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爱人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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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雪一行人已经在海上行驶了数日,这些天她总是一个人呆着,躲避着其他人,满面愁容。
“梦雪,又不是你想杀人。”
“当时若你不出手,我俩都会死在那里。”
樊丞宰还以为梦雪是杀了人心中恐惧不安,才整天闷闷不乐。
他知道,对于一个只有十六岁的女孩子来说,杀人这件事可能在她的一生中都会留下阴影。
“不是啦。”
“那是什么?”
“说了你也不懂。”
梦雪这么一说,樊丞宰一下子就明白了。
他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青春期孩子们的那点心事他自然了解。
“有心上人不好意思说?”
梦雪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不会是那个瘸子吧。”
“哎呀,丞宰叔叔,你就不要取笑我了。”
“你能不能溟雨港把我放下去?”
“你不是才从那里逃出来吗?”
樊丞宰不明白,梦雪为什么还要回到那里,他好不容易从卫兵手下溜走,在自由镇拼劲最后一滴血才得以保住性命。
“别问了,放我下去就是了。”
“你不告诉我,我是不会让你离开这艘船的。”
公主死后,樊丞宰曾发过誓,若有一天再次见到公主的孩子们,必定用生命保护她们,绝不让他们再受伤。
如今梦雪提出这个既无理又危险的要求,他自然不会答应。
“我喜欢的人,还有从小抚养我长大的人,都还在那个岛上,我想带他们一起走。”
战斗平息之后,梦雪没有一天不在挂念沙包和修女。
当日梦雪伤了卫兵,虽然叫喊着让他们两个离开,但是军队绝不会放过搜捕他们,若被抓住定会被折磨致死。
“镇长,淡水和食物都快要吃光了。”
就在俩人聊天的时候,玉莲从船舱中走出,一手拎着一个大桶,眼神无奈地看着樊丞宰。
“好,全速前进,我们去溟雨港补给。”
“我自己去就好了,你为什么一定要跟着呢?”
梦雪不想又连累了身边的朋友,她知道这样做危险,却又控制不住心中的思念。
从小的青梅竹马,刚刚许下的愿望,未来甜蜜浪漫的日子看似触手可及,却还没触摸到就被迫分离。
“谁跟着你了?”
“我们是去补给的。”
“收起海盗旗,上岸后顺便跟着我办点事情。”
樊丞宰摸了摸梦雪的脑袋,笑着便去干起了活。
就在最后一滴水喝完之前,翡翠号顺利抵达溟雨港。
樊丞宰下船之前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状况,港口停着四艘小型的军舰,其他的都是一些商船。
岸上的卫兵并不多,大中午烈日当头,一个个都蹲在阴凉的地方昏昏欲睡。
其他的行人一个个都带着帽子,行色匆匆。
认清形势后,樊丞宰在下船之前布置了最后的任务。
“耀西,你和其他水手看好船,随时准备起航。”
“鲶鱼,你去透*,补给完成后,安排一下那几艘军舰。”
鲶鱼是樊丞宰的一个手下,一直负责翡翠号的维护,因为皮肤黝黑,嘴唇外翻,还有俩撇胡子而得名。
樊丞宰与梦雪都将匕首和火枪别于腰间,玉莲带着她的锁链,三个人戴好阔沿大帽混入人群。
梦雪也不知道现在沙包在哪里,只希望他能够和自己心有灵犀,躲在两人曾经经常玩耍的地方。
一行人向着城市的中心进发,越深入人就越多,很多平民、乞丐、小孩都跑着向城市中心的广场涌去。
卫兵的数量也比广场上多了几倍,在广场周围和中间不间断地巡逻。
“要开始了,再不快点就来不及了。”
几个小孩子手拉着手,互相催促着。
“小朋友,这是有什么节目吗?”
玉莲伸手拦住其中一个小孩,想问问他们为何如此着急。
“有两个人私藏罪犯的人,今天砍头,马上开始了。”
“不快点就看不到了。”
梦雪一听,表情瞬间凝重了起来,她话都没说,丢下玉莲和樊丞宰就向中心广场跑去。
两人看到梦雪的反应,就知道大事不好,加快脚步追上梦雪。
梦雪在这里生活了十六年,从没见过广场上有这么多人。
广场上站着的都是身着粗布麻衣的贫苦之人,一个挨着一个,想要挤进人群要不就是力大如牛,要不就是薄如纸片。
远处的房屋二楼则都是些身穿锦绸华服,全身珠光宝气的达官显贵。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远处的断头台上。
为了让所有人都看到这一幕,官府特意把台子搭了三层楼高。
台子两边各站一名刽子手,手握数尺长的大刀,刀刃锋利透着阴森的寒气,仿佛有无数亡魂附着于上,哀嚎着申诉自己的冤屈。
两名罪犯低着头插机关的中间,手在两侧,被死死地卡住动弹不得。
他们穿着求服,梦雪看不到他们的脸,不敢确认是不是沙包和修女。
此时他手心全是冷汗,整个人在不停地颤抖,牙齿毫无节奏地碰撞着,他只希望上面的两个人不是她想找的人。
樊丞宰和玉莲看到梦雪的样子,也为在心中为她默默地祈祷着。
与他们相反的则是这些观看行刑的人,这些人开心地有说有笑,还讨论着那两个犯人的头究竟会滚多远,甚至还为此赌钱。
无论男女老少,根本不在乎犯人究竟有没有犯法,是不是冤枉的,只要事情不轮到他们自己的头上,无论谁死,都只不过是一场不要门票的戏罢了。
“各位安静!”
