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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5 璎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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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宫昭说的话都替她考虑清楚了。

    朱璺微愣。

    当然有南宫常山相伴,外人更不能说什么了。

    老夫人当然答应了这个请求。

    南宫常山就留了下来和朱璺晚上住一间,就在翡翠湖那边的两层阁楼上。

    南宫昭让常山去把阁楼收拾整齐,再过来叫宜安去。

    现在还早,他让宜安去书房和他说话。

    常山困惑地看了一眼二叔叔,不明所以地离开。

    书房里,朱璺给南宫昭行了礼,然后南宫昭指了指书案旁边的一把灯笼椅,“坐吧。”

    朱璺就焦虑不安地坐了下来。

    她抬头打量了书房,书架上摞满了各种线装书,还有类似地图的画纸。

    墙璧上贴着东月国的地图,旁边还有一把长剑,剑柄着镶着红色的宝石,挂在那里闪着光。

    朱璺的视线又回到书案前坐着的南宫昭身上。

    南宫昭面前的桌上也摊开了一张小的图纸,上面有红色的印迹。

    依据她学过的地理知识,不难猜到红色印迹圈中的地方离南京很近,应该是与南京靠近的芜湖,上面标记的地名叫丹阳。

    看样子,南宫昭一直想着直取东月。

    西蜀已经收入囊中,现在也只剩下东月,如果拿下,就可以一统天下。

    朱璺突然觉得自己知道得太多。

    知道多了,心里装着太多的事,就不能像普通的闺阁女子一样,做做女工,弹弹古琴就打发日子。

    她正在细细地想着,南宫昭夺取东月的年份。

    南宫昭替大齐夺得江山,说真的,她觉得加九锡对南宫昭都有点小看了。

    他这样的人很合适管理天下。

    虽然他们不是一个时代的人,她有预知能力,但是来到这里,南宫昭吃过的盐比她走过的路还多,所以,她根本就不需要担心南宫昭的以后。

    她唯一担心的是明康。

    这也是她当初接近南宫昭的真正目的。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朱璺深深地吸了一口凉气,安慰着沉默不语,望着地图出神的南宫昭“昭叔叔,节哀顺变。”

    南宫昭望着地图出神的黑眸抬起来,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烛光照得他发髻间的金簪闪闪发光,他伸出一只手,拿起三叉笔架上的狼毫,然后醮了红色的墨,在地图上标记的河流上游的一个地方画了一个圈。

    朱璺随意地瞄了一眼。

    按照现代地理知识,应该是长江上游位于四川的某个临江的城市。

    地图上写的名字叫乌郡。

    看样子,南宫昭为进攻东月又想出了一条新计。

    朱璺赧然。

    就在她误以为昭叔叔因为王夫人离世很难过时,昭叔叔却已经聚精会神地想着作战法子。

    书案两边摞了一叠各异的图纸。

    图纸上有他翻阅过的痕迹。

    原来他关在书房里一整日不是暗自神伤,而是为了大齐攻打东月想着良策。

    朱璺突然有一种受骗的感觉。

    昭叔叔太残忍太绝情了

    王夫人离开,他不为王夫人难过,脑子里反而想的还是战事

    怎么会这样

    难道大齐离开他就没有别人能打江山吗

    南宫昭对王夫人绝情还是对战事执着呢

    现在看来,他并不像西府的婢妇所说的那样

    朱璺的杏眸沉了沉。

    南宫昭将笔重新搁置在三叉笔架上,然后才抬眸看向她,发现她眸底闪过了很多的情愫,淡淡地问“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朱璺忙道,“昭叔叔,你今日在书房里在忙着画地图”

    她眨眨眼睛望向南宫昭。

    依然不肯相信这是真的。

    南宫昭闻言眉头一挑,面上的表情有点薄凉,道“宜安,你好奇什么”

    朱璺怔住。

    “昭叔叔,您为何吃不下饭”她回过神来,又问了一下,仍不相信南宫昭不是替王夫人伤心才关进书房的。

    “你是因为婶娘离开才难过得吃不下饭吗”朱璺满含期待地问他。

    南宫昭一愣,嘴角抽了抽,道“如果不是呢”

