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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长途跋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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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篇头致歉:上一更作者忙于工作,脑热打出了个浙江,强行超时空位移武当山。烦请各位读者效行无尘道长使出移像,多谢。)

    “这可万万不能啊,道长!”陈福厚的动作那是相当的快,扑通一声就立马跪到了无尘道长的面前,接二连三地磕着头。“小的我全家的生计都维系在上面,道长这雷霆一击,挨到小的身上可是要家破人亡的呀,道长,道长!请三思!”

    “好一个全家生计靠修道!”无尘子听了这话不禁更气了,就差一脚把这个“孽徒”踢飞到墙角里去和簸箕作伴。“我本以为你和外面那些妖艳贱货不同,可没想到你也是个要靠道祖做虎皮大旗挣黑钱的混账,而且手段还要比他们来得更狠些!”

    无尘子打从十几年之前,就从待了二十年的皇宫大院里出来,回到了上海老家。可这个故乡上海非但不是他出发时的那副模样,而且还一天比一天繁华,一天比一天夸张实在是比他离开时还要更加光怪陆离。

    紫禁城很大,却容不下一个多余的太监,而上海滩眼下也一样如此,容不下一个他这样的孤家寡人。于是无尘子变卖了在上海的家业之后,便在民初的战火安顿之后提着个包袱四处云游,自由自在好不痛快——反正他两腿之间早就空无一物,最后也没办法成家立业传宗接代,所以也就了无牵挂。

    这了无牵挂的闲人如个无根萍一样四处飘荡,最后便到了武当山山下接了一个老道长的班,换上了一身道袍,一心扎到修道里去了。

    他本来就颇有几个小钱,不靠什么香火钱也能活命。刚好这小道观后面还有一小块田,他无尘子小时候也做过些农活,这会儿索性也就开始自给自足,无欲无求之下日子倒也过得超脱。可就是因为他不掺杂世事,所以这间小而破的道观越发没有人愿意光顾。久而久之太监道长就几乎被俗世遗忘,只是他自己不在乎,反而还和平日里来道观里下棋的老农这么说:

    “别看那半山腰、山顶上的香火连绵不绝,那些个人无论参佛还是修道,无非就是举着面佛祖道祖的画像当大旗用,张口闭口就是修筑庙宇、捏制塑像、说到底就是孔方兄,大洋,钱!哪里还有谁想着普度众生,济世救人?都是肥头方脑,挣钱要紧!”

    眼下的他和前清时期那个圆脑袋,肥胳膊的太监小头目俨然已经是两回事,那张脸虽然依旧没有雄性激素的加持以突出其威风,但已经是瘦削且精壮得有了几分仙风道骨,说起话来配合拂尘摇动,居然也透露出些不怒自威的味道来。

    “我也不多希冀些什么了,你这无耻的废物,还是早些给我滚了清净罢!”无尘道长见陈福厚跪在地上依旧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装可怜地看着他,索性就直接抬起了一只脚,把布鞋的鞋底直勾勾地对准了陈福厚的正脸。“还不快滚?”

    无论陈福厚的脸皮再怎么厚度惊人,他也应该知道眼下无尘道长已经和他撕破了脸皮,无论如何是不可能再厚着脸皮赖在这里了。他缓缓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用直勾勾的眼神瞪了道长两眼。

    可他这一回又自讨没趣了。他这一个普普通通的县城道观宫主,瞪人的压迫力再如何颐指气使也不可能和紫禁城里的相提并论——更何况无尘道长面对的不只是普通的皇室宗亲,他要直面的有时候甚至就是那垂帘听政,万人之上的老佛爷。

    所以直面着陈福厚的小把戏,无尘子倒依旧是气定神闲,连脸色都不变一丝一毫,依旧是保持原来的表情看着他。这始料未及的情况令陈福厚十分尴尬,当场便败下阵来。

    他咬着牙地走出道长的房间,穿过走廊和门厅,到了自己寄宿的客房便埋下头来开始收拾东西。肥头大耳四体不勤的他相当清楚自己动起手来能有几斤几两。不说什么人生地不熟,强龙不压地头蛇,那成天挑水干农活至于还要打几套拳戏的老道长,他用什么去打过对方?用头么?

    把自己的衣服细软都捆进包袱里,陈福厚真是怒从心中起——他不仅怒那个让他、让会道门上的兄弟们无处容身的华南集团,现在还格外怒这位连处栖身之所都不愿给他的太监道长,就差在房间里痛骂他是“不识时务的老古董”了。

    怒着怒着,这怒气就变成了恶气,从胆边齐冲冲地冒了出来。他打不过太监道长,难不成这就没办法了?这可未必吧?

