不用了就不用了么。

    王菀笑着将她拉了起来，道：“瞧把你吓得，我还不省的你么，再是老实不过的。”她拍了拍蔡二家的胳膊，才道：“我也不是要绝了你们那两个辛苦钱，只不过，有句老话儿说的好，人心不足蛇吞象，这做人啊，切忌贪心太过。”

    “奴婢省的。”蔡二家的用袖子擦了擦胖脑门上的汗水，道：“若太太没有别的吩咐，奴婢这就退下了。”

    王菀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我这人吃东西也不挑，不过是讲究两个字儿，就是干净，那案板子上，菜刀子上，做糕点的模子上，还有那许多陶陶罐罐，碟碟碗碗的，都要给我弄的干干净净的，一点儿灰尘污垢都不能有的，明白么。”

    “太太您就安心吧，这是自然的。”蔡媳妇这倒是自信，胖乎乎的脸蛋上浮出一对小酒窝，王菀笑道：“你这对梨涡儿长得好，还怪好看的。”惹得其它伺候着的几个婆子也跟着笑了起来，蔡二家的脸上有些发红，只得陪着笑，王菀这才甩甩帕子道：“你且回去吧。”

    “太太！”刚刚那圆脸婆子听她们这三两句话就将蔡嬷嬷打发出了大厨房，顿时有些着急，斜着眼看了蔡二家的一眼，才略有些迟疑的禀告道：“太太，蔡二家的终究是年轻些，大厨房再是重要不过了的，婆子担心她耽搁了太太们的吃食儿。”王菀只面上带着笑，那圆脸婆子心中暂定，才又道：“婆子想着是不是叫蔡大家的也来帮衬着才好？”

    蔡二家的听了那婆子那话，差点气的蹦起来，只咬牙切齿的不说话。

    “哦？”王菀看了那圆脸婆子一眼，眯了眯眼，道：“呵，这倒是我孤陋寡闻了，这蔡大家的不是在针线上伺候着的么。“她笑了一声，打量那圆脸婆子道：“吴嬷嬷，你且说说，蔡大家的难不成还会掌勺不成么。”王菀见那吴嬷嬷还待说些什么，脸猛的一沉，一拍桌子怒道：“好你个吴婆子，打量我好性儿不是？蔡大家的是谁难道我还不清楚么，你既已经是针线上的管事儿了，还千方百计的将你闺女塞进厨房作甚？！”她皱了皱眉，道：“打量我不清楚你们这起子嬷嬷婆子的私心么？”她恨恨的说道：“若是再废话，全都去京郊看园子去！”

    吴嬷嬷面上顿时青黑交加，难看的很，可王菀根本就不理会，摆了摆手道：“若是没什么事儿，赶紧回去歇着吧。”她小小的打了个哈欠，扭了扭腰，在同雯的搀扶下回了屋子，小丫头端了蜂蜜水上来，王菀喝了一口才问，道：“章大夫可有给二太太瞧过了？”

    “是，已经瞧过了。”同雯给王菀锤着肩膀，笑道：“翠姐姐不放心，亲自送了二太太回去。”

    王菀笑了一声，道：“她倒是个机灵的。”说着摆摆手道：“待你翠姐姐回来后，让她今儿去歇着，夜里不用她伺候着。”说着就朝着内室走去，过了半晌才想了起来，问道：“哦，对了，你家老爷不是打发小子先回来说，今儿到家么，怎么这会子还没回来？”

    原先就是想着他们哥俩今儿回来，刘氏在宴会散了后，这才一直呆在永福堂，王菀也知道她的心思，只是却一直不见这两人回来，王菀想了想觉得还是要问上一声才好的，否则叫别人知道的，可不得说她不贤惠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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