    朱璺非常意外。

    竟然不是因为王夫人

    毕竟二十年的情份,他不会像他的大哥南宫师那样惨绝人寰吧,加结发妻子走了,都不曾哀悼

    朱璺被问得语结。如果不是,她难道要说南宫昭绝情吗

    南宫昭只是对她有救命之恩,对她比别人好,如果因为他的好,就失了分寸,没上没下的,没大没小的,对南宫昭横加指责,是她自以为是,还是以为自己有多厉害,可以对别人的作风指手画脚呢。

    南宫昭正安静地看着她。等着她回答自己的话。

    朱璺圆脸微红,道“昭叔叔,是我多管闲事。我自以为是,想当然地认为您应该怎样,是我没事找事,给你带来了困扰。你好好画图吧。我先出去,不打扰你了。”

    朱璺说着就站起身要告辞。

    南宫昭淡淡地叫住她“宜安,坐下。”

    嗯

    她刚起身,被南宫昭这么一说,只好又坐了下来。

    “昭叔叔,您有何吩咐”朱璺恭敬地坐了下来,很客气地问。

    南宫昭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望向书案旁边的匣子,他拿了过来,然后推至她面前,“上次你来府里,就准备送你的见面礼。一直忘了。现在给你。”

    “哦。我记得婶娘给过见面礼。”朱璺不敢打开盒子,他给的东西都太贵重了。

    她怎么敢收

    南宫昭说一不二,不让她推辞,就把盒子又推至她跟前“长辈授,不可推辞。你打开看看吧。”

    南宫昭执意如此,她如坐针毡,只好依言打开盒盖,映入眼帘的是一只金璎珞。

    她脸一红道“昭叔叔,我又不是小孩子,戴着这么沉甸甸的璎珞,脖子也会酸。”

    “总有戴的那天。收好吧。”

    听了这话,朱璺脸又红了。

    总有戴的那天,是指出嫁的那日吗。

    她面色绯红如天边的晚霞。

    南宫昭又取了一只盒子,道“这个你一会去休息时,替我送给常山那个丫头。”

    原来南宫常山也有份。

    听了南宫昭的话后,朱璺心里的压力瞬间没了。

    她笑道“太好了。一会我就送给她。”

    “宜安,我独独送你,你是不是不敢告诉常山,怕她问起送你的原因,你不知道作何回答”南宫昭把她方才心里的担心都说了出来。

    朱璺赧然。

    “昭叔叔,我不是这个意思。”朱璺心虚地说着。

    好在南宫昭没有故意拿这个话题刁难她。

    朱璺轻吁了口气。

    她看了眼南宫昭温和的面庞,放了心,道“昭叔叔,天色不早了,您早点休息。”她说着一手抱一个匣子落荒而逃。

    南宫昭看着她摇摇晃晃地走出书房,消失不见,不禁摇头。

    脑海里就浮现起夫人临去前与他争执的画面

    王夫人走进书房,看见了一叠她原不该看到的信,脸色陡然一变。

    “将军,这些信是怎么回事”王夫人压抑着内心的怒意,努力平静内心的情绪,语气极为平淡地问。

    因为信的内容不简单,所以王夫人没有一丝惊讶的表情反而就显得反常了。

    南宫昭刚走进书房,就看见王夫人手里的那些信,想阻止她看时,已经迟了。

    王夫人已经打开了好几封。

    取出的信纸还没来得及放进去,连那信封一起抓起,扬在空中,质问南宫昭。

    南宫昭本不是能被人威胁的人。

    南宫昭只是看了一眼,幽眸就眯了眯,沉冷地道“放下”

    王夫人微怔。

    她的眼眶红了,“将军,我以为你对她是父子之情,可是您,您哪怕一句辩解我都信。可你为何不说呢。为什么要关注她的一举一动她到底有什么地方吸引将军的注意”

    王夫人说着就止不住地流泪。

    南宫昭本没有隐瞒她的意思。

    发现就发现了。

    他没有什么好被拿捏的把柄,而且也容不得别人把自己的意念加到他的身上。

    他想要什么,没有人可以阻挡得了。

    包括一起生活了近二十年的夫人。

    南宫昭伸出手,示意她把信还给自己。

    王夫人微愣,心惊胆颤地把信放在南宫昭的大手上。

    所有的事情好像就过去了。

    可是王夫人不甘心,“原来当日她真有这种心思。蛾皇女英,呵,我真是傻,小瞧了她,宜安,真是不简单啊。”