    一根香的功夫之后,无尘道长便在目送了陈福厚出了道观的山门之后,又在他面前把山门关得严严实实。而道长生怕他没听见一般,又用力地把沉重的门闩横在了门扇和院墙中间,门闩在门上撞出沉重的声音,却像是硬生生地撞碎了陈宫主那廉价而又脆弱的自尊。

    这里十里八乡都是信道的地方,也自然就没有什么山匪歹人可供他陈宫主用金银差使。而且歹人见了他这满身的金银,哪里还会去帮他跑腿杀人呐——直接就把他这头肥猪给卸了,还免了一桩麻烦事,这道理他也是明白的。

    只不过陈福厚还真有办法。他一个人磕磕撞撞地走了约莫四五里,这才寻得了一个农夫,问清楚了这里到市镇上的道路。他顶着正午的太阳到人家里的井边上喝了两口水,思索了两下便义无反顾地朝着市镇上的方向走,连午饭都顾不得吃了。

    他需要柴火和灯油,前者或许还能不花多大力气就从农家买到手,可后者是必须得寻个市镇才能找到商店售卖的。迎着午后的阳光,他骂骂咧咧地咒着这炎热的天气,咒骂着华南集团,以及咒骂着那把他赶出山门的无尘道长,并发下毒誓要让这每一分晒到他头顶上的太阳,都百倍地偿还到那太监道长的身上去。

    “送”走了陈福厚之后,无尘道长的日子却又如一二个月之前那样畅快舒服。这个陈福厚对道教的书籍典故一窍不通不说,却是连字也写得歪歪斜斜,一手棋下得还不如山包下那些农夫的小孩。

    他这么一来投宿,不只是客房,连整个道观里都带了些骚臭的腥味,和平常那股清淡的气味差得太多,就连那只院子里皮包骨头的黄狗都常常表达出相当大的不满。所以无尘道长在他走了之后倒也没闲下来,又是日常地照顾田地,又是洒扫院落,把那股骚臭味赶出他这小小的道观。

    忙活了一天,夜色很快降临。无尘道长又巡视了一圈院落,看了看在院子里摇着尾巴看着月亮的黄狗,这才提着灯笼反反复复地检查了一下每个房间的蜡烛和明火是否熄灭,就着夜色痛痛快快地打了几桶水冲了个凉,爬上床睡觉去了。

    这燥热的夏日对他来说早就是日复一日的常态了。床下熏着的艾草能够驱蚊,让他不受痒痛之灾,用了数年的竹席倒也依旧舒坦,只是今天好像有点热?

    打着鼾熟睡的无尘子只觉得有些不对劲。这夏天热是热,可哪里到晚上还有灼人的感觉?他在梦中神游太虚,却是依旧没有发觉为什么这睡得这么热——床上的他都已经满头大汗,汗水打湿了短衣和裤衩。

    “失火了!”

    不知道是脑内的何处发出了这样的声音,顿时就把无尘子从床上弹了起来。睁开了眼睛的他环顾四周,是没有看到什么火焰——但是他能感觉到,灼烧的热气从门外面呼呼地就往里头窜!

    无尘道长走出了房间,一下子就清醒了,也就什么都明白了。火焰从丛林庙的后墙烧进来,直接就把正殿给烧了个干干净净——他面前的正殿火光冲天,已经是完全没救了。

    他也顾不得收拾什么金银细软而且过了这么些年他的家财全部用在修缮道观和行善积德里了,也没有什么残余。牵着与他日夜作伴的黄狗,他身着道袍和鞋帽倒是好整以暇地从山门走出了道观,亲眼看着他的这座“老朋友”在通天的火焰之中燃烧殆尽。

    他很清楚这会是谁点的火。山上的那群家伙对他是又不关心,又嗤之以鼻——不挣钱做什么道士?做什么和尚?当然,因为无尘道长不喜欢搂钱也不和山上的家伙竞争,他也就很安然无恙地在山下过自己的日子,与世无争。

    “于是,这就是你用脚走了三四个省的道路,来投我们华南集团想做事的原因?”在同安县的招工窗口,招工的文员面对着衣衫褴褛的无尘道长一时半会居然下不了笔,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处理这位老道士,该把他的情况如何分析,将他放到哪个岗位上?

    “你等一等,我这就把你的情况上报领导。”他纠结了几分钟,最终也还是决定矛盾上报,把锅推给上级来处理看! 威信公号:hh6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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