时辰将至,当地的法官拿着一张纸走到台上,开始宣读起来。
“犯人科特斯、莉莉安……”
“因私藏并协助叛国逆贼逃跑,被判死刑,公开处决。”
台下一片欢呼声,那些贵族也都嬉笑着鼓掌,但是这些声音都被梦雪的呼喊盖过。
“不要啊!!!”
梦雪听到法官年说的名字,知道台上的人就是沙包和修女,她撕心裂肺的喊声冲破了众人的欢呼声,划破了整片天空,连树林中的鸟儿都被这声音所惊吓,四下飞散逃走。
叫声还在空气中回响,突然有一只手从后面搭在了樊丞宰的肩膀上,他回头一看,是一队卫兵。
卫兵看了看他的样子,又看了下手中的通缉令,正是前几天送摩骊国送来的逃犯画像。
“没想到送上门来了。”
“这还有三个,抓住他们。”
卫兵一边吹哨子,一边穿过拥挤的人群向他们靠拢。
梦雪完全没有心思理会现在的危险,她只想冲上台救下沙包和修女。
“斩!”
法官看到有人来劫囚立即下令行刑。
刽子手手起刀落,两个人连一个字都没叫出来,头颅就已经落地。
那些“观众”一片欢腾,而梦雪的眼泪已经夺眶而出,她想要冲上去捡回修女和沙包的尸体,却被樊丞宰和玉莲拉住。
“梦雪,你冷静点。”
“已经来不及了。”
樊丞宰把梦雪推倒玉莲的怀里,让她保护梦雪先跑,自己拖住卫兵随后就到。
卫兵拔刀的同时,樊丞宰也从腰间拔出匕首刺穿了手拿通缉令的卫兵咽喉。
在这拥挤的环境下,卫兵的大刀自然不如灵活的匕首,樊丞宰在人群中闪转腾挪,只要小幅度的摆动双手,便可对敌人造成致命一击。
带头的卫兵倒下后,樊丞宰一个下蹲,躲开来自其他四人的侧面挥砍,挑断了他们的脚筋,又在胸口给了他们致命一击。
广场上的哨声此起彼伏,看到有人死亡,看热闹的人群也慌乱起来,四散逃命,刚刚的欢呼声已经变成了漫天的尖叫声。
卫兵拨开人群,紧紧追在樊丞宰身后,他边打边跑,距离远的时候就开枪,近身后就用匕首。
就在经过一个路口的时候,突然有卫兵从侧面冲出,飞身将樊丞宰扑倒在地,匕首也从手中滑落,掉在路中间。
“别管我,让瘸子开船,准备套索。”
玉莲和梦雪看到樊丞宰有危险想要回来帮忙,却被他制止。
玉莲知道既然樊丞宰这么说,如果带着梦雪留在这里只会给他添乱,让他分心,便拉紧梦雪直奔码头。
压在樊丞宰身上的卫兵像一只熊一样双手绕在他的背后,死死将他的双手固定在怀中。
他越挣扎,卫兵勒得的越紧,他已经听到自己的骨头咔咔作响,感觉马上就要被挤成粉末。
远处的追兵也越来越近,樊丞宰把那卫兵的耳朵都咬掉了,但是他就不肯放手。
樊丞宰没有办法,再拖一会追兵赶到就不可能逃出去。
他狠了狠心,把全身的力气都聚集于左肩,向左猛地用力,只听咔嚓一声,他的左侧锁骨从皮肤中刺出,森森白骨暴露在空气之中。
他忍着剧烈的疼痛,在肩膀的宽度变窄后滑出卫兵的熊抱,一只手撑着身子站起来,踩碎了卫兵的头骨。
樊丞宰顾不得伤势,继续逃命,此时翡翠号已经从对面行驶过来。
他跨过花坛,向海中纵身一跃,玉莲的套索正好套住他的腰部,顺风行驶的翡翠号拖着他驶向宽阔的海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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