    王夫人苦笑。

    讽刺着一切。

    突如其来的真相让她仍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南宫昭把信随意地放在桌上,情绪并没有受到她的影响,淡淡地道“若你接受不了平妻的身份,就离开。”

    一句话将二十年的情份硬生生地撕毁。

    王夫人心被扎了下,欲哭无泪。

    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动静,只听得门被撞了下,然后外面传来婢妇的声音“少主子。您怎么在这”

    书房里的人神情微凛。

    南宫炎在外面听到了

    不知道他听到多少,南宫昭神情冷漠在看向王夫人,突然将书案码得整齐的线装书推着砸向她“滚”

    王夫人微愣。

    他竟然叫她滚

    多年来他们夫妻不说恩爱,也是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现在他突然就叫她滚,仿佛曾经的情份都一笔勾销。

    王夫人又羞又愧,拿着绢子掩面跑出去了。

    等人找到时,王夫人已经在竹林里上吊自尽。

    下人们口径一致,都说夫人不堪疾病困扰,病殁。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因为那几封信,竟然逼得夫人命丧黄泉。

    南宫炎知道这件事后,就跑到外面借酒浇愁,寻花问柳。

    连着两日都不曾归家。

    好好的西府突然支离破碎。

    朱璺往翡翠湖那边的阁楼走去时,正好南宫常山迎面走来。

    她和朗月忙迎了上去。

    朱璺把其中一个盒子递给她“这是昭叔叔送你的。”

    南宫常山微愣,惊奇道“二叔叔好好的送东西给我干什么”

    “也许是长辈看你乖巧,就给了呗。我也有。”她说着扬扬自己手里的匣子。

    南宫常山很意外,道“二叔叔,好像没有亲手送过,一般都是婶娘送我的。”

    “王夫人现在不在了,所以你二叔叔只好亲手送你吧。常山你不要难过了。人各有命。”朱璺安慰道。

    南宫常山就挽着她的胳膊,朝阁楼的方向走去。

    常山边走边好奇道“二叔叔,送了你什么”

    “璎珞。你的呢让我也看看。”

    她们走进院子里,然后常山把匣子放在石几上,道“你没看吗”

    “昭叔叔送你的,我怎么好意思先打开呢。”朱璺忙道,心里猜测着应该不差,同她的璎珞差不多。

    常山打开看时,吃惊地发现是一对玉如意。

    玉如意放着可以,可是不像朱璺的璎珞可以戴在身上,璎珞更具有实用的价值。

    常山看了后,意外道“为什么二叔叔送我的是玉如意,送你的是璎珞”

    朱璺不自然地问“这有什么说法吗”

    “我不知道。就是感觉怪怪的。”常山把玉如意重新收回匣里,困惑地看了眼朱璺的匣子。

    不过她的记性不好。很快就将这件事忘了,

    深秋的夜晚很凉。

    月亮在后半夜升起来,两个小姐妹一直说到深夜,有点口干舌燥。

    恰巧月亮升出来,常山就借着月光,起榻要倒热茶。

    帘子外面朗月已经提着一壶热水走进来。

    朗月挑亮灯芯,屋子里亮了起来。

    朱璺就和常山披了披风,坐在圆桌边,一边喝茶一边述说着分开后的日子。

    朱璺喝了口茶暖了暖身子,然后对常山道“每年清明节,还去看望你母亲吗”

    常山红了眼,摇摇头“父亲不让。前些日子奶娘告诉我,父亲还提起来让我回外祖母家一趟,不过后来,母亲说,外祖母家里不太平,舅舅好像打了败仗,一直得不到原谅,现在去了,反而对南宫家的名声也不好。父亲只得作罢。”

    听了这话,朱璺叹了口气“你我同病相怜。”

    “妹妹,我看到你,今晚兴奋得睡不着觉了。咱们就这么秉烛夜谈,我也愿意。”南宫常山笑道,“如果不是你来了,今晚我还得继续做鞋样,熬到二更天才能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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